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瞬息

外甲黃金鎖,有名的橫練外功,江湖上並非沒有流傳,卻從不是全篇。

江湖上所流傳的殘篇,只能說是不錯的橫練功夫,難免有罩門在,也就是外功都或多或少會有的弱點。可那完整的全篇功法,練至大成,則渾身上下猶如披掛金甲,渾圓無漏。

完整的《外甲黃金鎖》在羅網收錄,靳鷹出身羅網,自是知道,普天之下將此門橫練硬功練至大成的,只有那位羅網大統領。

此時,眼前這倆壯漢當然不是那人,靳鷹驚訝的原因,是因爲他知道修煉這門完整武功的人不多,其必跟那位大統領有關。

付吟霜蹙眉,“秦山河的人?”

秦山河,便是後周羅網的大統領。

而對於眼前兩人修行的,是《外甲黃金鎖》的殘篇還是全篇,她當然能從對方調動內力時渾厚的氣血感受到。

那是洶涌如即將爆發的火山的力量,撲面而來。

這兩人只是站在面前,就讓人心頭沉悶,壓迫感十足。

“找他們罩門!”靳鷹道。

街上的兩人在擋下仙姑的紙片後,便倶是一抖臂膀,竟有鐵環碰撞的嘩啦聲。原來是從肩膀上,雙臂各滑下數個鐵環,正好落在手腕上。

這兩人擺好了架勢,朝躍出茶棚外的幾人獰笑。

蔣紅綾看了這邊一眼,道:“喬一喬二,別磨蹭。”

那倆壯漢聞言,當即甕聲應了。

這似乎便是他們的名字,卻是過於簡單,反倒只像是一個便捷的稱呼。

可實際上,不管是付吟霜還是靳鷹,兩人對此都是瞭解。

羅網中人,不似東東廠和錦衣衛這般保留各自名姓,然後錦衣衛還可以世襲罔替。羅網不一樣,他們有的是江湖人,有的是出身官宦,乃至罪臣之後、牢中囚犯等等。他們沒有原本的名字,有的只有一個好記的稱呼,只是爲了區分彼此罷了。

帶着這個稱謂,一直到死去。

這並非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甚至江湖上一些殺手組織,同樣如此。真正讓付吟霜和靳鷹凝重的,是這個稱謂裡的數字。

羅網裡沒有繼承稱謂一說,姓氏後加的數字,往往就代表此人在這個‘姓’中的地位和實力,直白講就是這人的武功高低。

喬一喬二,顧名思義。

他們這邊還在因此而想如何應對,茶棚中卻是瞬息萬變。

玉沁兩指夾住刺來長劍,不見她如何用力,只是雙指一動,長劍便直接截斷,劍尖未及崩飛,便被她信手一彈,竟是以更快的速度反射而去。

持劍的書生也是可破甲八九的高手,他想過自己不能一劍功成,卻沒想過對方完全無懼刺去劍氣,從容接劍。

可不等他心中驚駭消去,只聽一聲脆響,便是自那如女人般的雙指上,射來的一道寒光。

太快,快到他還未看清寒光中是何物,快到他只來得及去看,快到他腦海中竟落不下一個字!

血霎時飛濺,彈出劍片上劍氣未消,直從這書生喉間洞穿而過,紮上了茶棚的撐柱,然後轟然爆開。

三角撐柱的茶攤因此傾斜,開始倒塌下去。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商容魚,她在躲過背後刺來的一劍後,便直接以身法衝出,不是衝向被那一刀一劍纏上的蔣紅綾,而是往茶攤旁的商鋪上去。

她不是想打,而是想跑。

……

商容魚的打算,明眼人看到自然能一下看透。

此時,茶棚倒塌,可不是所有的人都出來了。

比如那無生教的前護法,「虎目千歲」孟元廣。

在幾息之前,茶棚還未倒,他以雙掌夾住了對面書生偷襲刺來的一劍,瞬息便是自身內力與對方劍氣的碰撞。

可對面那書生的劍與其他兩人不同,他是三人裡武功最高的,所以挑上的也是自覺能勝過的。

長劍一下折了,不是被孟元廣以虎爪掰斷,而是那書生看似搖了下手中劍,這劍便一下斷了。

或者說,是成了劍鞭。

長劍由一節節劍片組成,其內中空,有一根細長的蛇皮繩索穿着,具體多長沒有展開,因爲現在它沒有完全展開。

只是被抓住之後的一尺劍身折開,劍便陡然長了。

孟元廣心頭一瞬警鈴大作,更是亡魂皆冒,此前五十年闖蕩江湖,半生藏頭露尾,不曾有過的生死危機陡然出現,竟讓他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可他畢竟是老輩強者,能成爲無生教的護法,自是有真本事的。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竟是直接側頭張口,將這如蛇探頭般而來的劍片咬住了!

他咬住的不是劍尖兒,而是之後的那處,如此一來,帶着更大勢頭的劍尖便好似失去了後繼之力,就這麼垂了。

但這長劍乃是書生精心所制,正合自身劍法,哪怕之前出劍被孟元廣以虎爪扣住,打散了劍氣,可這長劍鋒銳,仍有劍氣未消。

孟元廣一口鐵牙直接崩掉數顆,登時滿口是血。

而不等那書生再變招,或是他再有應對,這茶棚就一下倒了。

……

茶棚倒塌,掀起塵土,卻在衆人揮去沙塵之際,忽而便有弓弦驚響。

這當然不是城內官軍,而是在長街兩側商鋪的門窗後埋伏的羅網一衆!

此時,趁着掀起的沙土煙塵,弓箭如雨,一時竟不知有多少人引弓射箭。

付吟霜揮劍,將自己和伊雪稠牢牢護持。

靳鷹卻被喬一喬二兩人趁機一拳打中,吐血倒飛。

仙姑早就看到了孟元廣的險境,也是一邊去擋箭一邊去尋他。

玉沁卻是站在原地,只是不時閃身的將射來的箭矢躲過。

在此前與商容魚試探的那一招裡,別看使出「玉壺仙音」從容的很,可實際上,那已經引動了她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