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言言並沒有推我,是我自己摔下來的。”唐小南撐着虛弱的身體,要坐起來。
但她剛擡起了一點身體,就倒了下去,五官因爲痛苦而扭在一起,真讓人心疼。
“南南,你別逞強了,躺着休息一會兒吧。”李秀和說,然後回過頭,“嫂子,你怎麼回事啊,胳膊肘往外拐?南南受傷了,你不幫她算了,怎麼還幫一個外人說話!”
“你……”我被李秀和的話刺激,差點就要忍不住我的暴脾氣跟她幹起來。
什麼叫幫着外人說話?這廝,是分不清誰纔是一家人嗎?
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實打實跟李嘉晗扯了證的妻子,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她李家的媳婦吧?她現在這麼說我……尼瑪我真後悔當初幫她打小三。
“秀和,這麼說是你的不對啊。言言是嘉晗的妻子,是我的兒媳婦,怎麼是我外人呢?”還是徐英懂我,馬上就擋到了我身前。幫我說話。
可是這樣的理由似乎不能讓李秀和心服口服。
“哼,嘉晗的媳婦兒?我們李家承認了嗎?”看吧,果然是不承認的。李秀和甩甩頭,一臉看不起,“我們李家,怎麼都可能同意一個坐檯成爲我李家人的。”
“天……”李秀和的話音一落,唐小南驚呼,“言言。你居然是坐檯!”
“不是,她不是。你們不要亂說。”李嘉晗被這話刺激的脾氣上來了,“姑姑,我之前就說過,看不起言言,就等於看不起我。現在你又亂造謠,是存心跟我過不去嗎!”
“不是……”雖然李嘉晗是晚輩,但畢竟他繼承人的身份在那裡,李秀和不好一直跟他擡槓。
但李秀和不敢一直擡槓,有人敢,這人就是爺爺奶奶,以及李錦山。
李錦山一聽李嘉晗這說話的口氣,氣得一把掀翻了餐桌,“李嘉晗!你要造反了嗎!你怎麼跟自己姑姑說話的!”
“就是這麼說話的。”他挑眉,一臉的不在乎。
“你!逆子!”李錦山氣得不行。發抖的手指指了指李嘉晗,又指了指徐英,“你們母子倆,現在胳膊肘往外拐,都幫着這個外人,還是坐檯的外人說話!看看,看看你們把南南委屈成什麼樣了!”
“她委屈也怪我?”我無語,徹底忍無可忍的插話了,“她自己摔下去的,怪我咯?”
“不怪你怪誰?南南那麼謹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摔下樓去!”李秀和說。
“就是,而且我站在樓下,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你把她推下去的!”一直沒做聲的保姆阿姨現在說話了。
“小英,我知道你心疼兒媳婦,但是我希望你實事求是。”李錦山在她倆說完後,對徐英說,“雖然顧言是我們李家的兒媳婦,但我們李家不承認她也是事實。還有,南南從小在我們李家長大,她又爲嘉晗付出了那麼多,早就是我們一家人了。所以,在這種時候,我希望你能站正確隊,不要被外人騙了。”
我去,瞧瞧李錦山這話說的,多特麼傷人心啊。難怪之前徐英會跟我說,我和李嘉晗的感情有大危險。
這麼多大攔路虎,能不危險嗎?
眼下這種情況來看,不管我說什麼,不管徐英說什麼,李家人都一口咬定了是我把南南推下樓的。
既然這樣,那現在就只能看李嘉晗相信誰。
如果李嘉晗相信我,那就沒什麼,反正要和我過一輩子的人,是他李嘉晗,又不是李錦山不是李秀和,更不是爺爺奶奶。
“李嘉晗,現在這種情況,你相信誰。”我直接把話頭拋給他,“根據你自己的心做選擇。你只要說你相信誰就可以。”
因爲現在這種情況,就算證據確鑿,我是無辜的,李家人也不會相信我。
他們很明顯就是要趕我走。
徐英有些緊張,她拉住李嘉晗的手,“兒子,好好做選擇,不要辜負了愛你的人對你的信任。”
她說這話時,李嘉晗閉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有迴應。
她生怕他沒有聽懂,又說,“兒子,有些人有些事,一轉身就是一輩子,你不要因爲自己一個錯誤的決定,而錯過自己一身的幸福,知道嗎?”
“對啊。嘉晗。你就相信我吧,不是言言推我的,是我自己……摔下來的。”唐小南附和着徐英的話。
雖然她表面上說着要不是我推的,但她看我時那怯生生的小眼神,分明在說‘就是這個賤人推我的!’
她用眼神傳達了那麼明顯的信息,如果誰看不懂,誰就是全世界第一蠢。
“少爺,你看看南南小姐的心多善啊。你覺得她會故意栽贓顧小姐嗎?很明顯不會啊。”保姆阿姨不知道什麼時候對我的稱呼都從親暱的‘言言’變成了生疏的‘顧小姐’。
唐小南聽到保姆阿姨這麼說,感動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緊緊攥住保姆阿姨的手,哽咽,“阿姨,您別爲我說話了,這樣會破壞嘉晗的夫妻感情的。本來言言在李家就不好立足……我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我呸!
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丫要說我推你的就直接說我推你的!搞這麼委婉,演給誰看啊!
徐英估計跟我一樣的想法。從齊子發出一聲冷哼,撇過頭去,連看都不想看她。
我盯着李嘉晗,我們都盯着李嘉晗,所有人都在等他做決定。
徐英估計心裡有些擔心,在等了兩分鐘還沒有等到李嘉晗的答案後,她走到我身邊,拉着我的手,跟所有人說,“不管你們怎麼說,不管你們做什麼決定,我徐英,唯一認同的兒媳婦就是顧言。”
“那可不是,和你一樣是落魄名媛,你當然喜歡。”李秀和陰陽怪氣的說,“只是。你沒有坐檯,而她坐檯了而已。”
“住嘴!”李嘉晗又吼,“姑姑,你到底要我說幾次你才肯不這麼尖酸刻薄!你覺得你現在說的話,跟你自己的身份搭嗎?你覺得你現在說的話,跟我們李家的家世地位搭嗎!”
“那你覺得你娶一個這樣的女人回來就跟自己的身份很搭?”李錦山再次呵斥李嘉晗。
“爸,我跟言言怎麼不搭了?”李嘉晗問,“她是堂堂正正乾乾淨淨的駐唱歌手。還是一個有頭有臉的學者,我和她怎麼不搭了?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說她是坐檯,難道就因爲她在酒吧唱過歌,她就是坐檯了嗎?還有,就算她是坐檯又怎麼了。我喜歡啊!反正以後要跟她過一生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們,你們幹嘛這麼着急着拆散我們啊。”
李嘉晗說這段話時非常堅定,語速也很快,一點而也不猶豫。
老實說。他說這段話時,我挺動容的。起碼他讓我知道,我在他心裡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而且,男人爲女人出頭的行爲,難道不是最帥的咩?
徐英對李嘉晗爲我出頭的行爲也表達了讚賞之意,“好兒子,對自己媳婦兒,就應該這樣維護!”
她說這話時,看了看李錦山,眼神裡流露出溫柔之意,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和李錦山浪漫的過往。
但李錦山卻不敢直視她,在她的眼神過來時,他竟然偏開了頭,躲過了這溫柔的視線!
瞬間,徐英的眼神落寞了下來。
我想起了之前李嘉晗跟我說的他父母的故事,他們中間有一個家庭安排的小三。不知道李錦山不敢面對徐英的眼神,是不是就是想起了這小三。
“嘉晗。”李嘉晗說完這段話後,唐小南竟然不哭了。她擦乾了眼淚,在保姆阿姨的攙扶下,站起來,“謝謝你,還了言言一個公道。”
她的聲音裡盡是委屈,好像受到了天大的欺負。
一直在一旁看着沒做聲的爺爺奶奶看到這一幕時,再也忍不住了。奶奶走過來,心疼的摸了摸唐小南的臉蛋,“苦了你了,我的好孩子。”
“嘉晗啊,爺爺一直教導你,做人要憑良心。”爺爺也走過來,“我們不說別的,就說你和南南認識這麼多年你對她的瞭解。她是不是一個會誣陷人的人?很明顯,她不是。既然她不是,你爲什麼還要幫那個女人說話?”
“爺爺,可是言言……”
“嘉晗,什麼都別說了,你讓爺爺很失望。”爺爺嘆了口氣。
奶奶也過來說,“嘉晗,你如果還有一點良知。奶奶求你,還事情一個清白。”
“媽,他已經還了啊。”徐英插嘴。
奶奶一個眼神殺過來,不準徐英說話。
“事實是怎樣的,我自己有眼睛,我會看。”奶奶說,說着還兇狠的瞪我,彷彿我是個企圖脫罪的死囚。
我無語,唐小南摔下樓時,他們都還沒有回家,又怎麼知道的事實?
所謂的事實,無非是他們要把我從李家擠兌出去的藉口。而且這種藉口,就是傳說中的莫須有。
李嘉晗的表情陷入痛苦,像是在掙扎。
也難怪他會掙扎,夾在這樣的事情中間,他確實進退兩難。他說相信我。對得罪了自己的家人們;但如果他說相信唐小南……也許我會離開。
他捏着齊樑糾結了很久,也在客廳裡徘徊了很久。
最後,他拉着我的手,走到了唐小南面前,說,“言言,你跟南南道個歉吧。”
言言,你跟南南道個歉吧。
他如是說。在漫長的掙扎糾結後。他還是選擇跟家人站在一起。
其實,我的心裡是平靜的,甚至我覺得我是理解他的。這樣的決定是難做的,兩邊他肯定都不想得罪,可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又不得不失去一方。
現在,他選擇要我道歉,我覺得,他可能認爲我是理解他的,他覺得我們夫妻同心,在這種時候,我應該站在他這邊,主動去理解他。
我想起了徐英跟我說的話——在這種時候,你一定要站在李嘉晗這邊。
在李嘉晗進退兩難的時候,我要站在他這邊,支持他,相信他。是這個意思嗎?
李嘉晗說完那句話後,我看到唐小南看我的眼神分明是得意的,她大概心裡在叫囂:看吧,李嘉晗還是選了我,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備胎,千年備胎,萬年備胎!
但她這種得意的眼神。僅僅只持續了兩秒,兩秒鐘後,她便恢復了往常神色,還非常好心的跟李嘉晗說,“嘉晗,別這樣,言言也不是故意的,你這樣讓她多難堪啊。”
看吧。這廝,之前還使勁兒說是自己摔下去的,現在一到要我道歉的時候了,她就變了畫風,說我不是故意的了。
我冷笑了兩聲,腦子的神經一直,我做了一件我自己後來想起來都覺得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居然拖着唐小南重新回到樓梯上,掐着她的脖子,對下面一羣震驚的人說,“既然你們一定要把我腦袋上扣一個我把她推下樓的罪名,那好,我現在就坐實這個罪名!”
說完,我真的一把把她推了下去!
推下去之前,我還扇了她兩巴掌,一腳揣在她的小腹上,直接把她踹下來樓!
隨着衆人的驚呼,唐小南的身體,像一個破敗的布娃娃,從樓梯上滾落下去。
李嘉晗當時就瘋了,抱起唐小南就往外跑,要送她去醫院。李家其他人也忙跟在後面一起跑了出去,只有徐英留到最後。
徐英痛心的看着我,“言言,你爲什麼要做這樣一件事啊?你這樣做是大錯特錯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寧願你委屈一點道個歉。也不願意你真的動手啊!你道歉,理虧的是她,以後翻盤的時候這些都是她的錯;而你現在直接動手,錯的就是你啊!現在的局勢變成了如你所說,你坐實了這個罪名啊!”
“我知道。”我呆呆的回答。
我自己也還沒有反應過來,腦袋充血的厲害,耳朵都還在嗡嗡響。
我不知道我怎麼就會做出這種事情,我明明內心是平靜的,我明明是不生氣的。但爲什麼李嘉晗要我道歉的那一刻,我還是很想揍唐小南一頓,最好把她帶着的那一副白蓮花面具撕碎來。
就是因爲帶着這樣的想法,我才做出瞭如此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