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晚總是帶着微涼的冷意,潔白的月光冰冷,滿是冷調的優雅。
“唉……”
又是一聲嘆息。
凌溪泉都記不得這是她晚上的第幾次嘆氣了。
“鬱悶啊鬱悶。”她來回在房間裡踱步,吊頂的燈光璀璨耀眼,把室內照得明光萬分,也照在她如凝脂般吹彈可破的臉蛋上,懊惱的神色一覽無餘。
明明她和葉清庭有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在一起,她怎麼就忘了問,他媽媽要他儘快回英國的事呢。
好像每次和那個男生在一起,她的大腦就會失去一部分的處理能力,連自己應該說什麼、做什麼都會忘記。
“唉……”
懊惱到最後,慢慢變成了生氣。
還說什麼沒有顧慮了,還說什麼陪她做她想做的事,還說什麼陪去她想去的地方……
葉清庭……
她默默地在心裡念着這個名字,猛地撲向柔軟的大牀,卷着被褥滾來滾去,然後又倏地坐起身,抱着被子盯着牀頭的手機。
那麼,該怎麼問好呢?
如果直接問,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那她又該說什麼呢?
她正心煩意亂着,放在牀頭櫃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難道是葉清庭?
她一伸手,接了起來,“喂……”
“你好,請問是凌女士嗎?”
是一個陌生的男聲。
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竟然是李梓心的號碼。
她不由愣了愣。
這妮子,自從前幾天從訂婚宴跑回來就天天關在房間裡玩電腦,還嚷嚷着過幾天就要回美國,怎麼會……
“是,請問您是哪位?”凌溪泉一邊把手機放回耳邊,一邊下了牀,徑直出了房間敲了敲李梓心的門。
沒有迴應。
難道梓心出去了?
她什麼時候出去的?
這個男的又是誰?
一個個疑惑劃過腦海,電話那頭,那道陌生的男聲字正腔圓地說,“淩小姐,我是昂古斯一號北京西路分店的經理,您的朋友剛纔在這裡和人打架,損壞了店裡的東西,您看,能不能麻煩您過來一趟呢?”
回房的腳步一緩,“你說什麼?”
經理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凌溪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李梓心跑到你店裡打架,還打壞了東西?”
“呃……”經理頓了頓,強調道,“是打壞了我們餐廳的東西。您看,您現在能不能過來一趟呢?”
她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九點多了。
“現在?”
“是的,您要是沒空也沒關係,不過,如果沒人來接您朋友,她今天可能就沒法回去了。”
那邊的語氣很是客氣,但凌溪泉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梓心打壞了他們餐廳的東西,如果沒人賠錢,他們就不會放她回去。
她無奈地揉了揉額角,“好吧,你把具體地址發過來,我現在過去。”
“好的,麻煩您了。”
那邊掛了電話,很快,一條地址短信就發了過來,詳細到各種地鐵公車換乘路線。
凌溪泉突然覺得頭疼。
這妮子,這次跟來除了闖禍,什麼好事都沒有。
她無奈地跑到更衣間換上衣服,突然後知後覺地想到,昂古斯一號的分店?
那不就是聶斯赫家……
她的動作一頓,隨即又流暢地穿戴完畢,拿起包就出了門。
一陣微冷的風拂過臉頰。
擡頭,薄如蟬翼的月光冰冷地俯視着她,一層一層透過幽深的雲層轉換成夢幻明滅的光,洋洋灑灑在這罕見安靜的小區一角。
旁邊,葉清庭家的燈火還隱隱可見。
她僅看了一眼就轉身去了車庫。
雖然,也許只要她過去提一下,葉清庭就會陪她一起過去,或者直接打個電話去聶斯赫把這件事解決。
可她拉不下這個臉。
這個城市的夜晚美麗繁榮,路燈明亮,霓虹燈燦爛,路人放慢了白天的匆忙急迫,慢慢享受這夜晚難得的自由時光。
凌溪泉駕車到這個看上去同樣裝修奢華的米其林餐廳的時候,泊車員已然極有眼色的迎了過來。
她把鑰匙給了他,徑直快步走進了餐廳。
“歡迎光臨。”大門口的迎賓小姐齊齊鞠躬。
她看也沒看,匆匆奔向服務檯,“你好,請問你們經理辦公室怎麼走?”
穿着制服的服務員剛要回答,一道熟悉的,懶懶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真是意外啊,看看這是誰大駕光臨啊。”
凌溪泉回頭,看見來人,不留痕跡地擰了擰眉,卻是對他笑了笑,禮貌地打了個招呼,“你好。”
見狀,西裝筆挺的男生嘴角的笑意肆意擴大,慢悠悠地走了過來,雙手撐在前臺的桌面上,突然俯身朝凌溪泉湊過去,“怎麼了,你要找人?”
眼前是驟然放大的俊顏,她如臨大敵地退後了一大步,暗罵了一句,臉上勉強維持着笑容,“是啊。”
看見她的動作,聶斯赫自覺有趣地笑了一聲,一挑眉,“想找誰?”
“這裡的經理。”
“經理?你找他什麼事?”
她如實說,“我是來賠錢的。”
“賠錢?”聶斯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嘖了一聲,兀自繞過她往裡走,然後擡手示意她跟上,神色有些意興闌珊,“那你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