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禍首

一個月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月中,誠亞和顏妍在聚光燈下賣力地出演着恩愛夫妻的角色。一時間,媒體輿論全部統一改口,將他們捧上了模範夫妻,夢幻情侶的寶座。

中午 郊外別墅

顏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報紙和雜誌。對於“徐太太”這樣悠閒的時光,她已經非常習慣,並且欣然享受着。

誠亞剛回別墅,就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

“洛伊!你看這個,寫得好誇張。”顏妍指着報紙,像看耍猴戲一樣,事不關己的樣子。

洛伊應付地瞥了一眼,沒有說話。

“怎麼了?笑成那樣!”誠亞看見開心爽朗的顏妍,自己也跟着心情好起來。

“誠亞!你回來啦!”顏妍轉過身子,幸福地看着誠亞。

誠亞坐在顏妍旁邊,微笑地接過她手中的報紙:“怎麼啦?開心成這樣!吃早餐了沒有?”誠亞低下頭,將目光落在報紙上。

“吃過啦!你快看!這家報紙寫得好誇張。居然說我們倆在9歲的時候就決定廝守終生。然後等了彼此17年!天哪!他們以爲我們是神鵰俠侶嗎?”顏妍哈哈大笑起來,誠亞看着眉開眼笑的顏妍,淡淡地笑着。卻滿是幸福。有這個小魔女在身邊鬧騰,真是好時光。

“還有還有!”顏妍抓起茶几上的雜誌,準確地翻到某一頁,遞到誠亞眼前,“這家八卦雜誌已經無聊到極點了。居然開了關於我們倆的專欄。你看,還以日記的形式記錄我們倆的生活。你看,就連我去逛街都拍了的。不過,幸好洛伊機靈,幫我擋住了好多鏡頭。”顏妍嘟着嘴,一臉不滿。

誠亞看着雜誌,皺了皺眉:“看來我要加強保鏢了。”

“哎呀!算啦!我們不就是要大家都認爲我們感情很好很好嗎?現在目的達到了!你不知道,現在我們倆都有好多粉絲了呀!當了那麼多年主持人都沒人認得我。現在我說是‘徐太太’,都知道!哈哈!”顏妍浮誇起來,“是吧,洛伊?”顏妍轉過頭,看着正在走神的洛伊。她這幾天總是怪怪的,變得緊張不安而且魂不守舍的。顏妍看着洛伊不正常的表現,直覺地皺起了眉。

“洛伊!”顏妍立刻拉下臉來,以她做那麼久摩根公主的經驗來說,她一定有問題。

“….小姐!”洛伊回過神,急忙掩飾自己剛纔不在狀態。

“我昨天讓你幫我買的給爹地買的東西你買了嗎?”顏妍挑起眉。

“….對不起小姐,屬下忘了!請小姐再說一次!”洛伊低下頭。

“算了!我明天自己去吧!”顏妍表面裝作不計較,可是心中卻更加確定洛伊的不正常。以洛伊的辦事能力,她怎麼會不記得,顏妍根本就沒讓她買過什麼東西。

“這幾天有什麼準備的嗎?”顏妍繼續問道。

“今天下午,小姐和姑爺去電視臺錄一檔談話節目。然後,迪拜工程的奠基儀式需要您和姑爺一起去一趟。只要開始動工,基本就不用再在乎那些新聞了。”洛伊定了定神,熟練地背出工作安排。

“迪拜我就不去了!”顏妍冷冷地說,故意擡眼看着洛伊的表情,“我說過,迪拜的事情都交給你了。奧德里奇先生那邊也通報過了。那幾天我就留在家裡吧!”顏妍故作輕描淡寫,但卻密切注意着洛伊的表情。

洛伊聽到後,直覺性地咬了咬脣,然後眼神猶疑了一下。轉而故作鎮定地說:“小姐!您最好這次還是和姑爺一起出現比較好。因爲很多迪拜**官員也會到。這樣會穩妥些。”

顏妍淡定地審視着洛伊。好一個貼身助理,經過長時間訓練,真是喜怒不形於色。要不是她們朝夕相處大半年,深知洛伊的習氣秉性,還真被她蒙過去了。好一個洛伊,你是在怕什麼?顏妍拉下眼簾,開始搜索回憶中的蛛絲馬跡。

“要不你就跟我去一趟迪拜吧!演戲要演全套!”誠亞這是淡淡地勸顏妍。

“那好吧!那洛伊你也會去吧?!”顏妍微笑着問,卻滿是不容商量。

“是!”洛伊並未拒絕。

顏妍的嘴角扯起一絲陰狠的微笑。

顏妍和誠亞已經坐在了錄影棚的沙發上。

主持人在盡力與誠亞溝通,說臺本。化妝師則抓住最後機會給顏妍補妝。

重回鏡頭前,顏妍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這些曾經的同事在此時開始殷勤的照顧周到。顏妍內心一陣苦笑。

突然,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匆匆走過後臺。

“趙婷!”顏妍顧不得正在撲粉的化妝師,起身跑過去。

女人聽見了,只是愣愣地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而她錯愕的背影,讓顏妍的興奮被濃重的尷尬所替代。

“…趙婷….”顏妍放滿了腳步,謹慎地慢慢靠近。

在經過一陣明顯的猶豫和掙扎以後,被呼喚的女人轉過了身。尷尬地露出了勉強的笑容:“嗨!好久不見!”她僵硬地舉起手,嘗試像以前一樣自然地揮了揮。

顏妍咬了咬嘴脣,慢慢走近她:“趙婷,真的是你!這一年,過得好嗎?”

“恩!”她停頓了一下,又故作大方地說,“就這樣!”

“刁仁呢?還在新聞中心嗎?”顏妍以爲已經打破尷尬,開心地追問道。

這時,極力隱忍的趙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憤怒的神情。她還是深吸一口氣:“他早就被開除了!”

“啊?”顏妍瞪大了眼睛,“爲什麼?什麼時候的事?”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並不單純。

“就是你辭職後啊!託你的福,他還是被開除了!”趙婷揚起了諷刺和委屈的笑容。

“我?不是由我承擔那件事的責任了嗎?怎麼還會連累他?”顏妍驚訝地皺起眉。

“你?你是千金大小姐,你是富家太太,你哪裡能跟我們這些賤/命相提並論?被你搶走老公的沈雅芝親口告訴我,一切都是因爲你。她必須讓我和刁仁其中之一失去工作來爲你這個好朋友所犯下的惡性買單。所以,刁仁就提出讓他來承擔。可是他被開除以後,沒有一家新聞單位要他。他由於不想拖累我,已經和我離婚了!”趙婷怨恨地看着顏妍,眼裡盛滿了淚水,“我一直當你是最好的姐妹,但是你呢?你卻一直把我當傻瓜,白癡!要不是沈雅芝告訴我,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恨你!”趙婷的眼中被狂烈的陰霾籠罩,壓抑了一年的恨意在瞬間爆發。

“趙婷….”顏妍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趙婷!你聽我解釋!沈雅芝的確是因爲我纔算計你。但是她說只要我辭職,她就會放過你們的。我真的沒想到…”

“是我沒想到!我沒想到我掏心掏肺地對你,你卻欺騙了我那麼多年!你的身份,你的生活,你的人品,全是假的!假的!”趙婷崩潰地大哭起來。這時,驚動了前臺所有的人。

“趙婷..你冷靜一點!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我發誓,我一定會補償你你和刁仁的!”顏妍愧疚地流下了淚水,她試着去拉起趙婷的手。

“你不要碰我!”趙婷往後退了一大步,“怎麼補償?用你的臭錢?刁仁已經走了!我不知打他去哪裡了,我找不到他了….我的生活,我的人生都被你毀了!”趙婷哭到快癱軟,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顏妍的眼淚瞬間傾瀉。在她的印象裡,趙婷是一個陽光幸運的天使。她擁有最燦爛的笑容,最豁達的觀念和被愛與幸運包圍的人生。可是,就因爲她的出現全毀了。在共事的幾年中,她既是自己的姐妹,更是自己的精神支柱。顏妍不開心時候最大的避風港。可是現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顏妍居然一無所知。還心安理得得過着上等人的生活。她能想到,每次趙婷在電視或者雜誌上看見她風光無限的時候,是怎樣的絕望和詛咒。

“趙婷…..”顏妍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她的銷聲匿跡只是不想給她的生活帶來困惑。卻是一場更大的傷害。她自責得無所適從,無助而恐懼。

“你不要叫我….我好想回到幾年前。我一定不會和你說話,一定不會和你沾上任何關係。你是個陰狠虛僞的女人!”趙婷把所有醜陋的字眼都用在了顏妍身上,她恨她已經恨到咬牙切齒了。

“趙婷….求求你不要這樣…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去幫助你?只要我能做的…就算讓我死,我也願意….”顏妍泣不成聲。讓她最害怕和絕望的一幕還是出現了。那就是,因爲她,她身邊的人都遭受到了不幸。

“滾!滾出我的視線!不要讓我再見到你!”趙婷指了指門,冷漠絕望地說。

顏妍流着淚,閉上了眼睛:“如果我的消失能讓你的生活平靜一些的話,我馬上消失。”她傷痛地轉過身,看見門口已經沾滿了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們。

“讓開!”這時,從人堆後面一個低沉冷冽的聲音響起。狂妄霸道的語氣,讓人畏懼。人堆立刻散開,露出了誠亞陰沉霸氣的臉,他聽到了顏妍和趙婷的所有對話。握緊了拳頭。他慢慢走進屋子,看見目光呆滯的顏妍,被淚水洗刷過的臉龐,暈成一片的妝,像印象派油畫一樣,毫無章法。而趙婷卻絕望地閉着雙眼,她似乎不想再看顏妍一眼。

“趙婷!你是不是不想要工作了?你居然敢這樣叱喝徐太太!你不知道她馬上要做節目了嗎?你趕快給我道歉!”這時,節目負責人衝了進來,大聲訓斥趙婷。趙婷睜開了眼睛,懊悔又倔強地矜持着。

“張導演!”顏妍冷冷地叫道。

“誒!徐太太!這丫頭不懂事,你千萬別跟她計較。我下來一定好好教訓她!你放心!”張導演點頭哈腰地賠笑臉。

“你們都給我聽清楚,從今以後,你們誰敢欺負趙婷。那就是在跟我作對!我沒多大本事和麪子,但是足以讓你們在這座城市沒有立足之地!”顏妍面無表情地說,眼底閃爍着摩根公主獨有的殺氣和冷冽。

趙婷驚訝地轉過頭看着顏妍,眼眸微微顫動。

“一定一定!徐太太都吩咐了我們怎麼敢。趙婷在節目組裡和我們一直相處得很好!對吧?”張導轉頭問圍在門邊的手下們。

“對對對!”大家紛紛機械地附和。

誠亞慢慢走近顏妍,輕輕地摟着她的肩膀。顏妍擡頭望了他一眼,就是這樣一個簡單地眼神,足以讓她勇敢起來。顏妍淡淡地轉過頭看着趙婷:“趙婷,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我會對你有個交代的。”說完,顏妍就和誠亞一起離開了後臺。

“徐先生徐太太,你們去哪兒呀?節目馬上就要開始錄製了!”張導在他們身後大聲喊道。疾步追上前,卻被福森一把攔住了:“今天的錄製取消了。”

誠亞摟着顏妍乘電梯到達停車場,洛伊默默跟在他們後面。

顏妍坐上車,頭頂被沉重的陰霾覆蓋。

她默默地低下頭,眼睛閃過一絲寒光。她早已不是以前那個忍氣吞聲的顏妍了,更何況逆來順受從來就不是她的風格。她可以容忍沈雅芝對付她,但是她絕對不能容忍她愛的人收到一點點傷害和委屈。她已經決定不再心慈手軟。

“洛伊!”眼壓冷冷的叫道。

“是!殿下請吩咐!”坐在副駕上的洛伊此時已經更改了稱呼,因爲她知道,接下來和她對話的,將是黑道公主——沈靜妍。

“先派人用盡一切辦法把沈雅芝給我抓到,然後帶到島山去關起來。不過…”顏妍的眉頭還是微微顫動了一下,“別讓爹地對她採取任何行動,一切等我回去以後再打算。”她不能讓她再肆無忌憚地傷害自己和身邊的人。因爲她的仁慈,已經讓她在乎的人受到了不可補償的傷害。可是,她還是不忍將她交給沈立威,因爲這樣,她只有死路一條。

“屬下遵命!”洛伊側過身低下頭。

“然後你派人把刁仁給我找出來。一個月之內,不管是死是活,必須給我找出來。然後聯繫電視臺,務必讓刁仁官復原職。”

“是!”

“等等!”顏妍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找到刁仁,立刻通知趙婷帶她去找他。再往他們父母的賬戶裡匿名匯一筆錢。”

“是!屬下一定辦妥!殿下,如果到時候,他們問起你…”

“不要跟他們提起關於我的任何消息。告訴他們,把我忘了…”顏妍冷漠地說,滿是傷心絕望。

誠亞坐在她身旁,從頭至尾,一言不發。默默地聽着這一切。自責的何止顏妍?誠亞更是自責心痛。要不是因爲他,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真正的罪魁禍首,其實是他….

顏妍能竭盡全力去彌補趙婷,但是他所給顏妍帶來的傷痛和掙扎,又該怎樣去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