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
本來守在旁邊的神虛和顧劍洋看到傅洋醒了，還沒來得及高興。
“師傅你……”
噗嗤！
傅洋腦袋朝着牀邊一探，居然直接從嘴裡噴吐出一大團黑色的淤血。居然像是果凍或者龜苓膏那樣，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凝膠狀態。
啪嗒一聲！
淤血掉落在船艙地板還彈跳了幾下，才一下散開成一團。場景非常的嚇人。
這要是普通人，估計醫生自己已經先嚇尿了。
顧劍洋果然也是表情一驚。
神虛卻是鬆了一口氣，說到：“阿彌陀佛，傅施主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這是將心頭鬱結之血給吐了出來，應該是沒有大礙了。”
果然，傅洋本來迷茫混沌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稍微靈活了一些。轉動了一下，似乎有開始變正常的趨勢。
可是下一刻，一股灰色的氣息，突然從眼角處迅速往外蔓延！
在神虛和顧劍洋震驚的注視下，那股灰色迅速在傅洋眼球侵染着……
零點一秒的時間，他兩隻眼球都變成了淡淡的灰色。散發出一種陳腐、低沉、昏暗的負面氣息。
兩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變化還在繼續發生着！
傅洋的頭髮本來是烏黑光澤的，髮質極好。但是在這一刻，從髮梢也泛起一股灰白色……
然後像是電影特效的慢動作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蔓延開去。
最多一兩秒的時間，傅洋的頭髮全部變成了灰白色！！！
灰色的眼珠，灰色的頭髮。
連整個人的身體都在不斷往外散溢着灰色的氣息。
傅洋自己坐在牀沿邊，目光呆滯。
“師傅，你怎麼回事？”
顧劍洋這下子更慌張了，然後扭頭朝着神虛大聲道：“大師，你不是說師傅吐出了心頭鬱結的淤血，應該是恢復了麼？怎麼會……”
神虛和尚這下子也有點懵了。
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先沒有回答顧劍洋的話，而是快走幾步到傅洋跟前。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傅洋的眉心處。
一條條金色的絲線，絲絲縷縷纏繞着。
順着神虛的指尖進入了傅洋的眉心，然後又從兩隻耳朵裡面分別飛了出來。已經變成了灰色的霧氣！
這一下，神虛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傅施主居然已經心生死志！這，這嚴重了……這灰色的東西，是所謂的死氣啊。”
死氣，其實並不是某種具體的東西。而是一種情緒狀態的統稱。
如對普通人來說，有時候也會說“生無可戀”、“不如死了算了”。其實，是心生出了死氣。
還如說，在普通人世界裡，有的父母較可憐，孩子出了意外去世。父母一夜之間，頭髮全部變白，憔悴了起碼十幾歲。
也是同樣的道理。
是心生出了“死氣”！
而對於靈異人士來說，死氣更加麻煩。
因爲普通人心竅未開，魂魄和肉身的連接並不那麼緊密，不是完全水乳交融的狀態。但靈異強者不同。
一旦心頭生出“死氣”，那麼不但會影響到魂魄。還會影響肉身、影響修爲境界和法力！
有很大的可能，會變成活死人！
嚴重一些，甚至會陸續散功，法力盡失。
“什麼？！這麼嚴重！”
顧劍洋頓時呆住了。
這時候，傅洋終於說話了。
他看着兩人苦笑了一聲：“神虛大師，小樂徒兒。我也不是故意如此。理智告訴我，不該這樣一蹶不振。但爲師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神魂狀態……唉。”
傅洋搖了搖頭。
顯然自己也很苦惱。
但是走不出這個怪圈。
神虛大師宣了一聲佛號，規勸到。
“傅洋施主，董施主只是被一隻神秘的海妖掠去。現在還不確定是否一定會遇害，萬一那隻海妖並不是邪惡的呢？你又是何苦？”
“更何況，董施主本身是鬼王。算出現意外，只要不魂飛魄散，哪怕只有一縷殘魂，都會迴歸陰曹地府的諸王殿！”
“因爲一旦成爲鬼王，算沒有去過陰曹地府，不被陰司登記在冊。但冥冥之，都會和地府有所聯繫。強大的時候還好，如果鬼王一旦虛弱，剩下的魂魄會自動被地府一個叫諸王殿的地方吸取。”
“所以你要知道，一隻鬼王，是極難被徹底消滅掉的！遠同等境界的人類修者或者妖物難磨滅。受重傷可以胎息，留下一縷魂魄也會被地府諸王殿吸走……無論如何，你都有重見董施主的可能性。”
神虛說的言辭懇切，並且還透露了佛門高層掌握的關於陰曹地府的秘密！
諸王殿！
原來，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看來陰間的力量，確實非常之強啊。居然還能夠“回收”殘缺的鬼王之魂？這是絕對的大手筆了。
佛道宗派雖然也有類似的手段，但是覆蓋面顯然沒有這樣巨大。
“諸王殿……”
聽了神虛和尚的話，傅洋死氣沉沉的灰色眼珠裡有一絲光芒閃過。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他擡頭看着神虛，喃喃道：“萬一，那海妖是極其邪惡之輩呢？萬一，它有什麼手段讓維可魂飛魄散了呢？那又該如何？”
呃……
神虛被他問得一愣。
苦笑一下：“可這樣的概率最低不是麼？起碼有八成的可能，董施主還存活在這天地乾坤的某處。陽世也好，陰間也好。對你這樣天賦異稟的修道者來說，都並不算真正的難事。說那海妖是邪惡之輩，如果董施主被傷害得只剩下一縷殘魂，地府諸王殿會立刻吸走。到時候你再去陰間尋找便是。”
傅洋點點頭。
但是又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
但無論如何，環繞在他身體周圍的死氣並未散去。眼珠和頭髮，依然都是詭異的灰白色……
“大師，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我也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我是會覺得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無力感裡。我是眼睜睜地看着那海妖擄走了維可，我當時還身穿幻鬼神甲的啊。”
傅洋把腦袋扭了過去，看着窗外。（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