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廣，一棟位於三環外的老舊辦公樓，掛着“編輯部”牌子的辦公室，一位戴着眼鏡的年輕女生正捧着奶茶坐在電腦前。
眼鏡女生捧奶茶的姿勢很特別，不是捧在手裡，而是放在高高的山巒上。
兩座高山形成的天然平臺，讓奶茶夾在中間也非常穩當。
女生便可以很舒服的一邊和奶茶，一邊雙手打字。
不過此時女生的臉色並不好看，因爲她手下又有一位老作者跳槽了。
楊枝：“老虎巨巨，你想清楚了，你去元途可不會那麼受重視的。”
老虎：“楊枝大大，對不住，我去元途就算做箇中下層作者，也比在仙江掙得多啊。”
楊枝：“可你擅長的是仙俠，元途已經不主推仙俠了。”
老虎：“我決定轉型寫都市，楊枝大大，仙俠已死，仙江還堅持仙俠屬實有點頭鐵了，你也早點找出路吧，後會有期！”
“......”楊枝鬱悶地狠狠吸了口夾在山峰間的奶茶。
這已經是今年走的第五個作者了！
最鬱悶的是，她本想勸對方留下的，反而卻被對方說的啞口無言。
好像留下的自己纔是做了蠢事的那一個！
楊枝滋滋咬着吸管，一口吸猛了嗆到喉管裡直咳嗽，結果山峰一歪，杯子一倒，奶茶灑了一身。
“哎呀！”楊枝跳起來，趕緊拿紙巾擦身上，一邊擦一邊咬牙切齒：
“這羣白眼狼！”
旁邊的同事過來幫她擦桌子，看到聊天記錄，安慰道：
“算了，現在仙俠確實不行，咱們網站都多久沒出一本爆款了？熬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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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位同事的手機響了，他趕緊出去接，楊枝隱約聽到好像是夢舟那邊給他打來的，似乎是談跳槽的事。
楊枝呆立片刻，一屁股地坐在椅子上，心情一片灰暗。
“仙俠真的不行了嗎？”
受父親的影響，楊枝從小就喜歡看小說，尤其是仙俠，當時她的理想是當一名小說家。
唸書時楊枝也嘗試寫過幾本小說，但反響平平，大學畢業後，楊枝進入了仙江小說網，也算是變相地圓了自己的小說夢。
不過這兩年，隨着都市、輕小說等品類的崛起，仙俠日漸式微，主打仙俠的仙江小說網也陷入了困境。
可楊枝不願放棄，她覺得仙俠小說市場依然巨大，只是沒有好的作品出現而已。
她覺得自己還能堅持，堅持到仙俠小說重回巔峰的那一天。
只是，此刻她的心終於產生了動搖。
大概還等不到仙俠重新火起來，我就要先失業了吧。
仙江小說網的老闆和楊枝一樣，是一個堅定的仙俠迷，面對市場的變化，他依然堅持主打仙俠，不願與時俱進。
這才讓網站落到了現在的窘境。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仙江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楊枝嘆了口氣，隨意地點開自己的郵箱，忽然看到了一封新的投稿郵件。
“誅仙？這名字挺特別啊。”
楊枝被書名吸引，莫名覺得有一種古典仙俠的霸氣與飄逸。
她點開文檔，看到開篇居然沒有直接進入主題，而是一章介紹設定的序章，她不禁搖搖頭：
“現在都是黃金一章了，哪還有人出來就寫設定的？”
楊枝覺得有點失望，書名帶給她的期待感也迅速消散了。
而且一看文檔大小，估計有十多萬字，這投稿的明顯是個新人，哪有投稿寫這麼多字的？
如果編輯拒稿了，你這十多萬字不是白寫了嗎？
不過現在手裡的稿子不多，無所事事，抱着打發時間的想法，楊枝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看了下去。
很快，她的神情漸漸變得專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電腦屏幕。
這篇稿子有三十多章，劇情正好來到張小凡參加門內比試，即將遭遇陸雪琪時，楊枝迫不及待地把鼠標往下一拉。
結果，到底了。
“沒了？”
楊枝眨眨眼睛，這才覺得脖子有點痠痛，低頭一看手機，居然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
她居然一口氣看了一個多小時？
剛纔還在嫌棄字數太多的她，此刻卻覺得對方投稿的字數實在太少了！
沒看過癮啊！
這篇稿子的行文其實很老派，沒什麼現在流行的裝逼打臉，或者輕鬆爽快、穩健迪化之類的元素。
它就是不疾不徐，像個滄桑老者一樣，慢條斯理地把故事講了出來。
可偏偏就是這樣，讓人不知不覺地就走進了故事裡，看得如癡如醉，欲罷不能。
這文筆，這種講故事的能力，肯定是老作者！
楊枝看了看作者名：牧碗。
“這名字怎麼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
楊枝推了推眼鏡，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在哪裡見過“牧碗”這個名字。
大概哪位大佬的馬甲吧。
只是，這種風格偏向老派，沒什麼裝逼打臉、輕鬆爽快元素的小說，還能被市場接受嗎？
楊枝沒把握。
不過，楊枝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看仙俠小說時的那種感覺。
那種瑰麗壯闊，滄桑悲愴的厚重感。
不知怎麼的，楊枝覺得這本書如果改編成影視劇應該會很不錯。
當然，這些只是她隨意的遐想而已。
現在仙俠式微，這本《誅仙》很可能像其他仙俠小說一樣，只是投火的一隻飛蛾，連半分火星都濺不起來。
“試試吧，反正這個月我手上還剩一本簽約權。”
楊枝猶豫一下，最終還是給這個名叫“牧碗”的作者回複道：
“可以簽約，請加我的QQ號......”
等了一會兒，對方卻遲遲沒有加她的QQ。
中午，辦公室裡的同事都紛紛出去吃飯了，楊枝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動靜，只得關掉電腦，也出去吃飯。
一邊走着一邊從包裡拿出耳機，插在手機上，進入一個音樂軟件，開始循環播放這兩天她最愛的一首歌：但願人長久。
當唐婉兒那清脆婉轉的歌聲傳入楊枝的耳中，她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拿起手機，看到了《但願人長久》這首歌的詞曲人名字：
“牧碗？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