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師擡頭瞥了我一眼，憤怒道：“你是誰！爲什麼要拿東西砸我！”
我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一邊把她從地上扶起來，一邊悻悻笑道：“我在找一個學生，純粹是誤傷。”
“學生？現在都幾點了，教學樓裡怎麼可能還有學生？”女老師坐回椅子上，一隻手捂着腦袋，一隻手拿着鏡子照腦袋，看有沒有受傷。
我害怕說出真相嚇着她，就謊稱那學生想要翻牆出去擼啊擼，結果被我發現，慌不擇路跑進了教學樓。
女老師對我的話深信不疑，畢竟現在的學生，整天不是擼電腦就是擼自己，她早習以爲常了。
確定腦袋只是有些紅腫，並沒有破皮，女老師鬆了口氣，把小鏡子放回抽屜，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衝我一挑頭：“走，我幫你一起找。”
看着女老師，我心裡直犯嘀咕，在我的記憶裡，老師跟我爹是差不多的，硬要說兩者之間的區別，也僅是我爹用大板子打我，老師用小板子打我。我之所以命這麼硬，估摸着十有八九是那個時候練出來的。
等我倆把四樓的燈都打開，女老師纔看清楚我的模樣，驚訝道：“我怎麼沒見過你？”
經過我簡明扼要的解釋後，女老師這才釋然，微笑道：“原來是小念老師的朋友啊，你好，我叫趙麗穎。”
在我倆握手的時候，我悄悄打量了她一眼，長得還不錯，雖然比不上秦暮語和白迎美，但也絕不是什麼胭脂俗粉，尤其是扎着馬尾帶着黑框眼鏡的模樣，頗有幾分麻辣教師的味道。
隨後，我倆兵分兩路，把四樓五樓都快翻了個底朝天，愣是沒有找到吳凱。不過我肯定他就在這棟樓裡，因爲無論我走到哪，都能感受到濃重的陰氣，只有附近有髒東西，纔會有這麼重的陰氣。
就在我有些無計可施的時候，我發現趙麗穎突然不見了，我剛要開口喊她，遠處一道手電筒發出的光線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由於對方用電筒晃我眼睛，直到他走到面前，我纔看清楚，是學校的保安。
還好我這個人自來熟，第一次來的時候，跟他扯了會淡，也算是混了個臉熟。
“你在這幹啥呢？”保安關了手電筒，眼睛盯着周圍的教室門，帶着些許警戒的問道。
我說過不止一次，我是個誠實的人，所以我把前因後果都跟他說了，我打算拉上他跟我一起找，畢竟人多力量大嘛，可這傢伙卻一撇嘴：“說的挺邪乎，我差點就相信你了。趕緊回去，別亂溜達，萬一明天丟了點什麼東西，你可解釋不清。”
“丟東西是小事，我就怕明天天一亮，有人丟命！”我極力想要挽留他，好歹他也是受過訓練的專業人士，一旦碰到什麼危險，戰鬥力絕逼比我強，也算是個強力的DPS。
保安根本不聽我的，揹着手，繼續去巡視別的樓層。
幾乎是他前腳剛走，後腳趙麗穎就從我身後的教室裡走了出來，嘆息道：“還是沒找到吳凱，不如咱們去別的地方試試吧。”
我有些不耐煩：“咱們都快把整棟樓翻過來了，這小子究竟能躲哪去？”
趙麗穎託着下巴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對了，咱們還沒上閣樓看過呢。”
“閣樓？”我眉頭一皺。
趙麗穎點點頭：“對啊，教學樓的樓頂當初設計的時候就是斜坡式的，跟很多歐式建築一樣。沒有了天台，但是會多出一塊屋頂，學校就把屋頂改成了堆放雜物的閣樓，面積還很大呢。”
照趙麗穎這麼說，吳凱還真有可能躲在裡面。
在趙麗穎的帶領下，我倆爬到五樓，五樓走廊末端是個洗拖把的雜間，天棚上有個正方形的缺口，趙麗穎伸手一拉，立刻有一個小梯子從上面滑下。等我順着梯子爬到閣樓裡，眼前漆黑一片，用手機一照，好嘛，裡面空間之大，手機的燈光根本就照不到盡頭。
裡面沒有燈，空間又這麼大，萬一吳凱在裡面打伏擊，那可就危險了。
我眼睛一轉，低頭衝趙麗穎嘿嘿笑道：“我不熟悉地形，你先上。”
認識我的朋友曾送給我一個稱號‘賣隊友小能手’。當然剛認識的趙麗穎肯定不會知道我的風光事蹟，所以也沒多想，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率先進入閣樓。我跟在她的屁股後面，不斷深入，不知不覺中身體就完全陷入黑暗之中，我甚至連進來的入口都看不見了。
而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我眼前閃過。
“誰？”我嚇得驚呼一聲。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趙麗穎肯定比我更害怕，可明明我都變成驚弓之鳥了，她居然臉部紅心不跳，相當之淡定。我在心裡不禁感慨，這娘們真特麼爺們！
趙麗穎用手機的光芒四下照了一遍，笑道：“哪有人啊，你看花眼了吧。”
我之所以膽子小，是因爲我的神經敏感，再輕微的風吹草動也逃不出我的眼睛，我絕不可能看錯。但趙麗穎明顯不相信我，讓我別一驚一乍的，拉着我繼續往裡走。一開始，我只是覺得閣樓裡比較壓抑，空氣中漂浮着濃重的塵埃，嗆得我難以呼吸。
但隨着深入，我漸漸察覺到不對勁，因爲我透過塵埃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想了半天我纔想到這是黃蠟和樟腦丸的味道。
我連忙伸手拉住趙麗穎，小聲道：“不對勁，要不咱們先出去吧。”
趙麗穎衝我呵呵一笑：“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小，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吧，我必須找到吳凱，這是身爲老師的責任。”
以我往日的作風，我肯定會立刻扔下趙麗穎，扭頭就走。可是看了一眼身後漆黑的閣樓，我又不敢一個人往回走，生怕半道碰上什麼東西。沒轍，我只能硬着頭皮跟趙麗穎繼續往裡走。
大約走了一分鐘，我倆終於走到了閣樓的盡頭，可是還沒等我來得及鬆口氣，一個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卻讓我的神經立刻繃緊。
那是一個非常陳舊的洋娃娃，像是九十年代的產物，腦袋是塑料的，身上穿着劣質布做成的花裙子。如果光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這個洋娃娃的眼睛做的極其逼真，彷彿是真的眼睛一樣，黑黝黝的瞳孔死死盯着我。
我回想起吳凱被上身時唱過的那句童謠，最後一句是：“樹上的娃娃笑哈哈。”難不成吳凱所指的娃娃就是這個？
就在我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恐懼時，趙麗穎竟然相當膽大的把洋娃娃給拿了起來，呵呵笑道：“好可愛的娃娃啊。”
可愛？我盯着娃娃看了半天也沒把它和‘可愛’這個詞聯繫在一起，反倒越看頭皮越發麻。看樣子這個世界上口味重的不止老王一個啊。
我伸手一拍趙麗穎的肩膀，壓低嗓音：“趕緊扔下，這娃娃不對勁！”
趙麗穎白了我一眼，沒好氣道：“哎喲，你一個大男人，膽子不要這麼小好不好，怎麼看什麼都不對勁，這只不過是個娃娃而已。”
幾乎是她剛說完這話，一個冰冷的嗓音就在我耳邊響起：“把娃娃還給我！”
這聲音極其尖銳，震得我耳膜生疼。我用手機照了一下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距離我倆兩米外的角落裡有一張熟悉的臉，是吳凱！但此時此刻，吳凱的臉卻嚴重的扭曲變形，雙眼往外凸，嘴脣呈醬紫色，皮膚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皺皺巴巴。
我嚇了一跳，本能伸手摸腰間的葫蘆，結果卻什麼都沒摸到。我這纔想起來，剛纔拿着葫蘆砸趙麗穎，遺留在三樓的辦公室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