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表白

夜晚 郊外別墅

顏妍坐在房間裡上網,封閉的房間讓她覺得壓抑。

她打開房門,經過走廊,看見書房透出一絲昏黃的燈光。

徐誠亞這麼晚還在辦公?顏妍停下腳步暗自想道,隨後嘴角又扯起一絲自嘲。他又不是我,什麼都交給洛伊和比望。他是無所不能的徐誠亞。

顏妍微微嘆息,輕聲走過書房。

晚上11點半,傭人們也都各自回到了房間。

亮堂的客廳空無一人。

顏妍穿過客廳來到花園。游泳池裡的水泛起道道漣漪,反射着微弱地光芒。幾張沙灘椅落寞地擺在泳池旁。四周的花叢中傳來蛐蛐的低吟,充滿梔子花清香的空氣迎面拂來。顏妍心曠神怡地閉上雙眼。她伸出雙手伸了一個懶腰,想擁抱這不切實際的愜意。

她脫掉拖鞋,將腳浸入水中。水波反射着銀藍色的光芒照在她可愛的臉上,而在一絲陰霾閃過後,那雙黝黑的圓眼呆滯地禁錮住了。

書房內,誠亞因爲看文件看太久覺得頭暈。他揉了揉太陽穴,走到窗前。他擡頭望着夜空,看不見一顆星星。唯獨一輪圓月隱隱約約高懸在那兒,灑下朦朧隱澀的光芒。像被蒙上了一層灰的心,暗淡昏暗。

好久了,擡頭都沒有再看見星空。誠亞苦澀地笑着。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白天被壓制住得困苦和掙扎都通通被釋放了出來。它們歡呼雀躍,躍躍欲試地在身體裡喧鬧挑釁。誠亞靠着窗櫺,沒有任何抗拒的去思念。用一個戀人的身份去思念已經失去的愛人,那種痛徹心扉足以讓他窒息。

誠亞慢慢閉上眼,低下了頭。

愛情是開在懸崖邊的花朵,採摘需要勇氣,離開也一樣。現在,他愛的那個人走遠了,而愛的本身卻留了下來。他要怎麼去面對?

誠亞皺着眉頭,微微嘆息着。

他緩緩睜開眼。月光下的花園裡,一抹瘦弱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瞳孔。

她穿着一襲白裙,將雙腳浸泡在水裡,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任何動作。就那樣靜靜得看着水面。而水光盪漾在她眼底那絲深深的落寞上,像一條小河一樣緩緩流淌。淌過誠亞心中的千溝萬壑。

他皺了皺眉,臉上浮現氣憤的神色。

“大半夜的一個人在這兒想被淹死嗎?你以爲你每次運氣都那麼好?”低沉的男聲在花園裡迴盪着,嚇了顏妍一跳。她驚魂未定地看着花園入口。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雙手揣進褲兜,正用焦急與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

顏妍翻了一個白眼:“沒事兒!我很小心!”她立馬將腳從水裡拿出,準備起身。

“你別動!”誠亞立刻急切地低聲吼道。然後加快了步伐向顏妍走去。

顏妍原本準備蹭起身,被這樣來勢洶洶的一吼,立刻乖乖地停止了動作。她呆呆地看着疾步走到自己面前的誠亞。他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月光下一道悠長的影子將自己覆蓋,顯得更加偉岸。

誠亞緊鎖着眉,不耐煩地蹲下身,兩隻手用力拽住顏妍,安全將她扶起來。

“你就不能讓人少操點心嗎?”他責備着顏妍。手還停留她的臂膀上。

顏妍擡起頭,看着他責備和不屑的神情,憤怒地將手甩開。

“關你什麼事呀?大半夜不睡跑來找我吵架嗎?”顏妍急躁的走開。

“大半夜不睡覺的是你吧!”誠亞轉過身看着顏妍的背影,向前走了幾步。只有天知道,他是多麼着急。生怕這個淘氣鬼再掉進游泳池。可是他極力用不耐煩和嫌棄來掩飾自己的着急。

“我時差還沒等倒過來,來花園走走,礙你什麼事了?”顏妍轉過身走到誠亞面前,倔強地迎上他冷漠的目光。

誠亞避開了顏妍的眼神,極力掩飾自己的心虛:“我只是恰巧也來花園走一下,就看見某個永遠不張教訓的人,好心提醒一下。我可不想明天早上起來看見你溺斃在泳池裡。”誠亞越說越心虛,聲音由氣盛轉爲喃喃自語。

顏妍審視着他,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氣焰也低了下來:“那你不知道好好說嗎?嚇我一跳!”

“好好說你會聽嗎?跟你好好說了多少次?你記得嗎?”誠亞的情緒又被顏妍挑動了起來。

“徐誠亞!就算我掉進去怎麼樣?被淹死也是我自己的事!關你什麼事?”顏妍怒目相對。討厭的徐誠亞!關你屁事!關你屁事!神經病!

“就憑你現在還是我老婆!我纔不想以後讓別人介紹對象的時候婚姻關係是‘喪偶’!”誠亞冷靜地轉過頭,像找到了靈丹妙藥一樣,充滿了底氣。眼角揚起狡黠。

顏妍狠狠地瞪着她,頓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用鼻孔冒煙來形容現在的樣子。

找對象!找對象!該死的徐誠亞果然現在盤算找對象的事。看來他是徹底把我忘記了….可是,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我們現在只是朋友了,以後也都要重新去尋找另一半…但爲什麼,心裡會這麼這麼妒忌和抓狂?顏妍煩躁的皺起眉,沒有一絲興致繼續和誠亞鬥嘴。

她默默轉過身,沉沉地說:“我會盡快和你離婚的,不爲你尋找新歡添麻煩。”

誠亞看着顏妍落寞的背影,只感覺自己的背部一陣冰涼。他不禁悔恨剛纔會說那句話。他想伸手去抓住顏妍,可是僵在半空的手卻如此無力。

“喂!你不是說你睡不着嗎?”誠亞僵硬着身體,急忙叫住了顏妍。

“幹嘛?”顏妍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喝一杯?”誠亞似乎都忘了,想抓住顏妍的手還僵在半空。

顏妍翻了一個白眼,擼了擼嘴,轉過身。

誠亞急忙將手收回褲兜裡,裝作鎮定自若的樣子。

“那我要Lafite!”顏妍的嘴角扯起一絲頑皮。

誠亞又好氣又好笑的去拿酒。

“酒來了!”誠亞提着兩瓶紅酒和兩隻高腳杯,走到沙灘椅跟前。

顏妍正氣定神閒的等候着。

她接過杯子,期盼地向誠亞所要紅酒。

“恩~徐大總裁的東西就是不一樣!”顏妍搖了搖杯中的紅酒,陶醉地聞着杯中所散發的酒香。然後慢慢躺在沙灘椅上,眯着眼品了一口。

“你倒是有品位!這是82年的Lafite.”誠亞將酒放在地上,也躺在了沙灘椅上。

“我在法國都沒喝到這麼好的!看來你挺大方的!”顏妍貪婪地笑着,將剛纔的不愉快拋到九霄雲外,“來!感謝你請我喝這麼好的酒,cheers!"顏妍伸出酒杯和誠亞的酒杯相撞,玻璃杯發出清脆的聲音。顏妍擡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你喝慢點!沒人跟你搶。”誠亞瞥了一眼顏妍,溫柔地說。

顏妍俯下身倒酒:“這麼好的東西我當然要多喝一點了。”

紅酒緩緩流入杯中,潺潺的聲音在寂靜的花園裡顯得喧鬧。

顏妍捧着酒杯,躺在沙灘椅上,望着月空。思緒翩翩。

“誠亞。”她突然很溫柔地叫了一聲。

原本閉着眼的誠亞聽到這聲溫柔地呼喚,眉間觸動了一下,然後緩緩睜開眼,轉過頭看着她:“恩?”他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因爲他不想多說一句話,只想像這樣靜靜地看着她。月色下,她不施粉黛的清容,雪白透潤。雖然只是側着一張微笑地臉,,可她靈動的眼珠伴隨着捲翹睫毛的顫動,折射出熠熠的璀璨。這樣的溫婉動心他怎麼忍心去打攪?

“你想過有一天,我們倆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躺在你家花園裡喝酒談心嗎?”顏妍目不轉睛地看着那輪月亮在墨雲中來回穿梭。然後又是一口將杯中酒喝完。

誠亞將一隻手枕住自己的腦袋,露出了讓人無法讀懂的微笑。是呀,他根本沒有想過,他會和她會以朋友的身份在夜色中躺在自家花園裡喝酒。雖然夜色迷濛雖然她是那麼讓他心動。可他卻沒有一點想再進一步的欲/望。這樣的靜好是比過去種種都難能可貴的。他們之間也也終於停止混亂莽撞的掙扎,沉澱了下來。

顏妍重新倒了一杯酒,接着問誠亞,在她看來,能否得到答案都是不重要的。現在的這一刻這樣寂靜無聲,溫和從容,任何答案都會顯得笨拙。反而是誠亞的沉默讓現在變得更加淡然。

“誠亞…這樣過一輩子,你覺得累嗎?”顏妍苦笑着,再次仰頭將杯中的紅酒喝乾。

“….”誠亞仍舊沒有說話,只是心中微微嘆息。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聽楊霽和張璟把你吹到天上去了,我就莫名的覺得逆反。我當時就想,很了不起嗎?我一定要會一會!呵呵!結果..”

“結果第一次在籃球場上,我就成了你的手下敗將。”誠亞接過話,思緒瞬間倒流回那個初次見面的美好場景。

“對呀!那時候你傲慢得不得了。我總對你有些偏見,甚至是排斥。”顏妍陷入回憶,無邪地笑起來。

“我們倆一個是傲慢,一個是偏見…”可是,誰說過傲慢和偏見是天生一對的…..

顏妍直接俯身抓起酒瓶,躺在沙灘椅上:“我呀!以前總對你們這些貴公子嗤之以鼻!一直將你也劃入那些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行列裡。不過,後來我承認我大錯特錯了!你除了愛繃着臉霸道裝酷以外,都挺好的。”

“這很符合你的風格!”誠亞揚起狡黠的嘴角,調侃顏妍。”

顏妍瞥了她一眼,伸出酒瓶邀請誠亞碰杯。在清脆的響聲之後,她將酒瓶裡的殘酒一飲而盡。然後很隨意迷糊地打了個酒嗝。臉上也逐漸開始泛起了紅暈。她微眯着眼睛,看着逐漸朦朧的天空,開心地笑着。

“你們這些做上流社會的人…真累…”她明明就在抱怨,臉上卻仍舊掛着笑容,然後,逐漸迷離地散開

“你現在是摩根公主了,你和我們這些同一類的人。”誠亞聽着她一邊打嗝一邊溫柔地抱怨,忍不住看着天空笑起來。

“明明會回到最初的起點,爲何還要那麼辛苦地走那麼遠的路…..”顏妍逐漸閉上了眼睛,微弱地呼聲在寂靜的花園裡此起彼伏地想起。

誠亞慢慢側過身,看着她熟睡的小臉,眼角還掛着一滴淚光,在月光下晶瑩剔透。是呀,爲什麼最後都回到了起點,我們還要那麼辛苦那麼辛苦地朝前走?

他皺起了眉,眼底泛起一絲酸澀。他慢慢起身走到顏妍身前,俯身將她抱起。她在懷裡癟癟嘴,然後用頭蹭了蹭誠亞的胸膛,找了一個最舒適的位置,繼續沉沉地睡着。他低頭看着她,抿嘴一笑。笑意裡全是溺愛和疼惜。他慢慢轉身,小步走動,生怕走的動靜大了會把她吵醒。

一樓的一扇窗內,一抹修長的身影看着這一幕,微微嘆息着。

誠亞將顏妍放在牀上。顏妍好像對於離開他溫暖的懷抱一時間有點不適應。翻過身,將自己縮成了一團。不過仍舊沒有醒來。誠亞將被子輕輕覆蓋在她身上,低頭瞧見她紅潤的雙頰,嘴裡喃喃自語着聽不清的話。他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她溫潤可愛的臉龐。猶疑了一下,還是俯下身將脣輕輕覆上了那兩片粉/嫩微顫的柔軟上。

“我愛你…”他貼着她的脣喃喃自語着…

而脣下微弱地呼吸,好像是在羞澀的迴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