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完了吉木爾,再讓我們看看,老黃同志都在忙些什麼。當報道一出,金嚮明的電話,處在永無期限的無法接通之時,他知道自己的昨日光輝,已經遠去,朝霞最後一縷,已在東方破滅!
老黃立馬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嗝屁朝天見太陽,徹底完犢子了!!
說到這裡,我想起瀋陽那個遲亮的叔叔,哦,也就是遲援朝。當初他走到盡頭的時候,讓人心生敬佩,不論怎樣,他是自己走到了曾經宣誓的五星紅旗之下,爲自己的一生,劃上了完整的句號,是個爺們!
與之相比,黃永發就顯得不是那麼,跑馬地漢子了。雖然黃永發,只是一個二三線城市的市長,只比縣長高出半級,但畢竟也曾游龍戲水,走過仕途,而且手掌一方厚土,不算什麼他媽諸侯,但起碼算是位居高位了。
兒子的死,對黃永發打擊很大,但沒反思過自己的教育方式,是否有問題,也沒想過自己兒子都幹過什麼,只是很憤怒,傾盆怒火撒在了東海龍宮身上。
當怒火徐徐消散的時候,黃永發其實已經害怕了。從他主動幫金嚮明圈錢就能看出來,他不想死,寧可蹲監獄也不想死!!
譚勇的事兒,給了他一個選擇題,他咬牙冒着風險幹了。但現在情況突變,他突然發現自己無路可退了,蹲監獄已經是美好的童話,只存在他深深的腦海裡,無法實現了!!
評價此人,唯一干過一件人事兒的就是,他跟媳婦離婚了。房子是岳父留下的,家裡還有些存款,算是私人物品,起碼不會讓跟隨自己幾十年的媳婦,落個無家可歸的結局!!
老黃打完電話,得知了金嚮明已經去了北京。黃永發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喬裝打扮了一下,僱了一輛黑車,從收費站出去,直奔高速到了呼蘭,隨後換上綠皮車開始了逃亡之旅。
……
讓我們把時間,推後半年,山西某煤窯,工棚子裡。
“開飯了!!!”廚師端着平時用於洗衣的大鐵盆,裡面裝着的半盆白菜湯,兩屜蒸的開花,泛黃的鹼饅頭,放在了破木頭搭建的架子上。
“呼啦啦!”
無數帶着安全帽,穿着參差不齊的工作服,渾身黑了吧唧的工人,手也不洗,一流煙拿着碗筷,跑到盆裡,舀着白菜湯,抓起饅頭就啃。
“滋溜溜!吧唧吧唧!”一個歲數四十左右的中年,大口吃着飯菜,瞥了一眼,旁邊帶着老花眼鏡,身材佝僂,滿頭白髮的中年說道:“老黃,一會支點錢,玩個小娘皮去啊?”
“……算了吧,我一會看會電視,歇一會,累了!”黃永發右手平放着,姿勢極其怪異的託着小鐵盆,隱約可以看見,手掌上只剩下了大拇指和食指。其他三根手指,在修壓水泵的時候,卡在了鐵栓下面,一天一夜。工頭嘴裡的醫生和搶救隊也沒來,其中一個工友,心挺善,衝他說了一句:“你還真等他??虎啊??操,咱這是黑礦,他敢叫醫生麼??”
老黃一聽,幹了半斤白酒,工友舉着大鐵錘,猛然落下,鐵栓底下三根手指碾的稀碎……
“操,我發現你這人真奇怪,咱幹這活,說不上哪天,咣嘰砸下面了,有今天沒明天的,一個月一兩萬,你也不花,幹啥啊??要他媽續絃啊?”工友挺有文化的問了一句。
“我攢錢,要去歐洲!!”
“歐洲??哪兒啊?巴西啊??”
“……那是南美洲!我要去愛琴海,我一直想去那兒!”老黃耐心的解釋着,同時也在孜孜不倦的努力着,期望着有一天,能在愛情海邊上,洗滌一下心靈。
“……你是不是身上有事兒啊?”工友沉默了一下,怪笑着問道。
“沒事兒,哪有事兒!”老黃愣了一下,淡淡的回了一句。
“呵呵!你真不去啊?!”工友神秘的一笑,同時老黃皺了皺眉頭,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去了,真累了!”
……
晚上,三四個工人,從一家農戶裡走了出來。跟老黃對話的工友,解開褲腰帶,站在牆根底下尿尿,齜牙說道:“這他媽錢是好東西啊!!!多加一百塊錢,我自己都不無法忍受的腳丫子,她都敢整兩口,呵呵!”
“……這他媽鳥不拉屎的地方,做飯都他媽不放鹽,嘬你腳丫子,可能能品出鹹淡味來!哈哈!”另一個人掏出兜裡的旱菸菸捲,笑着說道。
“後天過來,還找她!”
“這月我可不來了,我家六個孩子,都他媽上學了,哪有錢天天扯這事兒!!”另一個人蹲在地上,一邊拉屎,一邊回了一句。
“擠擠呢?”
“擱屁眼子擠啊?”
“我賬上也沒啥錢了,前幾天工頭要推牌九,我他媽輸了一萬多!!”又一人附和着說道。
“……合夥投點煤賣??”撒尿的工友,試探着衝衆人問道。
“別Jb扯淡了,抓着腿給你乾折了,操!”蹲在地上的人,立馬搖頭說道。
“哎,那個老黃,不是有錢麼??”抽旱菸的突然說了一句。
“對,他有錢,起碼得有個五六萬!!”工友提上褲子,點頭說了一句。
“想法給他整過來??”
“操,讓他知道咋整??”另一人不放心的說道。
“一個老Jb燈,知道他能咋地??整急眼了,那三根手指頭,也給他剁了!”撒尿的工友,皺眉說了一句。
“他要報案呢??”
“你放心,他絕對不敢!”
就這樣三四個人商量了半天,隨後順着小路一流小跑的幹了回去。凌晨三點多,幾人進了黃永發的工棚,剛開始幾個人翻的是黃永發的行李,不過啥也沒有。後來翻衣服,也沒找到,最後還是撒尿的工友說道:“翻他枕頭,肯定在那兒呢??”
“我操,弄醒了咋整??”
“沒事兒,整吧!”
三四個人怕一個瘦了吧唧的工頭,但卻不怕曾經身爲市長的老黃。利慾薰心的情況下,幾個人蒙着臉,竄進了屋內。
“誰????”黃永發神經時刻緊繃,聽見有動靜一個機靈坐了起來。
“誰你媽B,別吵吵,吵吵整死你!!錢呢??”
“沒錢!!”
“你把枕頭拿過來!!”說着工友奔着枕頭抓去。
“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這是我的錢!!”老黃死死拽着,怒火沖天的說了一句。
“誰他媽看見這是你的了!!滾他媽遠點,老B養的!!”工友一怒之下,一個嘴巴子抽在黃永發臉上。黃永發直接從牀上摔倒了地上,看着四個人拿着枕頭就要奔着外面走。
半年流浪,半年希望,都在這枕頭裡,輸了一次,老黃已經受不了再輸一次了!用一句網絡用語說就是:“他們拿的不是枕頭,是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我草你媽!!!”北大經濟系畢業的老黃,一輩子沒打過架,但這次暴怒之下,抓起地上的扣石的尖頭大鎬,從後面猛然掄起!!!!
“噗嗤!!!”
鋒利的搞頭,直接刨碎最後一人的頭骨,鮮血霎時噴濺在了,矮矮的棚頂之上,一片血紅……
“你要幹啥!!!”
“快跑!!”
“殺人了!!!”
一陣驚恐的呼叫聲響起,老黃紅着眼珠子,直愣愣的追了出去。三步以後一鎬刨死了撒尿的工友,再過五步以後,聞訊趕來的工頭,伸手一攔,被黃永發一鎬刨在了腿上!!
隨後衆人霎時消散,老黃坐在木頭搭建在室外的餐桌上,呼呼喘着粗氣,哆哆嗦嗦的點燃了一根菸,看着工棚門口呼救的工頭,一動沒動。
六個小時以後,天光破曉,警車趕到,發現了吞食硫酸奎尼丁片,過量而導致死亡的老黃……
至此,通緝近半年的老黃落案,當日媒體公佈了,封藏在紀委半年的資料,外界一片譁然……
同日,孤苦伶仃的老黃媳婦,死在了黃宇墓前的花束上,手掌撫摸着立在墓碑前的結婚照,殺人兇手,還是老黃吃了半輩子的奎尼丁片。
老黃在逃半年,如今有了消息,她心已死,無牽無掛,用生命祭奠了,不曾劇烈燃燒過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