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麻臉的意思我明白,舟舟和彬彬傷的再重,肯定跟單輝比不了。他捱了一槍,我們這邊如果不意思意思,那這事兒,他媽肯定就沒完沒了了。
磚廠對我們來說,有沒有都無所謂,所以麻臉的意思,就別拉不下來臉,直接把磚廠股份轉給單輝,這樣的話,事兒就是傳到外面,也都知道我崩了單輝一槍,然後賠他個磚廠。
這樣兩夥人,臉,還都掛在臉上,誰也不會讓人罵成籃子,大家以後也Jb別見面,這事兒就算了。
不過,我和麻臉的站的位置有區別,考慮事兒的角度肯定不一樣。範民慶是個口子,說白了就JB是被玉果利用了,可能他根本沒其他意思,真就是喝多了,瞎BB了兩句,但玉果在這事兒上上心了。
所以,我能容忍再麻煩佔魁一次,直接跟老單談,哪怕我多賠點錢,磚廠也不能讓。
“那我一會回去給老單打個電話,能不能談成,我盡力吧!”佔魁放下麥克風,衝我說了一句。
“麻煩了,外交部發言人,呵呵!”我齜牙說了一句。
“呵呵,我辦事兒有頭有尾,攙和進來了,咋地,也有個結果!”佔魁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
“謝了!!”我咧嘴一笑,點頭說道。
我都這麼說了,麻臉就沒再說話。兩個團隊合在一起吃飯,意見有分歧是肯定的,而我和麻臉能做的就是,相互體諒,相互理解。
“哎,那個什麼老單,在遼陽咋樣?”麻臉喝了口洋酒,衝着佔魁問道。
“你們在瀋陽啥樣,他在遼陽就啥樣!”佔魁沉默一下,緩緩說道。
“……你說話現在含水分,你好好說,吹沒吹牛B?”我笑呵呵的問道。
“沒Jb跟你鬧,他這人真挺有馬力,這四五年摟了不少錢兒,你混這麼長時間還不明白麼?兜裡的子彈,肯定比槍裡的子彈好使,現在攤子確實鋪的挺大!”佔魁喝着洋酒,緩緩說道。
“咋地,家裡有關係啊?”麻臉皺眉問了一句。
“沒有,跟你們一樣,外地的!”佔魁搖頭說道。
“外地的??”我愣了一下,再次問道。
“嗯!是這樣……!”
佔魁沉吟了一下,給我們介紹了一下,老單團伙的起家史,而且印證了一句話。
2000年以後,很少有新近大哥,江湖雖然老去,但論風騷,還得是九十年代,那幫從真正高質量混子中,一刀刀扎出來的老傢伙!!
老單,跟大多數混子出身差不多,90年代東北大多數國有企業倒閉,裁員,無數安逸的工人,丟了鐵飯碗,從奮鬥很多年的大型工廠,被清退出來。
其中就有一個叫單海寧的四十歲左右車間主任。其實他沒在裁員名單當中,也花了點錢,躲過了第一次大裁員,但好死不死的風剛過去,他媳婦出事兒了。
那時候單輝剛上初一,以前在小學的時候,都是中午回家吃飯。但進了中學以後,經常有一些校外的混子,來學校搗亂,學校怕學生出事兒,就弄成了封閉式,中午不可以出校外,吃飯要麼買盒飯,要麼帶飯。
那時候每家每戶,日子過的都挺難,工資半年一發,算他媽早的,家裡都挺困難。那時候一個鋁的飯盒,一個是不到二十塊錢,但單海寧媳婦,去了三次百貨商店,都沒捨得買。有時候就差這二十塊錢,這個月就得餓兩天。
無奈之下,單海寧媳婦,就盯上了車牀上甩下來的廢角料。這玩應是鋁的,而且管理的也比較亂,不少人下班都順手,拿兩塊抿在懷裡,回頭賣點吃飯錢。她猶豫了好幾天,終於等到有一天晚上,下班以後,咬牙整了兩塊。
本來相安無事,但單輝這B,從小就不務正業,上學第一天,吃完飯,有兩個同學叫他去旁邊的遊戲廳玩。這一玩上癮了,沒錢咋整??對,賣飯盒,賣完飯盒,還想玩咋整??搶!!!
四個人在遊戲廳門口,搶了一個本校的孩子,搶你就搶唄,還扯籃子給那孩子一頓胖揍,而且單輝知道飯盒值錢,因爲他剛他媽賣一個,所以順手給這孩子的飯盒也給拿走了。
事後,人家家長知道了,肯定不幹啊,領着孩子就去派出所報案了。那時候嚴打很嚴重,派出所當晚就在遊戲廳給單輝等人堵住了,抓到以後,也沒個電話聯繫單輝等家長,一問單輝你父母在哪兒上班,單輝直接撂了。
隨後派出所通知了廠裡。那時候大鍋飯,還沒吃到頭,工人的戶口,都在廠裡,上學的地點,也是某某廠的子弟學校,一出事兒,廠裡領導肯定到位。所以當大家趕到,去廢品收購站尋找贓物的時候,找到了兩個飯盒。
剩下的事兒簡單了,飯盒上印着工廠的商標,自然就牽扯出了單海寧媳婦。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照理說請領導吃頓飯,事兒就Jb過去了,但單海寧真他媽沒這個錢,去請吃飯。就在走親訪友,四處借的時候,第二批名單出來了,裡面就有他和他媳婦的名字。
下崗了!!!
沒飯吃了!!
兒子公讀學校的幹活了!!
媳婦下崗,挺了半年,單輝還在公讀學校的時候,她通過賣茶葉蛋,認識了一個修自行車的土豪,倆人招呼都沒打一個直接他媽跑了。
單海寧一個多月沒出門,這事兒太他媽磕磣,也有嘴欠的,一看見單海寧就問:“哎,老單,你媳婦啥時候回來啊??”
“……滾你媽B的!”每次老單都陰着臉回一句。
“哈哈!”那人保管痛快的笑了,這他媽是得多無聊。
家裡呆不下去了,兒子還有三年畢業,老單一咬牙,收拾東西,連車票都沒買,直接上了火車,等補票的時候,才知道這車是去遼陽的。
剛到遼陽,老單在火車站,杵大崗,俗稱扛大包,幹了三天,有人找他了。
“喂,哥們,哪兒來的?”四五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皺眉衝着單海寧問道。
“有事兒啊?”單海寧抽着兩塊五的哈爾濱,坐在馬路牙子上,擡頭問道。
“我操,說話還挺衝!!在這兒幹活,你得交份錢,你知道麼??”
“我不知道!!”
“那我教教你??”
“別扯沒用的,你碰我一下,我他媽就報案!!”單海寧煩躁的說道。
“哎,小四兒,你過來!”遠處火車站的一個警察,衝着領頭青年喊道。
“唰!”青年一回頭,愣了一下,笑着說道:“咋滴了,明哥!!”
“別Jb惹事兒昂,弄急眼,削你!”警察揹着手,瞥了一眼單海寧,唾了口唾沫說了一句,轉身走了。
老單咬着牙,看着眼前的這個畫面,沉默了四五分鐘,掏出了扛一天包,掙的五十塊錢,給了幾個青年,一句話沒說,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