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玉沁問的話,付吟霜仔細想了想,但終是搖了搖頭。
彼時也未細端詳那三個蒙面人,再加上又被遁去的那些蒙面人吸引了注意,自然忘記觀察太多。
玉沁點頭,不再問了。
衆人一時無話,下了山。
蘇澈看了眼,馬車和馬匹還拴在山道一旁,正悠閒吃草。
“先去平瀾縣。”
幾人已然有了商定,便上馬直去平瀾縣。
不過一刻,縣城就在眼前。
馬車裡,玉沁遞出宣紙,蘇澈接過。
紙上字體娟秀,落落大方,看着便不是常人所書,他轉念便想明白,這應該是付吟霜的字跡--玉沁當然不會寫出這等女子娟秀字體暴露身份,而商容魚嫌麻煩也不會有耐心將今日之事詳盡書寫下來。
“看看還有無需要補充的。”付吟霜說道。
蘇澈搖頭,“寫的很詳細。”
衆人在城外的官道下停了,盜帥接去宣紙,看過一眼後便在懷裡收了。
“我這就去縣衙。”他說。
如此時候,如果正大光明地這般進城出城,耽擱的時間自然不少。所以這一次,當然需要盜帥一個人去走一趟。
“小心。”蘇澈道。
盜帥一笑,“放心。”
話落,他便將斗笠戴了,尋了個方向竄去,速度很快,眨眼就消失在視野之中。
蘇澈等人就在此等候。
“你們覺得,青竹山一事,跟極樂廟有無關聯?”蘇澈忍不住問道。
“在平瀾集的時候,也沒聽百姓說起過附近有什麼禍事。”玉沁的聲音自馬車中傳出,“極樂廟既以‘狐仙’之名行事積累名聲,想的也該是長久謀劃,輕易不會冒險。”
“不錯。”商容魚接過話去,語氣認同,“再說那狐仙和另外兩人都死在咱們手裡,這裡高手恐怕也就是他們三個,其餘的小嘍囉,哪還能滅得了山上滿門?你看那些蒙面人,如果他們真是狐仙手下,有這麼一股力量在,不至於到現在還未反應過來。”
蘇澈覺得她們說的都有道理,但畢竟是接連發生之事,且幾乎就跟他們前後腳,他難免會多想。
“想搞清原因,其實只要找到神指門掌門便好。”付吟霜說道。
“誰知道他去哪了,再說,誰知道他長什麼樣兒?”商容魚輕笑一聲,“無關渾水,還是不要蹚的好。”
此事毫無頭緒,便是蘇澈有心想去解開謎團,也無從想起,這般思索片刻,便只好頹然放棄。
但冥冥之中,心裡似有錯覺,那便是彷彿有什麼事離自己很近,在慢慢靠近着。這如是靈光一閃那般,在他想是不是錯覺的時候,便琢磨不到了。
……
盜帥很快便回來了。
“辦妥了。”他手裡還拿了個果子在吃,“我將那信放到了縣令的手邊上,等他睡醒了一眼就能看見。”
蘇澈不由道:“那縣令多大年紀?”
“而立之年?”盜帥一愣,不知道他爲何問這個。
“你不怕他一覺睡醒,順手擦拭口水?”蘇澈笑道。
盜帥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你。”
幾人重新上路,這次自然是去淮水河碼頭。
“我在路上,順便將此事透露給了城中風媒。”盜帥說道。
“小縣城裡的風媒,能做成什麼事?”商容魚故意道。
盜帥當然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畢竟對方所展現出來的情報力量,就無法讓人小視。消息探知和情報獲悉,並非是只有那些人脈廣的江湖風媒才更有手段,往往一些不經意間的消息,就出自一些小人物。
“那些有名的風媒混出頭之前,不也是在市井茶攤廝混,整日好似無所事事,想要挖掘出什麼名門大家的消息麼。”盜帥說道:“他們可不只是爲了銀子,還爲了證明自己。”
“證明什麼?”蘇澈配合問道。
盜帥讚賞地看他一眼,道:“證明自己不比別人差,什麼事都得有個盼頭不是?”
“是這樣。”蘇澈點頭,“所以,你找的人會傳出此事?”
“官府有無作爲還待兩說,只要江湖先出現風浪,有其他門派的人注意此事,便會有人調查。到時候,牽扯進來的人就多了。”盜刷臉色稍正,“而那時咱們也到了機關城,我墨家也會出面,不管極樂廟有什麼陰謀,必將其挫敗!”
蘇澈聽他說的有幾分自信,便不再多言。
馬車軲轆軋在地上,馬蹄聲裡,淮水河碼頭就在眼前了。
……
此時天色有些暗了,冬日的夜總是來的更早一些。
碼頭上已經有了燈火,人聲比起大白天還要多。
“這夜裡爲何也如此喧囂?”
衆人放緩速度,蘇澈好奇問道。
盜帥看了眼,道:“白天不好走的生意,晚上更方便走。一些買賣,官府白天不給放行,晚上可沒人看見。”
蘇澈自是一點就透,這便跟彼時梁州城一樣,城中幫派或是一些家族處理見不得人的事,也總是晚上去做,白天亂葬崗就會多不少屍體。
當然,這等事,當初京城裡,似乎也是不少。
人多了,馬車走的便慢,四下裡的人和話,也就看在了眼裡,聽在了耳裡。
“聽說了麼,狐仙跑啦!”
“什麼,跑了?”
“哪個狐仙?”
“就是平瀾集的那個狐仙啊。”
“啊,她怎麼會跑了?”
“白天做法的時候,讓一個女子趕跑了。”
“怎麼會,狐仙可是有神仙手段啊!”
“可不就是說麼,許是狐仙慈悲,不欲那人計較,直接走了。”
“那女子是何身份?”
“這誰知道,現在整個平瀾集的百姓,都在找狐仙呢。”
“唉,天殺的,哪來的惡女衝撞了狐仙。”
“聽說還蒙着面?”
“嘁,估計是相貌醜陋,在狐仙面前自慚形穢吧。”
“嗐,恐怕真是見不得人。”
盜帥聽了,不由乾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