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泰一想也是,轉身就走,卻很快又停下再次面對趙俊生臉色嚴肅道:“趙參軍,一個人吶,很多時候都是禍從口出!”
趙俊生急忙道:“明白,下官明白,下官自從下午來了之後就從來沒有見過公公,公公也沒有找過下官!”
“還有,你昨日答應的菜譜還沒給咱家呢!”
“下官馬上寫,現在就寫!”
宗泰很滿意的走了,留下後背已經汗溼的趙俊生心有餘悸。
趙俊生在這兒吃過晚飯,就找一個隨駕官吏借了筆墨紙硯開始寫菜譜,今日無論寫到什麼時候都必須要把菜譜寫完並交給宗泰。
而此時已是華燈初上,宗泰帶着宗愛跟隨着穿了便服的拓跋燾悄悄出了戒備森嚴的宅院,身後跟着同樣穿着便服的帶刀侍衛。
在他們離開後不久,一個帶着斗笠、手握寶劍的長衫客遠遠的跟在了他們身後。
斗笠長衫客跟了一段距離就停了下來,舉手打了一個響指,很快有一個黑衣人從暗處現身出來向長衫客躬身抱拳。
“你去跟着他們,看他們去了哪兒!”長衫客的聲音很冷,聽到這個聲音似乎都有一股寒意襲遍全身。
黑衣人卻問道:“他們只有十幾個人,我等爲何不一起跟上去找到合適的位置就突然發動襲擊?只要速度夠快,殺死了酋首就迅速撤走!”
突然一道寒光閃過,這黑衣人緩緩倒在了地上,長衫客彷彿從來就沒有動過。
這黑衣人到底之後,迅速有八個黑衣人從街道兩側暗處鑽出來隱隱有把長衫客包圍之勢。
長衫客依舊是那冰冷的聲音說了話:“怎麼?爾等想以下犯上?”
八個黑衣人沉默了,幾息之後,其中一個似乎是黑衣人首領的人對長衫客抱拳道:“不敢!”
“你說,你們的上官是如何交代的?”長衫客擡手用劍指着黑衣人首領喝問。
黑衣人首領猶豫了一下,躬身抱拳道:“剛纔之事不會再發生,從現在起,我等任憑閣下驅策!”
長衫客點點頭,指着拓跋燾等人離去的方向道:“此地沒有小巷,兩側都是高牆大院,又有大樹遮掩,而卻距離他們下榻之處有一段距離,適合伏擊刺殺。派兩個人跟蹤,找到他們的落腳點,其中一個人留在原地盯梢,另一人迅速前來報告。其他人就地掩藏,沒有指令不得現身!”
黑衣人首領抱拳躬身行了一禮,指派了兩個人,這二人迅速追了上去,首領又一揮手,帶着剩下的五個人迅速在附近黑暗之處藏了起來。
長衫客提着寶劍退到一棵大樹下一轉身消失不見。
只不過兩刻鐘之後,被派出去的其中一人飛奔而回,青衫客突然出現問道:“他們去了何處?”
“天香樓!”
“這天香樓是做何營生的?”青衫客問道。
“是睢陽城內最好最大的青樓!”
青衫客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作爲一國皇帝的拓跋燾竟然會去逛青樓,這消息如果傳出去,只怕會惹來天下人恥笑。
不過現在他可沒這工夫把這個消息傳出去,他是來刺殺拓跋燾的。
黑衣人首領這時出現了,他走到青衫客身邊問道:“閣下,青樓魚龍混雜,便於我等混進去行刺,又因人員衆多,刺殺完成之後我等可以從容撤退!”
青衫客似乎是在權衡、思考,他很快就否決了這個提議:“不行,我青樓這地方對於我們來說太過陌生,雖然有你說的這些便利,但是也正因爲如此,蠻酋可以很容易逃離!要知道我們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手,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繼續等着,只要他們不去別處就暫且不用回來報告了,直到他們返回,你二人遠遠吊在他們身後,一旦我們這邊發起攻擊,你們兩個要封死他們的退路!”
黑衣人首領對報信的黑衣人點點頭,這人抱了抱拳,迅速轉身離去,衆人又迅速潛入黑暗之中隱藏起來。
長衫客在賭,他賭拓跋燾不會在青樓過夜,作爲一個帝王,也許有時候難以剋制自己的慾念,隱藏身份去外面喝喝花酒也不足爲奇,但在青樓過夜就很難瞞過隨駕大臣們了。次日一早大臣們要請安,如果皇帝不見了,大臣會怎麼樣?皇帝身邊的太監肯定是第一個被查問的對象,在那種情形之下,沒有誰有膽量隱瞞,一旦皇帝在青樓過夜的消息傳揚開去,這對皇帝的聲譽影響是極大的,皇帝可以任性,但是大臣們卻不能不顧國家的臉面,拓跋燾就算再有權威,也不敢跟所有大臣對着幹。
長衫客賭對了,現在的拓跋燾是一個自律性很強的人,他會偶爾放縱一下自己,但這種放縱是有限制的。
過了一個半時辰左右,拓跋燾等一行人返回了,他們走路很輕快,言談之間還偶爾會出現大笑聲。
兩個便衣侍衛一左一右在前面走,與中間的拓跋燾等人相距二三十步,有四個人殿後,距離拓跋燾等人二三十步,除去宗泰和宗愛兩個太監,周圍還有六個侍衛保護。
突然,“嗖嗖”兩聲,二三十步之外最前面的兩個便衣侍衛倒在地上。
衆人大驚,當即有人大叫:“有刺客!”
“唰唰唰”所有便衣侍衛都迅速拔出腰刀如臨大敵般的把拓跋燾護衛在中間,殿後的四個人迅速向拓跋燾靠攏,但卻面對着返回時的方向。
“嗖嗖嗖······”不停有箭矢射來。
護衛在拓跋燾身邊的侍衛們立即揮刀劈砍,有箭矢被磕飛,但也有侍衛中箭倒地,只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拓跋燾身邊的侍衛就只剩下五個了,被箭矢幹掉了七個。
“應該是連發勁弩!”其中一個侍衛沉聲道,“這種勁弩只有軍中才有,我朝中兵以騎兵爲主,不裝備這種兵器。鎮戍兵不好說,但鎮戍兵的兵器裝備都是由朝廷供應,有這種兵器的可能性不大,只有州郡兵才自備兵器,有專門的匠人制造!”
突然一聲口哨聲響起,數個黑衣人從四面八方衝過來,頓時刀光劍影,廝殺聲起。
從未經歷過這種陣仗的宗愛嚇得趴在地上大叫,宗泰卻是手挽拂塵,臉色平靜,緊緊護在拓跋燾的身前。
眼看着身板的侍衛一個個被殺,拓跋燾忍不住了,腳下一挑,一把刀被他接住,揮刀就要衝上去砍殺黑衣刺客,但卻被宗泰一把拉住。
“放開朕!”拓跋燾大喝。
宗泰語氣平靜道:“陛下,有老奴在,還用不着陛下親自上陣!”
這時一個刺客一劍刺來,宗泰手中拂塵一掃,長劍被纏住,瞬間被甩飛出去射中了另外一個刺客,被奪長劍的刺客一愣神之間就被宗泰再一甩拂塵,喉嚨被割開數道血口,捂着喉嚨緩緩倒下。
“好個老太監!給我殺!”黑衣刺客首領喝叫一聲率先衝上去與宗泰廝殺起來,另外幾個侍衛也被各自招呼。
這時遠處卻傳來大量的馬蹄聲,一個侍衛大叫道:“堅持住,援兵就要到了!”
刺客們心中緊迫感頓生,一個個不顧生死的用盡全力,以傷換傷,抱着同歸於盡,拼掉一個是一個的想法,侍衛們招架不住了,紛紛受傷,但他們仍然拼死護衛在拓跋燾身邊。
而此時援兵到了,黑衣刺客首領一看形勢不對,想要殺死拓跋燾已經做不到,再不撤走就來不及了,當即大喝:“撤!”
但刺客們卻發現這地形雖然適合伏擊,但也不方便逃脫,無法分散逃脫,他們只能向後方飛奔而去,卻很快就被大批兵馬給堵了回來。
僅剩三個刺客被圍住了,刺客首領咬牙道:“殺!”
垂死掙扎而已,包括刺客首領在內的所有刺客頃刻間全部被兵士們用長矛捅死了,屍體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