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邊,孫局帶人處理着現場,並且破天荒的留下了,幾分鐘時間,簡單回答了記者幾個問題。
“您好,孫局長,我想問本市出現如此惡性的槍擊案件,公安系統是什麼樣的態度!”張玲小手舉着話筒,皺眉衝着孫局問道。
“日夜奮戰,限期破案!!”孫局話音鏗鏘有力。
“就在前幾天,平準街同樣發生槍案,當時我記得專案組同志,也給出了限期破案的說法。但沒過幾天,槍聲再次響起。我想代表全市百姓問問,公安系統是否有能力偵破此案,亦或者某些官員,不能置身事外??”張玲沉默一下,異常露骨的再次問道。
孫局掃了一眼她,面無表情的停頓了一下,緩緩說道:“這事兒你應該採訪檢察院,我的任務是負責破案!”
“本市近幾年曾發生多起槍案,我想問問您,在我們市內,是否存在一股黑社會的勢力在作祟!”
“我國沒有黑社會!!”孫局毫不猶豫的回答。
“好的,您時間寶貴,最後問您,剛纔我看見有一名新疆籍的……!”
“扯淡!!96萬平方公里,住的都是中國人!!我再次重申一遍,這是刑事案件,是個人行爲的犯罪行爲!!與你說的無關!”孫局直接打斷張玲的話,推開鏡頭,邁步走了。
“收隊!!”張玲關了麥克風,看着孫局離去的背影,擺手衝着攝製組說道。
“玲姐,直播還沒播到這兒,這段掐了吧??問的太赤裸了,整不好要捱罵!”攝製組的一個青年,衝着張玲問了一句。
“呵呵,等着發獎金吧你!”張玲淡然一笑,鑽進了商務車。
另一頭,更有戲劇性的是,之前那個瘋狂逃竄的壯漢,壓根就沒逃走,而是怕磊磊繼續追他,慌不擇路的跑進了,道對面的一個樓洞裡躲着。當警察來了以後,他再想走的時候,已經在警戒線裡面了。
所以他又不敢出去,本來想等警察走了,自己再走,不料到有個住戶出門,扔垃圾正好看見他攥着手槍在那兒焦躁的抽菸,身上還有血跡……
他愣了一下,住戶也愣了一下,隨後迅速關上了防盜門。壯漢一咬牙,無奈之下轉身跑出了樓道,直愣愣的奔着警戒線外面衝去。但還沒跑到一半,警戒線外面的警察呵斥了兩聲,他還沒有停下,直接被武警堵住,一頓大皮鞋頭子踹趴下。劇烈掙扎之下,啪的一聲,腰間的手槍掉在了地上。
……
另一頭,收費站旁邊的屯子入口處,我開着車,緩緩停滯在一輛黑色的比亞迪黑車對面。
“吱嘎!”
我拉上手剎,點了根菸,目視前方,一言不發。
“……老吉得遣返!”磊磊低着頭,聲音嘶啞的說了一句。
“案子這邊偵破,材料做完了,才能遣返。況且他在那邊,事兒更多,回去……結果是一樣的!”我沉默了一下,看着磊磊說了一句。
“你都算計好了,是麼??”磊磊怔怔的低頭問道。
“嗯……是!”我手指掐着煙,點頭說道。
“那你算計到,遣返的時候,我敢在半道上劫了麼?”磊磊依舊聲音不大的問道。
“……你是不是以爲你可牛逼了??你是不是以爲子彈打不死你??你是不是認爲你可仗義了??可他媽男人了??”我扭頭衝着磊磊問道。
“……我回來的時候,找了以前跟着我的一個小兄弟,他沒跟我走,我就給張輝打了個電話。我對於張輝的幫助,不及小兄弟的千分之一,但他來了,帶着老吉來的!!”
“他也要錢了!!”
“給你他媽兩百萬,你跟我這麼幹麼???”磊磊嘴脣哆嗦着咬牙問道。
“位置不一樣!”
“是,你現在有錢了!”
“我說的是位置不一樣!!懂麼???我他媽這麼做,管你要錢了麼???”我咆哮着反問道。
磊磊看着我,沉默着,沒再說話。
“那天見你之前,萌萌給我打電話了……她告訴我,彤彤發燒了,39°,躺在醫院,嚷着想爸爸……你告訴我,我怎麼回答她……我怎麼回答她!!”我掐着磊磊的脖子,咬牙問道。
“……!”磊磊磨着牙,吭哧吭哧的一言不發。
“……你知道麼??凡凡在海南,一到晚上就找馨馨,就哭!!我他媽就那麼站在他旁邊!!我多想跟他變出來一個媽媽!!多想!!!人不能爲自己活着,不能到死了,才感到愧疚!!你死的乾脆,腿一蹬,一閉眼睛什麼都不管了!!張萌咋整??彤彤咋整???”我拽着磊磊脖領子,怒吼着說完,咣噹一聲推開車門,將他拽了下去。
“叔,人到了,下車吧!”比亞迪黑車裡,老三衝着坐在後座的一個年近五十的老人說道。
“咣噹!”
老人推開車門,穿着九十年代的深藍色西服,顫顫巍巍的走了下來,怔怔的看着磊磊。而當磊磊擡頭的一瞬間,也看見了老人,四目相對,磊磊霎時愣住,嘴中驚愕的呢喃道:“……爸……!”
“噗通!!”
老人雙腿彎曲,挺着佝僂的腰板跪在了地上,滿是滄桑憔悴的臉頰望着磊磊,重重的將泛着微黃的白髮,磕在了地上,老淚縱橫的喊道:“楊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再作了!!”
“爸……爸!!你這是幹啥!”磊磊神色慌張的跑了過去,扶着老人的胳膊,不知所措的問道。
“……當初,萌萌跟你在一起,我和她媽不同意,她從家裡走了,再就沒回來過!!這麼多年過去……你們孩子也有了,我和她媽媽,再不同意,也咬着牙答應了……剛想讓她回來,她又跟你去了國外……彤彤長這麼大,我連一面都沒見過……聽着她在電話裡叫我姥爺,我心都快碎了……我真不求,你們大富大貴,我就求,你們能好好生活……我就求……她能安穩的生活……你看在她跟你漂泊六年,爲你生了個孩子的份上……別讓她守寡,行麼??”張萌爸爸擡頭看着磊磊,語氣無比哀求的問道。
“……爸!”磊磊咬着牙,滿面淚痕,同樣跪在了地上。
夜月當空,冷風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