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變故只在瞬息之間,誰也沒想到衆人裡竟還有這麼一個輕功卓絕的高手。
“你便是那賊偷?”江構將刀紮在桌上,雖是笑問,可眼底卻不減凝重。
能有這般輕功,絕不會是無名之輩。
“賊偷?”那人輕笑,聲音竟是年輕的舒朗,“看來你是不知道我是誰。”
江構臉色微沉,這句話,他剛剛纔說過。
蘇清悄悄拉了蘇澈袖子一把,低聲道:“要是動起手來,能贏嗎?”
蘇澈輕輕點頭。
蘇清知道他從來不說謊話,當即一喜,“那咱們拔刀相助,索性殺出去。”
蘇澈搖頭,道:“先看看再說。”
“是因爲他們是墨家的人?”蘇清問道。
“不。”蘇澈看着那壯如鐵塔般的男子,道:“我反倒覺得他們不像是墨家的人。”
“啊?”蘇清有些疑惑。
另一邊。
“有意思,那我倒是想聽聽你是何人。”江構問道。
抱在樑柱上的那人打了個哈欠,目光斜睨,“讓你那兩個手下看看自己的布袋。”
江構眉頭一皺。
而此前那倆用布袋收銀子的人連忙扯開布袋,一看,登時懵了。
“這?”他們彼此相視,看着布袋中的土塊石塊,有些難以置信。
先前明明是沉甸甸的荷包和金銀之物,是當着他們的面放進去的,怎麼反倒成了這些東西?
對方是何時調換的?
四下之人面面相覷,皆是一臉愕然,這當真是鬼神手段!
江構咬牙,握刀的手緊了緊。
“說什麼行俠仗義,我看是打家劫舍。”那抱着樑柱的人笑道。
“報上名來。”江構冷聲道。
“見了小爺手段,竟還不識小爺面目。”那人冷哼一聲,“認不出是盜帥當面嗎?”
“盜帥?”
“從前只聽聞江湖有盜聖、盜神之名,可也不過是些小毛賊,這盜帥是什麼人物?”
“沒聽說過啊。”
四下的竊竊之聲入耳,那自稱盜帥的人目光變幻,大抵是不悅。
“大強,你知道盜帥是誰嗎?”蘇清問道。
蘇大強搖頭。
蘇澈看着那人無論言行舉止,從來都沒有什麼神情變化的臉,知道是易了容。
江構說道:“什麼盜帥,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嗎?”
“小爺是怕你見了自慚形穢。”那盜帥笑了笑,“不過今夜有佳人,正該成名,讓你們見識一番廬山真面目也無不可。”
他說着佳人,看的卻不是那些尚驚魂未定的青樓女子,而是靠在蘇澈身旁的素月。
素月見着對方目光,鼻音輕哼,看也不看。
盜帥擡袖遮面,再拿開時露出一張年輕英俊的面容。
劍眉星目,儀表堂堂,倒也不愧這‘盜帥’的名號。
“原來是個小白臉兒。”江構道:“不管你是誰,若你識擡舉,把銀子放下,我留你一條生路。可若是想與我做對,那就得留下命來了。”
“嘖嘖,單從這句話上聽,你就不是墨家的人呀。”盜帥笑道。
接着,他看向蘇澈,問道:“蘇公子看了半天,想好出手與否了嗎?”
蘇澈多看他兩眼,忽然輕笑,“你武功雖然不顯,可依你方纔輕功,脫身不難,可你從未朝門口看過。”
盜帥臉色微變,“哦?這又能說明什麼?”
“這說明你知道自己逃不了。”蘇澈說道:“或者說,是因爲這冬暖閣的外面,還有人在。”
說這話時,他卻是悄然觀察江構的臉色,只見後者先是冷笑,繼而皺了下眉頭。
他在外當然也是有人手安排的,可若是能被這勞什子盜帥發現,那依對方輕功不會忌憚纔是,因爲自己的手下自己清楚,他們不可能攔下對方。
那他在忌憚什麼?江構心裡忽然生出些不妙來。
盜帥用指甲颳了刮眉毛,道:“將軍府中名氣最大的一直是蘇大少爺,蘇澈之名近來纔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想不到蘇公子在武道修行之外,這心思也是玲瓏。”
蘇澈沒說話,卻因猜測得到證實而心底微沉。
“你們該想的是,堂堂盜帥爲何會來這小小的青樓。”盜帥看向衆人,探手入懷,取出個用明黃金綢包裹的東西。
“宮裡的東西?!”不少人一見那明黃絲綢便認出來,登時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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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帥也不打開綢布,只是道:“現在外面長街,早已被禁軍圍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搜到這來。”
江構一聽,心下一沉,眼神變幻之間決然浮現,他終是捨不得那些銀子。
因此他也不管對方話語真假,一抓手邊桌子,直接甩了過去。
盜帥手腕一抖,一錠銀子若寒星而出,直接將這桌子打碎。
可在桌後,緊隨而來的是江構持刀的身影,雖是單手持刀,可這一刀斬出時聲勢驚人,且速度極快。
盜帥雙腿盤在樑柱上,只是瞬息之間竟如泥鰍般往上滑去。
江構一刀落空,懷抱樑柱,冷聲道:“那麼多銀子,雖然不知道你是用的什麼障眼法,但絕不會離開這大堂之中。”
他回頭喊道:“我來盯住此人,你們就在這一樓裡搜,麻利些!”
聽得他的吩咐,其餘持刀的八人便匯聚這一樓,開始到處翻找。
蘇清拽了拽蘇澈的衣袖,低聲道:“怎麼辦?”
“靜觀其變。”蘇澈道。
現在江構等人身份未明,又有盜帥事涉宮中,決不能牽連其中。而若是外面真有禁軍,那也不是離開的合適時機。
反正今夜之事未曾牽扯到自身等人,那江構反而還殺了宇文晟同,算是幫自己解決了一件麻煩事。
那素日難見這等事,索性便在此瞧瞧。
正想着事不關己,有持刀的人就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站起來。”他說,“看看你們身上藏沒藏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