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抱臂靠在牆上的謝雲舟一下睜眼,看向東側牆頭。
不多會兒,盜帥翻牆進來。
他臉色沉着,任誰都能看出其中凝重。
燕廷玉坐靠在井邊,正在喝水,此時見了,不由愣了愣。
連他,都一下覺得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情。
“怎麼了?”蘇澈問道。
“沒見到公孫懿。”盜帥緊盯着燕廷玉,沉聲道:“反倒看到了桃花劍閣的人。”
“桃花劍閣?”蘇澈一怔。
他心裡一下想到了之前玉沁所說的話,可是,桃花劍閣的人,爲何會出現在這?
正想着,盜帥便將之前在巷中發生的都說了出來,着重說了那個桃花劍閣的青年。
“陸延年。”季子裳說道。
盜帥聽了,臉色微變。
「落雨劍」陸延年,桃花劍閣當代大師兄,是跟天山劍派葉梓筠一時的年輕翹楚,只不過彼時,江湖年青一代全因葉梓筠而黯淡,是以,其人名聲並不太顯。而又因下山次數極少,他在江湖中的名氣,甚至還不如喬芷薇。
當然,除了蘇澈和盜帥,如今江湖人,還不知道喬芷薇之前有望破境,也少有人知道她已經被煞氣反噬了。
可誰都不敢小看陸延年,因爲他是桃花劍閣近百年來,唯一的劍法大成之人。
盜帥此時心驚的,並非是多了一個陸延年,而是對方爲何會突然下山。
久不入江湖的人,突然現身江湖,總是耐人尋味。
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
燕廷玉皺眉,開口道:“下去之前,我命公孫懿守在這裡,他絕不可能擅離職守。而且,之前也沒有桃花劍閣的人。”
盜帥只是看着他,並不言語。
“你懷疑我?”燕廷玉眉頭一皺。
盜帥剛欲開口,一旁的季子裳卻是看向了門口方向,而謝雲舟,同樣放下了手臂。
有人!
盜帥一下擋在了蘇澈身前。
夜色暗淡,除了不遠處的火光,天地間一片黑暗。
謝雲舟陡然踢出一腳,飛石登時打碎院門,兩道身影有些狼狽後退,而他已然衝出。
這卻是謝雲舟覺得之前自己被顏玉書設計打敗,反倒害了謝橈,最後還是讓別人救出,他臉上當然掛不住。
是以,並非是想表現,而是一種不忿。
門口的兩人顯然沒想到,他們只是剛到,就會被裡面的人發現,而且從方纔來看,對方武功自是不差。
不等他們反應,謝雲舟已然臨近,一拳打出!
這兩人能隨陸延年下山,在桃花劍閣的弟子傳人裡自非弱手,此時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卻也是很快回神。
只不過,他們來不及拔劍,只好以擡劍來擋。
拳頭砸在劍鞘上,一聲轟響,其中一人直接被崩飛出去,撞在對面牆上,登時吐了口血。
另一人臉色一憤,便要拔劍,但謝雲舟眼明手快,翻身就是一腳,同樣將其踹飛。
這兩人配合多年,此時相視一眼,俱都明白眼前這人實非他們所能敵,而哪怕沒有看清院中場景,他們也已心生退意。
謝雲舟闖蕩江湖多年,自是能明白兩人心中所想,當下,直接攻出,絲毫不給兩人喘息機會。
但或許這倆桃花劍閣的弟子打不過他,但要是想走掉一個,也非他一時能留下的。
是以,在雙方拔劍交手幾招過後,一人將他攔下,另一人便要脫身。
謝雲舟眼眸一沉,但不等他有所動作,身後院裡便又衝出一人。
季子裳的動作太快,隔空一掌便將其中一人劈出。
同時,謝雲舟也抓住面前這人分神所露的破綻,將其打暈擒下。
怎麼說桃花劍閣也是正道之屬,季子裳出手並不算重。
……
看着地上被制住的兩人,無論是穿着打扮,還是方纔所用的武功,這兩人身份自是桃花劍閣的人不會差了。
“爲什麼跟蹤我?”盜帥問道。
地上兩人此時都被點穴,自是動彈不得,只不過眼神裡沒有絲毫已成階下囚的擔憂或是懼意。
其中一人道:“就算你是墨家的人,我勸你還是快將我師兄弟放了,不然的話,你們出不了平康坊。”
這人說話倒還算冷靜,只不過其中威脅之意,當然明顯。
而且,這兩人都將此時院中場景盡收眼底,便是盜帥等人的相貌,也全然記下。
燕廷玉此時身子不能動彈太多,可看着對面那兩人神情,卻忽地笑了笑。
“認出來了?”他問。
對面那同樣癱倒在地的兩人愣了愣,臉色稍有變化。
若說之前還因謝雲舟的突然出手,而沒有馬上將其認出,可現在,他們早就將謝雲舟認了出來。畢竟,如此年紀和武功,且臉上的那道疤痕,實在是太過明顯。
同樣的,葉常青所穿的觀潮閣服飾,以及他和江令寒手中的鐵劍,也是鮮明的標識。
只不過,桃花劍閣的這兩人,當然不會開口承認。
“我問,你答。”燕廷玉擡手,指着面前兩人裡那個一直沒說話的人,語氣有些冷。
他自幼接觸的是燕康這等殺人不眨眼的屠夫,這神情語氣,別說是能模仿出五六分像,單是他本就出身軍伍,從小見慣生死,這種殺氣,都切實能凍徹人的心神。
面前兩人果然變了臉色。
他們自是看到了此間傷重的幾人,就好似是經歷過一場惡戰一般,而身上更是髒污,沙土不少。他們心中,也暗暗有了猜想。
可本想裝傻充愣,沒成想卻被人一眼看穿。
尤其是眼前這個臉色烏青,腫了半邊身子的傢伙。
這種殺氣和眼神,他究竟是什麼人?
燕廷玉很滿意兩人此時的眼神,當即道:“名字。”
他問的,正是先前所指的那人。
“李滔。”對面那人下意識道。
但說出口之後,便有惱意。
燕廷玉也沒瞪他,只是淡淡看着他,沒說話。
不只是李滔,便是身邊另一人,也是下意識屏了屏呼吸。
“爲什麼會出現在這?”
“大師兄懷疑他,讓我們過來瞧瞧。”李滔說的有些磕絆,也是咬着牙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