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吳窮驟覺眉心一點寒。
一柄飛劍直射他額頭。
他仍面帶笑意，伸出右手，拇指壓着中指輕輕一彈。
砰！
在名劍譜上可排進天下前三十的寶劍應聲而碎。
爾後他後背一寒，順勢擡腳朝後踢去。
一聲悶哼，身後偷襲之人瞬間炸成漫天血霧！
雙手並指如劍，在身前畫了個半圓，六七位先天長老被一分爲二，慘遭腰斬！
“努力點兒，我還可以的。”吳窮嘴角帶笑，“這麼弱可沒法看到我的劍法。”
大長老一咬牙，食中兩指並立豎於面前，爾後......一指不遠處的吳窮！
震顫，房屋忽地震顫。
不僅如此，就連整座玄天宗所處的山脈都驀地開始抖動。
“怎麼回事......”後山某處，白髮的葉雨惜秀眉微蹙。
她按住插於地面中蠢蠢欲動的“棧雪”，看向大長老住所的方向。
驀地，她睜大了美眸。
只見數千柄木劍、鐵劍、名劍、甚至還有神劍皆飛上數百丈高空，爾後悍然朝玄天宗某處鋪天蓋地飛射而去！
“這是......”葉雨惜驚道，“‘千山暮雪人盡滅’？發生什麼事了......”
“千山暮雪人盡滅”，玄天宗鎮派劍法中的最強一式！
現如今的玄天宗練成此招者不足五指之數，而其中能有如此威勢的也只有大長老一人了。
但這裡可是玄天宗啊......他要對付誰？
葉雨惜一咬牙，扛起巨劍朝那邊跑去。
............
“威力不錯。”吳窮透過屋頂“看着”飛射而來的數千柄各式飛劍，搖搖頭，“可惜，太慢了。”
“歲月”出鞘，吳窮灌注天地元氣，朝天信手一揮。
百丈劍芒沖天而起！數千柄飛劍轉瞬間灰飛煙滅！
“玄天宗，不過如此。”吳窮嘆了一句，“跟厲天邪打過之後，你們這些垃圾，真是讓人索然無味......”
“現在......”他平舉手中胭脂色長劍，“該是你們爲玄天宗犧牲的時候了。”
“劍之六·無念。”
時間、空間、思維、萬物在此刻凍結。
吳窮手中長劍穿過他們身體，沒有留下任何傷口，卻帶走了他們的一切。
沒了屋頂的屋內，此刻只剩下一個人了。
擡頭，看着漫天飄舞的雪花，吳窮輕輕哈了口氣。
看着逐漸上升，最後消散於無的哈氣，他靠在門上，嘴角微揚，表情無奈。
就在他身後一門之隔的地方，一個人腦門靠在門上，熱度通過薄薄的門傳到了他的後背。
葉姐姐，還是來了。
“曲兄，是你吧......”
他沒有回答。
她自顧自說道：“也只有你了。”
“爲什麼......明明我都離開了......明明我已經放棄了......”
兩道清淚順着臉頰流下。
“看來我也不得不堅強起來了。”葉雨惜擦擦眼角，恢復了往昔明媚的笑臉，“說過不能讓你看到我哭泣的樣子，你可別出來吶......”
吳窮默然不語。
良久，他直起身。
“要走了嗎。”葉雨惜腦袋頂在門上，素手輕撫門扇，似乎想貪留方纔的溫暖一般。
對面是吳窮方纔手放着的位置。
“嗯。”吳窮出聲，嗓音沙啞。
“那......還能再見嗎。”
“能。”吳窮語氣堅定。
“嗯，那......我等着你。”
葉雨惜背靠門扉緩緩坐下，她擡頭仰望天空。
飄雪飛散，大風飛揚。
罪孽深重的男人離開了，他正朝着404的方向又前進了一步。
畢竟師徒什麼的......不能太直白。
五天後，雪更大了。
獨自在頂峰中，冷風不斷地吹過。
吳窮忽地生出寂寞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沒人能明白。
天地之大，他竟有一種無處可以容身的錯覺。
是時候做出選擇了。
不，或者說，其實他早已有了選擇。
起身拍拍身上的雪，他從山頂一躍而下，消失在無邊的風雪之中。
時值二月，風雪並未減小。
朔州玉劍門遺址這一日來了一個人。
連續過月的大雪已將玉劍門過往一切皆埋葬於大雪之下，此時此地白茫茫一片，除了些許殘垣斷壁以及上面留下的已然發黑的血跡之外，這裡似乎絲毫沒有一個傳承數百年門派的痕跡。
吳窮信手一揮，數尺深的積雪盡數刮飛，露出下面殘破的大理石地磚，還有些掛着腐肉已經凍結的骸骨。
吳窮目不斜視，直直的朝門主臥房走去。
到了地方之後，他微微恍惚。
此情此景，與二十年後的畫面重疊。
除了......沒有陪伴自己身邊的那些人。
擡掌下揮，地面被打出一丈深的深坑，露出其中的地洞。
走進地洞，順着斜着向下的石梯復行數百步，眼前出現一扇緊閉的石門。
他手掌撫上石門，微一用力，石門應聲而開。
步入其中，吳窮停下了腳步。
面前是一個盤膝而坐的中年人。
“厲門主，你來了。”那中年人睜開眼，一驚：“你是誰？！”
明明厲天邪答應過他的，莫非他反悔了不成！
吳窮皺了皺眉：“玉劍門門主？”
他跟厲天邪有交易？
“你是誰。”那人不答，起身戒備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厲天邪已經死了，魔門也散了。”吳窮取出長劍，“你也要死了。”
玉劍門門主臉色一白，轉身就要跑路。
可這密室裡他又能跑去哪兒呢？
吳窮隨手一式“劍之一”結果了他，爾後走到正對入口的石壁前，輕撫那個“鑰匙孔”。
他拔出“歲月”一號，緩緩插入，旋即一扭。
咔嚓。
機械齒輪的聲音響起，石壁緩緩打開。
吳窮此刻已沒興趣思考爲何“歲月”會是這裡的鑰匙了，他緩緩走了進去。
裡面是個稍小些的密室。
此刻密室中已經有了一個人。
那紫眸女子一襲白衣，正負手而立，閉目沉思。
聽見動靜，她轉過身，紫眸中古井無波：“想好了？”
吳窮深吸一口氣，鄭重道：“不錯，我想好了。”
“很好。”大佬點點頭，“說吧，我還要趕時間回去吃飯。”
吳窮：“......”
他深吸一口吸，說出了自己的選擇：“我要......回到二十年後。”
沒錯，他選擇留在這個世界。
這個選擇其實很好選，他前世活了二十四年，今生在這個世界也活了差不多二十年的時間。
前世今生早已模糊。
但他想過的，若是選擇回去，那此生與小白璇璣她們將再無再見之日。
而且莫要忘了，他可是魂穿的，鬼知道前世是處在什麼時間段，還有他的長相該怎麼辦？
但若是留下的話，等他“彼岸境”之後還有希望帶着她們回到原本的世界。
這樣一想，該怎麼選就很簡單了。
但是......
紫眸大佬微微歪頭，輕飄飄地說出一句話，將吳窮的心打入地獄：
“抱歉，穿梭時間這種事情我做不到，你回到二十年前只不過是個意外。”
要填坑了，一個在一百章以前就挖下的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