高旭走後,曹蛟一個人躺着閉上眼睛思考了很久,他睜開眼睛對駱真吩咐:“去把御醫請來!”
“諾!”
御醫很快來了,“將軍可是身體有不適?”
“非也!”曹蛟輕輕擺手,“就是想請教御醫,我何時能夠痊癒?”
御醫聞言不由看了一眼駱真,昨天不是已經說過了嗎?見駱真低着頭,只好斟酌了一下語言,“將軍的傷勢比較嚴重,俗話說傷筋動骨都要一百天,將軍這樣的傷勢通過診治之後可能要修養大半年!”
曹蛟心裡也有一點數,他沉聲道:“御醫,請你給本將說實話,本將的傷勢能不能痊癒?”
“這······將軍不必太過擔憂,將軍的傷勢會好的,最多就是大半年的時間就可以與正常人一樣,但······將軍因此前失血過多,又傷了肺腑、脊柱,氣血極度虧損、元氣大傷,以將軍這個年紀很難恢復如初,將軍可能不能再舞刀弄劍、騎馬打仗了!”
曹蛟完全不敢相信以後自己不能舞刀弄槍、騎馬射箭了,他哆嗦着嘴脣:“這、這怎麼可能?我只是傷了一些骨頭,怎麼就不能帶兵打仗了?”
御醫解釋道:“將軍的氣血虧損的太厲害,不容易補回來,每當用重力就會後繼乏力,傷了的肺腑也很難痊癒,平時走路都會氣喘吁吁,更別說舞刀弄槍和騎馬射箭了;再有將軍因傷了脊柱,您是不是感覺現在手指和腳趾麻木,沒有知覺?”
曹蛟點頭:“對,這有什麼影響嗎?不會好了?”
“下官從前也遇到過這類的病例,將軍只是手腳麻木失去知覺已經是很幸運了,許多人都是整個下半身都失去知覺、不能動彈,這種情況能夠恢復到正常情況的機會很少很少,不過這要看當事人的意志力,將軍又因傷了肺腑,不能劇烈活動,因此要靠自己運動恢復手腳正常功能很難······”
剩下的話御醫沒有再說,他怕自己說下去曹蛟會受不了打擊,一個靠自身武藝功成名就,作戰大將軍的人如果徹底廢了,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只怕無法接受這種現實。
曹蛟又是一夜沒睡,次日一早,夫人曹林氏走進房間看見兒子正趴在旁邊呼呼大睡時忍不住低聲埋怨了一句,再一看曹蛟,睜開眼,但他的頭髮——白了!
“啊——”
“怎麼啦,怎麼啦?”曹挺睡眼婆娑的跳起來大叫。
曹蛟緩緩扭過頭,也詫異:“夫人,你怎麼啦?”
“夫君,你的頭髮?”
當一個婢女拿來一面銅鏡後,曹蛟看見了自己在銅鏡裡的形象沉默不語。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曹蛟把忙碌的夫人們、兒女們和婢女們都趕了出去,只留下駱真。
“駱真!”
“大將軍有何吩咐?”
曹蛟道:“把我曹家所有非法所得的產業、財物全部都清算一下,擬一個清單出來;另外,由你代筆替我寫一份請罪奏疏,把我曹蛟自從拿第一份不該拿的財物開始,把我所有做過的不法之事都寫出來,過程要寫詳細,不準含糊其辭!”
駱真大驚:“大將軍······這麼做的話,大將軍冒死救駕就完全沒有意義了!”
曹蛟搖頭:“我這麼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安大石雖然死了,但他還有妻兒、親信隨從活着,這些人現在全部都被抓走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安大石不是一個老實的人,我懷疑他與朝中其他一些大臣也有不可告人的聯繫,如果安大石的事情徹底大白於天下,朝廷肯定會追究,此事牽連太廣,如果只是幾個人倒也罷了,牽連的人越多,陛下的怒火就會越大,懲治的手段也會越激烈!不以雷霆手段剎住這股歪風邪氣,以後大乾的官場豈不是永無朗朗乾坤的一天?陛下並不是一個絕情的人,但爲了天下的安定和大乾的江山穩固,他不會在乎是否多殺幾個人!”
“可大將軍是開國功臣,是最早追隨陛下的人之一啊!”
曹蛟面露苦澀之相,“我是最有應得啊,其實陛下給予我們這些開國功臣的已經不少了,是我太貪心、太不知足!想起當初我們追隨陛下打天下時的初衷,當時我們根本沒有想過以後要榮華富貴、福澤子孫後代,當初想的就是要建立一個能讓漢人站着說話、挺直了腰桿做人的國度,要讓天下百姓都過上好日子,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不知不覺已經背離了當初的誓言和初衷!”
“我曹蛟這一生也只能跟着陛下才能有些出息,現在我已經廢了,如果再自以爲是開國功臣、擁有從龍之功而驕縱妄爲,有錯不改,只怕是真的離死不遠了!我的兩個兒子,老大完全是個廢物,不能再這麼慣着他了,你把他送去軍中,不要讓人知道他我的兒子,就當是一個普通人應徵入伍,希望進入軍中能洗去他那一身浮躁;至於老二,最多也只是一個太守的命,可這也得有人保駕護航······”
駱真靜靜聽曹蛟說完話,心下很是感嘆,躬身答應道:“大將軍放心,屬下很快就會把這些事情辦妥!”
······
一輛馬車在大街上以正常速度行駛着,趕車的車伕不急不躁的驅趕着騾馬,車廂的車簾被裡面的人用手指掀開一條縫隙,一隻眼睛打量着每一個經過馬車的行人。
眼睛的主人旁邊還坐着一個人,卻是蜀王趙平,趙平道:“李隨風,這五天了,本王陪着你在大街上瞎逛了五天,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本王腦子出現了問題!可這五天都過去了,你連一個刺客都沒有······”
“找到了!”柳隨風看着車窗外面低聲道。
“什麼?真的找到了,在哪兒?”趙平湊過去。
柳隨風把車簾拉開一些,指着一個穿着一身麻布短裝,頭戴斗笠的人,“看見了嗎?他背上背的,雖然他用葛布包裹着,我敢肯定就是我畫的那種形狀的刀!”
趙平一看,那人背上背的長條形傢伙的形狀的確與柳隨風畫的很相似,他立即對車伕低聲說了幾句話,車伕點點頭,把手伸出去打了幾個手勢,立即有兩個探子跟在了那人的身後。
馬車停在了街邊,趙平跳下馬車靠在車窗前問道:“你覺得楊嘯的傳人手下會有多少刺客?”
馬車內的柳隨風搖頭:“不好說,如果是精益求精,應該不會太多,可如果只求數量的話,那就難說了!”
沒過多久,一個平民打扮的探子快步走過來向趙平稟報:“那人進了一間宅院,宅院不大,只有一畝大小,那人很警惕,我們擔心被發現不敢靠得太近!我們詢問了左右鄰居,根據鄰居所說,那宅院的主人叫鄧雄,以車馬拉客爲生,但我們跟蹤的人並非是鄧雄,給他開門的是一個女人,應該是鄧雄的妻子,鄧雄應該不在家!”
趙平看了看天色,想了想吩咐下去:“現在天色也不早了,那鄧雄應該很快會回去!從現在起監視視那座宅子,找一個鄰居一同盯着!派人去調集人馬,準備弓弩手佔據可以監視周圍大街小巷的高處位置,一旦鄧雄出現並進屋就立即把宅子給圍起來等候命令!”
“諾!”
天色擦黑之前,一箇中年壯漢趕着馬車來到了宅子前喊了幾聲,很快有人來開門,中年壯漢把馬車趕進了院子,開門的女人又把門關上。
很快,一個牙的甲士包圍了這座宅子,一些弓箭手爬上高處。
趙平帶着帶着鐐銬的柳隨風來到了宅院門口,領隊的牙主上前抱拳:“王爺,人已經進去了,現在怎麼搞還請王爺示下!”
趙平道:“不用叫門了,太麻煩,找東西直接把門撞開後衝進去,記住儘量抓活口,本王要讓他們供出其他同夥的消息,明白嗎?”
“明白!”牙主抱拳答應,大手一揮:“找一根撞木過來!”
幾個甲士擡着一根一人腰粗的木頭,“一、二、三、衝——”
撞木“砰”的一聲撞在了宅子並不是很結實的大門上,大門當場被撞破。
“上——”牙主拔出戰刀向宅院一指,甲士們紛紛手持盾牌、長矛或拿着刀劍三五個組成一個小組衝進了宅院裡。
呵斥、怒吼和刀劍交鳴之聲很快傳出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停止了。
一個甲士跑出來向趙平報告:“王爺,人都被抓住了,牙主請您進去!”
趙平向柳隨風擺了擺下巴:“走吧,去見見你的師兄的徒子徒孫們!”
兩人走進了宅子裡,一眼就能看到戰鬥的痕跡,這時甲士們押着三個人走了進來,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孩子。
趙平的目光在兩男一女的臉上一掃而過,扭頭看向帶兵的牙主:“把他們的兵器拿來!”
一個甲士拿了兩把刀走過來,趙平接過來看了看,看向柳隨風:“是不是這種刀?”
柳隨風拿過去一柄刀觀察了一下,又掂了掂重量,再看那兩個男的身形,點頭:“不錯,就是這種刀!”
趙平的目光看向兩男一女,“身爲刺客,竟然還成親生子,我真是佩服你們,幹着殺人拿錢的勾當還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你們最好交代你們同夥的消息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