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兵哥和英姐先走了,看樣子是約會去了。祥子和阿凱兩位好基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是苦澀一笑,去超市買了一袋瓜子,回那個破舊的小窩去消磨時間去了。
沒想到回去之後老鼠居然打來了電話,問他們倆近況怎麼樣。一聽說兩人都還沒找到工作,老鼠直呼意料之中。
阿凱氣急道:“你個死老鼠,有了個茅坑就來炫耀是吧。”
沒想到老鼠接着沒炫耀,倒是述起苦來,老鼠說他現在的公司,規章制度很嚴,不能遲到也不能早退,要不然就扣工資,老鼠說他那麼點工資都被扣好幾回了,而且他的主管領導看他特不順眼,天天好像跟自己作對似的。
而且天天加班熬夜,老鼠說以前對着電腦看小說打遊戲,連着幾個通宵都是精神抖擻的,可現在編程,對着電腦不到一刻鐘,那睏意就像一張棉被裹着自己。
還有就是自己的英語水平太爛了,用他主管領導的話說,那就是幼兒園的水平,而編程卻用到英語,自己只能是惡補,可那也不太現實,要把一個幼兒水平的惡補到大學水平,那簡直是天方夜譚。爲此,幾乎是天天捱罵。
剛剛開始上班,還以爲是鹹魚翻身,可現實是,鹹魚翻身還是鹹魚,不會翻成了鮮魚。
聽完老鼠的一桶苦水,兩人也是唏噓不已。
這一夜,兩人磕了一地的瓜子,也沒掃,蓋着被子,怎麼也睡不着,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依舊是去人才市場,兩人吃完早餐後,隱藏着內心的煩躁出發了。
想不到的是,路上祥子竟意外的接到了前天那家臺資企業打來的電話,通知他去上班,這就像天上突然掉下來個餡餅,這意外之喜都砸暈了祥子。
前天面試完,讓等通知,還以爲肯定是沒戲了,想不到居然柳暗花明成功了。
阿凱也很爲祥子高興,同時也有些失落。下了車之後,阿凱去了人才市場,祥子則趕往離這不遠的臺資企業辦事處。
上次去過,離人才市場不遠,爲省打車的錢,祥子決定走過去,這一趟路程大概走了四十分鐘,祥子額頭也出了一層密汗。
這次還是在那個辦公室,依舊是上次那個臺灣女人,五十左右,畫着濃妝,讓祥子有點懷疑自己對她年齡的猜測。
她詳細的介紹了祥子上班的地方,那是一家生產電腦風扇的工廠,規模一般,三百人左右。工資待遇不是很高,不過那個臺灣女人給祥子描繪了一個美好的藍圖。祥子倒沒在意,在意的是好歹自己也找到一份工作了。
出了辦事處之後,祥子暗自高興,真想大吼一句,不過這人來人往的,祥子剋制住自己。
有快樂就要與人分享,祥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給老媽打電話,不過老媽接了電話,從語氣中聽,就知道她根本不去體會祥子的快樂,只是一個勁的叮囑祥子,在外面要注意身體,和阿凱兩個人要互相照顧,凡事都多留一個心眼······
嘮叨起來沒完沒了,聽完老媽的嘮叨之後,祥子給韓婷打了電話,韓婷一聽祥子要工作了,興奮的叫了起來,祥子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聊着聊着,沒想到的是一開始很高興很興奮的韓婷突然之間抽泣起來,低聲嗚咽道:“祥子,我想你了。”
祥子聽了心裡也是一陣酸楚,安慰道:“我也想你,不過你想一想,也就半年的時間,半年時間一過,實習完了,我就要回去領畢業證的。”
“半年!我現在這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很難過。”韓婷嬌嗔道。
“乖,半年很快,眨眼就過去了,到時候我回來好好的收拾你。”祥子邪笑道。
韓婷也聽出了祥子話中的意味,嬌顛道:“滾,人家跟你說正經的。”
“我也是跟你說正經的啊。”祥子不正經的笑道,“我告訴你啊,我不在,學校那些男的,你都不要用正眼瞧。”
“你也是,外面那些女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給我守身如玉,你要是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就敢給你戴綠帽子。”韓婷同時威脅道。
······
在一場談判之後,結束了電話。祥子緊接着給阿凱打了個電話,阿凱說他現在還在人才市場,投了幾份簡歷。兩人約着中午一起就在人才市場附近吃午飯。
這個點離中午還早,祥子一個人無聊的沿着街道往人才市場走,身邊行人匆匆,路上車流緩緩前進,人人都在專心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誰也沒在意自己,自己就像一顆塵埃落到這座城市,孤獨和傷感再一次涌上自己的心頭。
走着走着,祥子忽然看見前面有一大羣小學生正在道路兩旁的綠化帶中打掃垃圾,每個人手中都提着一個袋子,拿着一個鉗子,還帶着口罩。那一羣學生在老師的帶領下,在綠化帶中搜尋着垃圾。也許這就是我們經常所說的,讓學生走出課堂,進行社會實踐活動。
其實這道路兩邊已經被環衛工人打掃的很乾淨了,所以當他們發現一個塑料瓶或一面紙巾,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趕忙跑過去,用鉗子夾進垃圾袋。
祥子覺得這場面有些滑稽可笑,同時也有點豔羨。
想想自己小時候,生活在鄉下,幹農活都幹怕了。在祥子的記憶中,最難忘最痛苦的就是“雙搶”。
雙搶,就是每年的暑假,也是日頭最毒辣的日子,卻是農活最忙碌的時候,首先要將田裡的稻穀收割回來,然後還要栽上新稻苗。也就是所謂的雙搶,那個時候,條件落後,什麼都靠人工,在炎炎烈日下,割稻,犁田,插秧,都是重體力活。
祥子最怕的就是田裡的螞蝗,現在一想起來都起雞皮疙瘩,那螞蝗就像吸血鬼一樣,緊緊的趴在腿上,用力拽都拽不下來。
後來,隨着爸爸工作單位轉到縣城裡,祥子一家人也進城了,這才擺脫那苦難的日子。
再看看眼前這些小學生,祥子覺得他們太幸福了,簡直是生活在天堂裡。
大約走了一個小時,祥子再次來到人才市場門口,看了看時間還早。人才市場門口有很多發傳單的,祥子接過一張,找了個不顯眼的角落,把傳單墊在屁股底下坐了下來。
一個人無聊的看着遠處發呆,不知道幹什麼,其實有時候無所事事,也是一種煎熬。
這個時候,突然有個中年人神秘兮兮的來到祥子面前,從兜裡鬼鬼祟祟的掏出一個手機,低聲問道:“兄弟,要手機嗎?”
祥子瞄了一下他手中的手機,蘋果愛瘋六,七成新,看他那做賊心虛樣,就知道這東西來路不明,不過,管他的。
“多少錢?”祥子亦低聲問道。
“一千!”那男子伸出一根手指說道。
一千?這也太便宜了吧。祥子有些心動了。不過心裡立馬“咯噔”一下,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會有這種好事。兵哥一直告誡,在外要多留個心眼,自從來到這裡,就見識了這裡無處不在的陷阱,還是收起這貪小便宜的心理吧,免得貪小失大。
“算了,不要。”祥子拒絕道。
“八百。”中年男子顯得有點心疼的降了兩百。
“不要,不要。”祥子提高了警惕,堅決道。
“六百,不能再少了。”
“不要!不要!”祥子意識到這很不對勁,假裝不耐煩的樣子。
中年男子顯得有些失望的走了,祥子看着他走了沒多遠,又如他剛纔一樣,在一個農民工身邊蹲下,鬼鬼祟祟的掏出那部愛瘋六和那農民工低語着,過了一會兒,那農民工從兜裡掏出一小疊鈔票,從嘴裡吐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數了八張紅票子買下了那部愛瘋六。
中年男子收了鈔票,轉而很快消失在人羣中。那農民工笑嘻嘻的把玩着那部手機。沉溺在這骯髒划算的交易中。
可是過了沒多久,那農民工臉上的笑容突然失去,臉上有些驚慌,站起來,拿着那手機,不知所措道:“這電話打不出來啊,根本打不通啊!”轉而再去找那中年男子,哪裡能尋到,農民工欲哭無淚的樣子,迎來一大批圍觀者。
農民工蹲在地上低聲抽咽,大家有些麻木的看着他,隨着時間的流逝,圍觀的人羣漸漸散去,只留下祥子在不遠處有些心酸的看着他。
後來,祥子問了兵哥才知道,這裡到處都是這種買假手機,假裝是來歷不明的東西,賣給你,讓你以爲佔了大便宜,其實那手機就是個簡單的電子產品,頂多值個幾十塊錢,這又給祥子上了一堂生動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