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廷玉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饒是以陸延年的城府,也不由驚愕當場。
“怎麼死的?”稍稍平靜之後,他皺眉問道。
“中毒而死。”面前這人連忙道。
“中毒?”陸延年問道:“兇手是誰?”
既然說官府要他們幫着抓人,那自然是已經鎖定或者說確認了兇手是誰,只不過,這麼快的話,他不覺得是梁州府衙有如此效率,應該是兇手沒有隱瞞。
“是東廠顏玉書。”這桃花劍閣的弟子回道。
陸延年怔了怔,又是顏玉書!
之前自己猜測殺了康義仁的正是顏玉書,而現在,殺了燕廷玉的竟也是對方。
這讓陸延年一下回想起,昨夜與對方交手的場景,對方明明帶傷,自己卻依然落敗。那是個極度危險的人,不只是他的武功,還因爲對方足夠年輕。
而自己,已經傷了根基。
想到這,陸延年不由握了握拳,然後道:“宋長老可曾傳訊宗門?”
“已經派人去了。”
“好,你去通知杜長老,他知道該怎麼做。”陸延年吩咐道。
“是!”這弟子應了,便朝院中跑去。
陸延年回頭看了眼,深吸口氣,而後直接上馬。
他已經知道了,先前那假扮康義仁的東廠之人,他們的目的,其實就是爲了逃走。今日商容魚和顏玉書被羅網包圍,‘康義仁’藉助桃花劍閣之名救助,既是威懾,也是爲了消除羅網追擊的隱患。
意思,不過就是人已經被桃花劍閣保下了。
陸延年猜想,顏玉書等人,一定是爲了出城,而現在,恐怕也已經離開了。
當即,他一抻繮繩,直接往城門而去。
落敗一次,不代表沒有再戰之心,跟強者交手,自然是習武之人的平生夙願。
陸延年深知自己現在的傷勢,但他不服。
……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城中燈火已起,街上也結起了彩燈。
兩道身影在屋檐上奔行,輕功運起無聲,只有衣袂穿在風裡。
米陌蕁沒有除去易容僞裝,因爲她覺得,消息還未傳到城門口,她以康義仁的身份,出城自是更容易些。
只不過,她忍不住看向身邊之人。
“看我做什麼?”付吟霜問道。
“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還會可憐那酒鬼。”米陌蕁笑道。
之前,她們在翻牆而過後,便直接丟出了火雷子,引發了爆炸。若是以往作風,直接走便是,可付吟霜卻看到了那個從窗裡探頭出來的酒鬼,然後甩給了對方一錠銀子。
放在以前,她自是連管也不會管,而且米陌蕁知道,對方最討厭的便是賭鬼和酒鬼。
所以說,她纔會有些好奇。
“看那麼多酒缸,說不定是作坊裡釀酒的人,給人家毀了不說,保不齊桃花劍閣還會找他的麻煩,五十兩銀子,不多。”付吟霜道。
米陌蕁道:“這可不像你。”
付吟霜沉默片刻,然後道:“那是好了還是不好?”
米陌蕁聞言,不由一愣。
付吟霜看她,輕笑一聲,“人總是要變的。”
米陌蕁皺了皺眉。
付吟霜道:“有話以後再說吧,他們就在前邊等着。”
米陌蕁依言點頭。
前邊不遠,便是城門口,而伊雪稠和靳鷹,就在那。
……
“有點冷啊。”
郊外,一片漆黑,夜鳥撲簌聲裡,盜帥打了個哈欠,有些無聊。
蘇澈把車簾掀開,道:“我包袱裡裝了衣服,要不要給你一件?”
事實上,雖是夜裡,可此時天氣還未到冬時那般寒冷,而且以盜帥武功來說,此等溫度根本夠不到冷的程度。
他這會兒不過是在沒話找話罷了。
“等了還不到兩刻鐘。”商容魚說道。
這話的語氣裡,似乎有些牢騷意味。
畢竟,多等一刻便多一分危險,他們本該走出去兩刻鐘了,而不是在這荒郊野嶺裡,無謂地乾等這麼一段時間。
玉沁只是睜開眼,沒說話。
可晦暗的車廂裡,商容魚依舊能看到那雙冷淡的眸子,她輕哼一聲,轉頭,胳膊撞了撞一旁的蘇澈。
“怎麼了?”蘇澈問道:“你也冷嗎?”
商容魚咬了咬牙,覺得自己真是蠢,她竟然還想指望這傢伙說什麼?自己簡直是忘記了,這混蛋跟那個死太監好的要穿一條褲子。
正這般想着,心底忽然一寒,警兆突顯!
可在此間,危機何來?
商容魚不及多想,已經察覺危險源頭,當即側身。
但仍是慢了一步。
一柄白玉質地而冰冷的摺扇搭在了她的肩頭,讓她緊繃的身子,一下頓住。
“你幹嘛?”商容魚眼帶殺氣,語氣不善。
玉沁不知何時坐得離她稍近了幾分,此時不緊不慢道:“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別腹誹。”
商容魚覺得自己有些生氣,胸前不斷起伏。
摺扇拿開了。
“大冷天打扇子,裝模作樣。”商容魚道。
玉沁瞥她一眼,“我倒有個主意,可以讓墨家對你減輕敵意。”
商容魚眯了眯眼,“什麼主意?”
她雖然不想問,可畢竟是要去墨家,且要墨家的人打開秘鑰,自己無生教的身份,在墨家的確是個掣肘,也不好做成那件事。
所以,要是眼前之人真有什麼好主意,屆時可以讓墨家不針對自己的話,聽聽倒也無妨。
商容魚心裡想着,反正這是對方想說的,又不是自己問的。
玉沁淺然一笑,“廢了你的武功。”
商容魚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頓時怒不可遏。
而就在她想說什麼的時候,又一下想到對方之前的話,以及現在的處境,當即,一腔怒火就生生憋了回去,卻是難以壓下。
她深呼吸着,在心裡告訴自己,不急,不着急,反正日子還長,等自己看了《無生玉錄》,練成…不,小有所成之後,必將此事百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