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國王的再一次御駕親征(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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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前說過,利奧波德一世選擇卡姆尼可是有原因的,在維利卡普拉尼高地已經聚集起十五萬大軍,其中有奧地利的五萬人,西班牙的三萬人與法蘭西的三萬人,剩餘的人數則有另外的天主教國家瓜分——但要說聚集了好幾個國王的卡姆尼可只有他們在,那是不可能的,除了大臣、將領與僕役,這裡還有君王們的近衛軍,他們是國王最信任的士兵,也是一國之內最爲精銳的部隊——從五百人到三千人不等。

路易十四就是那個有着三千人近衛軍的國王,也是僅有的一個,所以雖然利奧波德一世心不甘情不願,也不得不讓出卡姆尼可最大的一座城堡——如果他敢敷衍推責,路易十四保證自己會轉身就走,而且不需要承擔任何道德與信仰上的指責,畢竟爲援軍提供供給與營地原本就是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與奧地利大公的責任。

利奧波德一世還想過讓西班牙人佔據這座城堡,畢竟西班牙人與法國人援軍數量相等,但就算是卡洛斯二世已經恢復了健康與神智,要他立即擔負起國王的職責是不可能的,所以西班牙人的統帥是他們的海軍行政大臣胡安.帕蒂尼奧,帕蒂尼奧與托萊多大主教都是不折不扣的保王黨,也十分看重西班牙人在這場戰役中的表現,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卡洛斯二世千里迢迢來此。

帕蒂尼奧位高權重,出身高貴,問題是,就算是卡洛斯二世在此,他都未必能夠與法國國王並肩齊行,遑論與他爭奪駐地?胡安.帕蒂尼奧更是不必多說了……

所以這座大城堡,理所當然地就歸了路易十四所有,哪怕他不是第一個抵達卡姆尼可的。

從這座矗立在高處的城堡塔樓往下看,可以俯瞰大半個卡姆尼可,這種位置選擇十分常見,畢竟城堡從一開始就是被用作軍事用途的,路易首先看到的就是他的近衛軍。

事實上,從路易十四登基到第一次投石黨暴亂的這段時間裡,路易十三給他留下的近衛軍團早已因爲紀律鬆懈,人心渙散,成了一羣烏合之衆,當時被馬紮然主教留在盧浮宮保護國王陛下的全都是國王和他的火槍手,等國王離開聖日耳曼昂萊,被他所用的是來自於奧地利的紹姆貝格與他的僱傭兵,後來蒂雷納子爵敗於紹姆貝格之後又被他說服,國王纔算是有了第一支軍隊,所以他一回到巴黎,就迫不及待裡將跟隨他的流民安置到凡爾賽——比起出爾反爾,貪婪短識的巴黎人,他更願意從凡爾賽這些因爲脫離了飢餓與困苦的民衆中挑選他的士兵。

這些士兵最初就是國王的新軍,等到這些新軍在洛林、佛蘭德爾、荷蘭的戰役中經歷過了硝煙、死亡與鮮血的考驗,國王就拔擢了他們其中一些最爲勇敢而又聰慧的人到自己的近衛軍團,因爲基數大的緣故,即便精挑細選,太陽王的近衛軍團還是被迫擴增到了原先的三倍。這次能夠與國王一同來到卡姆尼可的士兵更是經過了如同篦子一般的審查,他們都是天主教徒,身材高大,容貌俊秀,每個人胸膛上至少也有一枚銀色太陽章,說明他至少殺死過兩個敵人,或是與其他人攻克過一座堡壘。

像是這樣的人,一個兩個並不令人感到意外,一百個也不是不可能,但三千個,就足以令所有人爲之側目了,但在城堡的塔樓上往下看的時候,這種景象是非常賞心悅目的——廣場與連廊上來來去去的全都是年輕漂亮,生機勃勃的小夥子,穿着統一樣式的制服——皇室藍色的緞面外套,白色的緊身褲,直到膝蓋上方的黑色皮靴,鈕釦和鑲邊都是銀色的,肩章上的利劍標在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六月份的天氣在斯洛文尼亞已經有點熱了,有些人沒有戴着帽子,有些人戴着,但將寬檐帽的兩側捲起來,然後用別針固定住,讓帽子多出了四個角。

這種行爲還被軍官們喝止過,因爲無論是制服還是帽子,又或是靴子,都是國王給近衛軍的士兵們配置的,這種做法無疑是在損壞國王的賞賜,但路易十四知道後,也開始捲起帽子,之後不但沒有軍官再去指責士兵們,就連他們自己也開始模仿着卷帽子,好與國王保持一致,沒幾天這種卷邊帽就成了巴黎與凡爾賽的新風尚。

路德維希一世早就在心中準備好了適當的措辭,但在看到這些小夥子後,他突然想到,路易十四不但在這種小地方表現出了他對士兵的體貼,更是在不久之後宣佈,國王賞賜給士兵們的制服、帽子、靴子與皮帶等配件,包括毯子等個人用品,都可以在他們休假或是退役後帶回家裡繼續使用——當時別說是那些普通士兵,就連他麾下的幾個親信也露出了歡喜的神色,他知道他們並不缺少衣服和飾品——這些將會是如同瓷器、珠寶和傢俱一樣,傳承下去的珍貴紀念品。

就連他自己,還有他的長子,也將他們的元帥禮服與將軍禮服,珍而重之地藏在了衣箱裡呢。

突然襲來的感慨讓路德維希一世沉默了,但路易十四已經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越過這座城堡,將視線放在城牆之外,他們看到就是色彩斑駁的人羣——與路易十四與路德維希一世熟悉的法蘭西軍隊不同,其他國家,就連奧地利與西班牙,就算是近衛軍團,也難以做到完全的統一。

別說制服是否統一與戰鬥力沒什麼關係,一支着裝混亂,表示不清的軍隊,不但無法與普通民衆進行劃分,就連他們自己也很界定自身——連自身的定義都無法確定的士兵與軍官,又怎麼能夠對軍隊有榮譽感與歸屬感?進而願意做出犧牲?這裡的犧牲不只是說要他們獻出性命。遵守紀律,認真訓練也是一種犧牲,有時候人們爲因爲一時衝動而無所畏懼,但長時間的無趣與辛勞,卻不是什麼人都能忍耐下去的。

當士兵們意識到——我是國王的士兵,我應當是個高尚與虔誠的人時,路易十四的目的就達到了。

但在城堡之外,士兵和軍官們隨心所欲地穿着自己喜歡的衣服,他們的服裝與一般的歐羅巴人看起來沒有什麼區別,襯衫、外套與緊身褲,普通的士兵穿着軟底鞋,軍官穿着靴子,一些軍官還在帽子上插着一枚色彩鮮豔的羽毛,他們也在肩膀上點綴肩章,但這些肩章並不是用來顯示軍銜的,是用來防止長戟與火槍磨壞衣服肩部的……軍官們除了帽子上的羽毛之外,還有的就飾在袖口裝飾金屬條——但這種做法一些火槍手也會這麼做,爲了防止袖口被火藥的煙塵污染與損傷;也有軍官採用寬寬的腰帶彰顯身份,他們多半是韃靼人或是哥薩克人,不過只要不是他隊伍裡的士兵,又有資本,士兵也可以這麼做……

至於武器,當然,法蘭西的軍隊也允許他們自己購置武器,但軍隊下發的武器是統一的,而且也是主力,他們的私人武器可以作爲預備,但在這些人裡,他們的武器五花八門,從基督誕生之日時就有的弓箭、長矛,到長戟、十字弩,最常見的短劍與刺刀,到最新的長柄或是短柄火槍,手雷等等,你都能在他們的腰帶上和身邊看到,有時候你竟然還能看到石錘與捆綁在一根木棍上的羊頜骨。

第一次見到這種武器的時候,路易十四甚至不認爲這是一種武器,他還以爲這是某種詛咒用具或是宗教儀式必需品呢,但他身邊的亨利,也就是路德維希一世的長子,告訴國王陛下說,那還真是一種武器,而且在韃靼人中十分常見——而且這這種武器的最好用料應該是鹿或是馬,因爲羊的頜骨雖然銳利,但不如鹿的長……但因爲韃靼人的活動範圍裡很少出現鹿,羊倒是很多,所以他們經常會用吃剩下來的羊頜骨做矛頭或是匕首。

……沒有親眼看到,只是從情報裡瞭解,果然是不能真正掌握實際情況的,路易在心中想到,舉着羊頜骨的是一羣韃靼人,他們當然無法成爲近衛軍團的一員,很有可能是來索取補給與佣金的,但讓路易十四關注的是,在混亂之中在,這些韃靼人甚至要比那些士兵與軍官更有規矩與紀律。

但他們身邊的人可不會這麼覺得,他們無不露出了厭惡的眼神與輕蔑的姿態,直到其中一個意欲將韃靼人首領一把推開的僱傭兵突然慘叫出聲,路易十四雖然始終注視着這些韃靼人,但因爲距離太多,人羣密集,他不太清楚那裡發生了什麼——但人羣迅速推開後,他就看到那個僱傭兵正跪在地上,舉着光禿禿血淋淋的手腕,一個韃靼人平靜地上前,一刀貫入了他的喉嚨。

這段小插曲來得猝不及防,而且肉眼可見地即將轉化爲一場可怕的羣毆,因爲正有人匆忙趕來,在看到屍體後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叫——這些人可能是來自於意大利的僱傭兵,意大利幾乎是僱傭兵最爲昌盛和繁忙的地方,畢竟那裡的領主熱衷於戰爭但不喜歡戰鬥,無論是同一城市的大家族還是對抗外來的敵人,如法國人,他們都會僱傭外來者而非親身上陣。

這樣的行爲固然會帶來很多惡劣的後果,但對僱傭兵的發展確實十分有利,意大利的僱傭兵們裝備精良,據說他們甚至不惜鉅款也要向法國人購買他們的最新槍械,做着軍火買賣的路易十四當然知道,想來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這些意大利人即便在卡姆尼可也以爲自己可以繼續凌駕於他人之上——但很顯然,韃靼人不是他們熟悉的那些人。

也許那位意大利僱傭兵首領還想要說些什麼,路易十四拿起望遠鏡繼續密切地關注他們,他發現僱傭兵首領的肩膀上披着一件“克里姆”,就轉過身來詢問路德維希一世:“你身邊有人僱傭了意大利人嗎?”“沒有,陛下。”路德維希一世說,他也將望遠鏡舉了起來:“沒有,應該是他從某個波蘭人或是匈牙利人那裡買的。”克里姆是一種在匈牙利驃騎兵與波蘭翼騎兵那裡時常可見的短斗篷,夏天時用來取代原先披掛在身上的野獸毛皮,一般會掀起一半搭在肩膀上,通常都有着厚重的內襯和金銀線刺繡,所以看起來十分堂皇,喜愛奢華的意大利人會去爲自己購置一件也不奇怪。

路德維希一世一邊否認,一邊慶幸自己身邊沒有那樣的蠢貨,這個意大利人或許以爲自己被公爵和伯爵僱傭,他也就等同於半個貴族了,竟然以爲能夠與野獸講道理——韃靼人首領的斧頭劈開了他額頭的時候,他的嘴巴還在蠕動着呢,華麗的克里姆沒能給他帶來一點幫助,他身邊的同伴倒是拔出短柄火槍來——沒想到那些韃靼人骯髒打結的羊毛衣下居然也有着相同的,不需要敲打火鐮點火就能擊發的火槍。

意大利人首先就倒下了兩個,韃靼人發出野蠻的叫喊,拔出武器就衝了上去,周圍的人不是跑開就是攀上了矮牆——韃靼人結束戰鬥只用了幾分鐘,然後就飛快地跑了,就像是一陣帶着血氣的旋風,反正等到利奧波德一世的衛兵姍姍而來,這裡只有死人才能回答他們的問題了。

“這些韃靼人!”路易十四忍不住說。如果他現在還有餘力向東發展的話,他一定要設法將這些韃靼人收入囊中,他們的作戰能力實在是太強了,他的新軍勇敢無畏,忠誠可嘉,但有個問題,那就是他們缺乏那種在戰場上必須的野性——不過這也是熱武器取代冷兵器之後,軍隊中的通病。就像是那些意大利僱傭兵,他們在戰場上或許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但他們習慣了遠距離地開槍射擊,等到面對面時勝負已定,近距離廝殺的機會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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