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感嘆,女人與女人之間總能很快的找到話題,並且很投機的談下去。我站在哪兒,顯得突兀,也就隨着胡成收拾東西了。其實這些東西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多是一些禮物,需要做的就是歸置一下,一會兒往外提的時候方便就可以了。
郝燕她媽道:"嗨,家裡就我們兩個,又都結實着呢,吃不了。你還是留着多補補自己的身體吧。"
乾媽好奇的問道:"孩子呢?"
郝燕她媽望了我一眼,那眼神裡說不出是怨恨還是迷茫,淡淡的道:"留學去了。"
郝叔則與胡書記坐在另一張牀上,閒話起了現在的醫療制度。也說的煞是熱鬧。
乾媽羨慕的說道:"你真是好福氣啊,孩子爭氣,比咱們大人有成就還覺得自豪呢。我家小成要是有這樣的成績,我就念佛了。不過,我哪個兒子也不錯。"說着衝我的影子駑了駑嘴,接着道:"歲數不大,已經是懂事長了,有好幾家公司呢。"
郝燕她媽似故意的迴避關於我的這個話題,但又禁不住好奇的問道:"他是你兒子?"
乾媽笑笑說道:"乾兒,不過跟親兒子一樣。他也算是我看着成長起來的。從小沒了父母,一個人在北京闖蕩……"
這些吹噓我的話,我也不好意思聽,如果打斷他們的話語,顯得我不禮貌,如果就這麼幹巴巴的聽着,受之又有點不恭。所以就提了幾個盒子,對胡成說道:"走吧,咱們先往外拿東西。要不然一下子也拿不完。"
胡成應了一聲,隨着我向外走去。在樓道里,胡成追上我說道:"哥,一會兒你跟咱媽說說,讓我再去你哪兒打幾天工,好不好啊?"
他的意思我明白,無非就是還惦記着關靈呢。看來這小子還真想玩真格的。我側身等他趕上來,與他站平行了走道:"寒假吧,現在咱媽身體還沒復原呢,萬一她再有個好歹的,身邊沒個人,也不行。回頭呢,我留意着點,找個保姆。你看怎麼樣啊?"
胡成有點不樂意,但話語上不敢表露出來,畢竟母親的病,要不是因爲他在身邊,那後果是不敢想象的。
風平浪靜的接乾媽出院,我雖不知道她與郝燕她媽說了點什麼,但我想她絕對不會說我壞話的。這些話,雖不見得能把她對我的成見抵消了,但總也有點好處。在送郝燕爸媽出去的時候,我見她媽對我的目光溫柔了一些。
其實人的價值取向不同,這就決定了看人目光的相異。郝燕她媽是老師,自然對學有所成的人帶有好感,如果是在社會上摸打滾爬之人,對經濟上有成就的人自會另眼相看。
在外面吃了個便飯,當中,胡書記把我單獨叫了出來,謹慎而試探的問道:"小丁,星期四,你有時間嗎?"
我以爲還是關於乾媽的病情呢,一口應諾下來說道:"沒事兒,是不是要複查?"
胡書記笑笑說道:"是這樣,有個拍賣會,我不好出面,你幫我買個東西怎麼樣?"
我問道:"什麼東西啊?"
胡書記道:"一個花瓶。"
我笑了笑說道:"行,你要喜歡這個東西,改天我去店裡多買幾個給你送去。裝修房子啊?"
胡書記笑了。
星期四,一個風和日曆的好天氣,安排好關靈他們對我所想的方案的調查,我叫了楊春生跟我一起來到了拍賣行。只所以叫楊春生,是因爲自從上次碰到王俊傑後,他就跟胡書記走的甚是近乎。而且他跟我關係也不錯,這樣,有什麼事情,我們兩個可以商量一下。
拍賣會的現場,人頭攢動,不知道從哪兒一下子冒出了這麼多有錢的傻帽。因爲在我眼裡,古玩,不能吃,不能喝的,花那麼多錢,買來有什麼用。但這些人似乎不這麼認爲。
先拍賣的是幾張現代名人的字畫,我無趣的差點睡下去。等到了哪個元代所謂清花瓷出現之時,我才微微的振作了一點精神。遠遠的望着哪個花瓶,我左看又看,也看不出它哪兒值得底價就叫在了十八萬。
主持人羅嗦的介紹着這個瓶子的來歷,我扭頭問楊春生道:"就那個玩意,要十八萬?"
楊春生自做內行的給我介紹道:"啊,我估計,能叫到二十五萬,你看有多少人盯着他呢。據說這玩意,存在這世上不多了。再說了,那是藝術品,你瞧人畫的那花紋,多漂亮啊。"
我撇了撇嘴說道:"到瓷器店裡,比這個漂亮的瓶子多了,我也沒見過有賣這麼多錢的。"
主持人操了一個小錘開始狂喊了:"十八萬五,十八萬五,這位先生已經出到十八萬五了,這是元代鼎盛時期的作品……"
我舉了一下牌,扭頭對楊春生說道:"你願意花這麼多錢買這麼一個玩意放家裡嗎?"
楊春生笑了笑道:"你着什麼急啊,等一會,看沒人叫了你再叫。怎麼不願意啊,操,過幾年這個玩意一準能賣到三十萬。不是有句俗話叫亂世的黃金,盛世的古董嗎,升值。"
我問道:"那你怎麼不買兩個放家裡啊?"
楊春生道:"就我哪個敗家娘們,一生氣,把這個給我從屋子裡扔樓下了,我敢買嗎。"
價格直線上升,已經喊到二十五萬了,可喊價的人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我心裡有點着急了。這次出來的時候,胡書記就給了二十五萬,我有點拿不準,問楊春生道:"老胡要這個幹嗎啊?他也想讓這玩意升值?"
楊春生笑道:"送禮吧,這段時間聽說他要動了,不出點血,能動的了嗎。"
我點了點頭,有了主意。如果僅僅是爲了升值,那現在就該罷手了,如果是送禮,那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東西給爭下來。因爲他能想到送這個,那受禮的人一定是喜歡這個。而喜歡這個人,又一定是關係到他的仕途。其實他們家過得也就是一般,根本就沒想象中那麼富有,胡書記能拿出這點錢來,沒準就是他全部的積蓄。既然把全部的家底都亮出來了,那說明這個人對他的重要,所以這個東西必須得到。
價格還在盤升,轉眼間就到了五十萬。這就如玩派司,手裡有底兒的,總會把那些心虛的嚇退。即使你的牌好,即使你心理素質高,但你禁不住他有錢。
我注意了一下依舊還膠着着競爭的兩個人,那兩個人年歲都不大,不象是真正的買家。我不由的問旁邊的已經呆住的楊春生道:"不會是託吧?"
楊春生嚴肅的搖了搖頭,並不言語。
我想想,覺得自己問的也沒道理,因爲誰也不知道我們會要這個東西,如果是託,把價格擡這麼高了,萬一沒人要,他還得給拍賣行錢,他傻啊。
拍賣師也來了精神,嘴角的唾沫亂飛,大概他也沒想到能賣出這樣的高價,心裡正爲自己的提成而興奮呢。
價格叫到了六十五萬,會場安靜了,人們都窒息的支棱着耳朵聽。其中一個帶墨鏡的顯然受到了什麼指示,撤出了競爭。另一個西服領帶的主兒,嘴角帶着笑紋,有點洋洋得意的望了對方一眼。
通過這一段時間的竟價,我也摸索出了一點經驗,那就是想要得到震撼的效果,你喊的價不能跟對方相差太少,要讓這個價格給對方造成一定的心理壓力,這你才能獲勝。如果你喊的僅僅是與他相差五千,現在已經是六十五萬了,這五千跟着六十五萬比起來,簡直是毛毛草。所以在拍賣師正要落錘的那一刻,我喊到了七十萬。在我舉牌的時候,楊春生拽住我的肩膀,俯在我的耳朵邊說道:"行了,別舉了,太高,你拍回去跟誰要錢啊?"
我微笑着把他推開,我行我素的高高把牌子舉了起來。
我也是豁出去了,既然胡書記要升,我花這點錢,買個關係,對自己總是有好處的。因爲胡書記要是扶正了,那王俊傑他算個狗屁,他有辦法任他使,我就不信,他能撼動的了我。再說了,從地產這一塊,我拿個地皮什麼的,有了這層關係,他就得給我出力,值。
那西服領帶的小夥子耳朵上似乎還帶着個耳機子,往這兒看了一眼,又低頭小聲的嘟囔了幾句,然後又舉到七十五萬。
這會的會場徹底的沉寂了,落針有音。拍賣師的手都有點顫抖。
我想也沒想,一下子舉到了九十萬。那小夥子匆匆的走了。
拍賣師用手緊緊的指着我,彷彿怕我攪局,怕我溜掉一般的指着我喊道:"祝賀186號先生……"
我回頭去望楊春生,座位已經空了,他竟然跑了。
我辦好一切手續,回到車裡,才見楊春生我車後坐上坐起來,伸着大拇指譏笑的說道:"牛,還是你牛啊。我算是服了。"
我笑了笑說道:"你怎麼跑了?"
楊春生道:"我不跑,跟你一起當新聞人物啊。那我他媽的還過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