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慈這話雖然看似是在說給我聽,但其實也是在說給她自己聽。
一旁的我聽的心如刀絞,整個人就像是被扔進了絞肉機裡面一樣,全身上下刀割一樣的疼痛。
我從來沒有這麼難過過,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樣無能爲力過。
她所隱藏的這些秘密我從來都未曾想到過,我更沒有想到的是,她在這樣的情況下,還依舊能過的那麼的活潑。
也許她自己每一天,也在數着自己離開的日子吧?
自己每一天,也在計算着自己能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光。
正如她自己所說,她又太多太多的事情想要去做,可留給她的時間,留給我跟她的時間,又太少太少了。
一想到這裡我就感覺自己的眼淚又要往外涌,但我忍住了,只是又有些慌張的捏住了王佳慈冰涼的小說,聲音發抖的說道
:“怎麼會……不會的……”
“你不會離開我的,我也不會讓你離開的……”
說這話的時候我感覺到了自己的無力,也許我這樣說與其說是在安慰王佳慈,倒不如說是在安慰我自己。
王佳慈聽到我的話以後又輕輕的嘆了口氣,她動了動自己的腦袋,接着小聲的說道
:“我也不想離開小小銘呀……我也好希望……時間可以變得更漫長一些……”
“可是……前些日子,你也知道了……我的身體,又開始越來越不好了……上次我離開小小銘……嘴上說是要搬家,其實是我爸他……察覺到了什麼,所以纔會帶我去的澳大利亞……”
“說起來澳大利亞的天很藍,溫度也很暖……那段時間裡我就一直呆在醫院……怎麼也沒辦法離開那裡,因爲也不想出去……出去也不知道去哪裡.”
“那陣子我臨牀是一個小女孩,她得的病比我的還要厲害,但是她還小,對死亡這件事情好像並沒有什麼理解……有好幾次我都看到她的爸媽偷偷的抹眼淚,那個時候我就經常會想,當初我爸媽,也是這樣的吧?然後我也會想……要是有一天小小銘也知道了以後,會不會也哭的跟醜八怪一樣的呢?”
“直到後來,突然間接到小小銘你打來的電話以後……我的心裡……又驚喜又覺得難過……”
“雖然小小銘你在電話裡一點責怪我的語氣都沒有,但我那個時候,真的好想自己能夠在你身邊陪着你呀……所以……後來掛完電話以後我就想……既然沒辦法改變什麼的話……不如回到小小銘的身邊,哪
怕能給你留下一點回憶,哪怕能讓你多開心一天,那也可以了……”
說到這裡王佳慈頓了頓,又接着說道
:“所以,我回來了……在我走之前……我曾想過讓小美女就這樣陪着小小銘你,這樣你也不會孤單了,可是當我回來以後,我才發覺自己突然間又回來這樣會讓小美女很受傷,但是……我還是自私了……自私的想要跟小小銘多呆一些時間,自私的想要……多陪在小小銘你身邊一些.”
說完這話以後王佳慈又沉默了,我忽然間明白了那天中午她爲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來,爲什麼她會說“只要一陣……就好了……”,雖然是打着自私的名義,可是事情這樣,又怎麼能夠算作自私呢?
想到這裡我狠狠的咬了咬嘴脣,開口說道
:“沒關係的,這種事情……沒關係的,而且……會好的吧?你剛剛不是也說過了麼……可以做手術的啊……你會好起來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腦子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話也十分的沒有底氣。
而王佳慈聽我這麼說身子顫抖了一下,很快她又輕輕的動了動腦袋,開口說道
:“剛剛我不是也說過了……那個時候就沒有醫院願意做這個手術,因爲風險真的很大,所以一直沒有做……”
“等到了我現在的這個年紀……做手術的話……能成功的機率,雖然並不是0,但也是無限接近0了……所以……”
王佳慈的話說到這裡就戛然而止,像是有點說不下去了一樣。
我被她一句話說的心裡又是猛的一沉,剩下的話也說不出口來了。
是啊……從剛剛開始,王佳慈就一直在告訴我,她的時間不多了,我跟她的時間不多了……只是我的大腦條件反射般的不願意去相信這個事實,所以才一直沒有認清楚現實。
可這一刻我認命了,我明白了王佳慈之所以會回來,就是因爲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不會再撐多久了,她回來就是想要給我留下最好的回憶,也或者可以說,是最後的回憶。
想到這裡心中又開始變得酸楚了起來,我的下巴微微的顫抖着,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來了。
好像這一刻也感覺到了我的情緒,王佳慈沒有再說話,只是也稍微用力的捏了一下我的手掌,像是再給我傳遞着她的力量一樣。
就這樣又過了好一會,王佳慈忽然間直起了身子來,手也從我的手中抽了出去。
這時候她站起了身子,指着
遠處的夜空說道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小小銘你的身邊了……那麼我一定會變成一顆星星,變成一顆比那個星星還要亮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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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小小銘你晚上只要擡起頭來,就能看到我了……只要你擡起頭來……就能想起我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兩行熱淚順着她的臉頰又滑落了下來,天上零零稀稀的星星光芒在一瞬間提高了不少,像是也聽到了她的話一樣。
我被她說的眼眶發紅,一不小心眼淚也跟着流了出來……我並不是愛哭的人,但所有的眼淚,好像都在今天流盡了。
此時我緩緩的站起了身子,剛想要開口說點什麼,結果王佳慈就轉過了頭來,她用手蹭了蹭自己的眼睛,緊接着縮了縮身子說道
:“好了,我不想看星星了……我有點冷了……咱們回去吧……小小銘.”
王佳慈的話把我說楞在了那裡,我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她就又伸出手來用手背蹭了蹭我臉上的眼淚,接着輕輕的捏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往一旁下樓的通口走去。
我就這樣被她拉到了一旁的通口邊上,很快她又看了看我,小聲的說道
:“好了,別愣着了,快點下樓吧……”
語氣很平靜,像是又恢復了平常一樣。
我聽到她這樣說身子依舊沒有動,我感覺到了她的情緒,我感覺出來了,她是想在自己情緒崩潰之前,讓我先下樓,不想讓我看到她的樣子。
這時候我心裡面像是涌進了無數的苦痛一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而見到我沒有動王佳慈又站穩了身子,她就這樣站在我的面前,我看不清她的臉,但還是感覺她就像是一個哀傷的化身一樣。
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我低下了頭,心裡面下定了決心,重新擡起頭來看着她說道
:“我不要.”
“我不要你變成什麼星星……我不要將來只能回憶起你的樣子……”
“那些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我已經再也不想去面對了……所以……不管是什麼心臟病也好,不管是什麼樣的理由也好……如果你離開我的身邊的話……我也不會再活下去了……”
“我已經沒辦法再活在沒有你的世界裡,與其那樣麻木的生活着,還不如……跟你一起離開好了……這次我們約好了時間……約好了見面的地方……這樣的話……”
“我們就再也不會錯過了,也再也不會承受那些……不屬於你我的痛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