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
呼!
青玄觀的大門自動敞開,青穹子從其中走了出來。然後,跟在那個面無表情的年輕道士身後,朝着青城山最後方的雲霄上清宮而去……
沒多久,青穹子就已經走進了雲霄上清宮之中。
作爲無籙還真的天師級強者,他當然能夠感覺得到,這座道觀宮殿之中到處都是複雜到極點的陣法。
就像是一張張蜘蛛網一樣,層層疊疊,彼此糾纏和覆蓋。
若是沒有人引路而硬闖的話,一個不小心,就要出大麻煩的!或者,至少會引起施陣者的注意。
青穹子跟在那冷漠的年輕道士身後,邊走邊看,暗暗心驚:“掌教天師,也不知道爲何如此沒有安全感,對我等也缺乏信任。竟然把自己的住處——也是代表我青城山最高貴之所的雲霄上清宮弄得如此詭異。”
不過他也覺得,既然掌教能主動召見自己,那麼說明也是一種改變的良好開端。
穿過重重疊疊的陣法和道觀宮殿,青穹子最後來到了雲霄上清宮的最深處——也是掌教寢殿門口。
那道士停住了。
然後跪在地上,畢恭畢敬地說到:“主人,青穹副掌教到了。”
嗯?
看到這道士的行爲,再聽着他的話,青穹子臉上露出一抹不悅。
要知道,在華夏正道——無論是佛道宗派,除非是某種極其特殊的情況。一般來說,哪怕是等級最低的小道童,和最厲害的掌教。至少名義上,人格還是平等的!
這種頂禮膜拜、五體投地的大禮,平時很少見到。
更何況,都是以“掌教天師”這個尊敬的稱謂來稱呼對方。
像這種,又是跪拜卑微,又是稱爲“主人”的言行。在青穹子看來,是隻有一些不那麼正派的地方纔會有的!
青城山立派兩千多年,一直都是華夏正統道教在西南地區的統率者。掌教座下的道士,怎麼能是這樣的行爲?
若是擱在平時,他肯定會不悅的委婉呵斥一番,讓他起來,並且不要胡亂稱呼。
不過今天嘛……
既然掌教天師待會兒要和自己單獨談論,有的是時間和機會進言和建議吧。
而那跪拜在地的道士說完話之後不久,一個低沉淡漠的聲音在寢殿中響起。
“讓青穹子,進來吧。”
呼!
一陣風吹來,掌教寢殿大門立刻洞開。裡面黑乎乎的,十分幽深。
於是那年輕道士便起身,朝他做了個“請”的動作。
不知道爲什麼,青穹子心中突然有一種不舒服的直覺。但他也沒有多想——這可是青城山的最高權力機構,是掌教所在的雲霄上清宮!
掌教天師親自召見自己,能有什麼危險嗎?
不可能嘛。
“可能是第一次和掌教天師這樣私下會談,有些期待,心神搖曳罷了。”
青穹子便輕輕搖頭,不再多想。
踏步走進了眼前的寢殿。
剛一進去。
砰的一聲!
身後的大門立刻緊緊關閉了。四周,一片漆黑。
不過很快,青穹子前方二十丈開外就亮起了一團柔和的青光。
張乾真在一個蒲團上盤膝而坐,身上鄭重其事地穿着青城派的掌教道服,似乎正在那兒等待着他的到來。
輕輕點了點頭,語氣十分溫和:“青穹啊,你來了。”
“回稟掌教天師,青穹來了。”
他遠遠地朝張乾真拱手行禮,微微躬身。
一般來說,大部分的佛道宗派,其實掌教和副掌教、大長老之間的輩分,相差不會很大。但青城派,相對比較特殊。
因爲這一代的掌教天師張乾真,活得實在太長了一點兒!
他的年紀,實際上已經有四百多歲了。
而無論是作爲副掌教的青穹子,還是大長老青玄子、青霜子等,年紀都比張乾真小很多。輩分也要低很大!
因此雖然平時私下裡對張乾真頗有怨言,但在真正面對時,比其餘宗派的這種情況更加要忐忑和緊張一些。
張乾真臉上露出了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微微點頭:“青穹啊,不必如此拘束。你非我張家人,卻能夠一路做到青城派的副掌教。這除了是你對青城派忠心耿耿之外,也是因爲修煉天賦堪稱天才。末法時代,想要修煉到天師境界,何其艱難啊。”
站在門口的青穹子,聽了他的這一番稱讚,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確實也挺受用的。
張乾真說的沒錯!
他只是一個外姓人,非張家子弟。拜師加入青城派兩百年時間,一步步從最底層的幼小道童做起,最終成爲了青城派副掌教。
而這,已經是非開宗六族的後裔,在青城派所能夠達到的最高層次了!
像青玄子和青霜子,實際上也都是青城山開宗六族的後裔。
當然,現在開宗六族裡的五姓張家已經重新合一了,實際上現在青城山的世襲家族就張家和趙家了。
面對掌教天師的稱讚,青穹子再次感謝。
“青穹,你到本座面前來坐下。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好好談談。我畢竟年紀大了,青城派的日常事務,還得主要靠你來管理。未來,也得靠你多費心了。”
張乾真言辭懇切,顯得很真誠。
一揮手,一個蒲團從暗處飛起,輕柔地落在他自己面前。
這讓青穹子也恍惚有些覺得,是不是因爲掌教天師確實年紀大了,所以動了放權的念頭?
要知道,在之前的數百年時間裡,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養傷。不但把青城派的大權牢牢握在手裡,更不願意跟下屬們開會議事。
有好幾代的青城長老們,連掌教的面都沒見過。
哪怕派中長老們跟高層的核心弟子都對這事兒有諸多不滿,他也都置若罔聞!
“看樣子,掌教天師應該是幡然醒悟了。真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啊!或者真的是年紀大了。我輩修道之人,和世俗界的普通人,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一樣是血肉之軀,一樣是要生老病死的。”
青穹子心中感嘆,更是喜悅。
於是,便邁着輕快的步子,朝前方的張乾真走了過去。
只有兩人之間的狹長直線距離有青光照耀,四周寬敞的寢殿裡,都是一片寂靜的幽深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