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揚工作室一片歡騰的時候,華夏遙遠的邊境處。
佳木斯,東勝,一個邊陲之地。
這裡正下着大雪,北風呼嘯,地上的積雪能沒過半個膝蓋,氣溫更是冷得可怕。
唐小白裹着棉大衣,韓曉曉套着羽絨服,整個人都快包成一個球了,但依舊被凍得瑟瑟發抖。
兩個人踩在雪地裡,艱難地朝前跋涉着。
韓曉曉略帶哭腔地說道:“小白,咱們還能趕得上麼?”
唐小白堅毅地點了點頭:“能的!生命之所以精彩,就是因爲我們有很多的困難需要克服。有人能登上珠穆朗瑪峰,親吻峰頂萬年的積雪;有人可以潛入幽深恐怖的深海,和電鰻共舞......而我們,只是有幸和暴風雪談一場戀愛而已,這算不得什麼。”
韓曉曉,整個人縮在衣服裡,只露出一雙大眼睛。她哆嗦着說道:“小白,老闆說你跑過了很多城市。你有來過這個地方麼?”
唐小白回頭,笑了笑道:“沒有,我以前拍的是路。這裡連路都沒有了,我自然沒來過。不過,這裡的風景也很美啊!”
“那你遇到過比這更嚴酷的環境嗎?”
看着韓曉曉好奇的模樣,唐小白失笑道:“當然,有一次在戈壁拍路,結果走迷路了,足足走了六天六夜,連最後一塊壓縮餅乾都吃完了。後來,我暈倒在路邊,不省人事,被一位牧民給救了。現在回想一下,能在那種地方遇上人,老天待我還真是不薄唉.......”
“啊?那麼危險?”
韓曉曉目露震驚的神色,詫異道:“你真的不怕死嗎?”
唐小白搖頭道:“我當然怕死,是個人都怕死。只是,我們還可以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就像這裡,大雪飄飛,這裡的人走出去難,走出去的人走回來也難......但人們何曾放棄生活?華夏人,自古以來,只要能活着,有一口飯吃,能讓家人不餓死,那就是一種幸福......一種無法名狀的幸福。所以我想用相片記錄下這一切。”
韓曉曉一直以爲唐小白是個很內向,很悶的人,但當他說起自己的真實經歷和對人生的感悟後,她忽然生出一種感覺:人生如果能有一個目標,能激勵着自己一輩子前行,而不總是想着拿多少工資,怎麼掙錢買大房子,那也是很美妙的一件事。
以前,她不能理解唐小白:怎麼會有人跑八十個城市,只爲了去拍這些城市的路?但是現在,她似乎有點兒懂了。
“認真的男人,似乎真的挺帥的呢!”
韓曉曉這麼想着,看着那個同樣裹成糉子一樣的男人,忽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啊!到了,曉曉,咱們到了。”
......
這是一座似乎錯落在畫中的小山村。
一幅畫以雪佈景,遠處的山巒影影綽綽,在這漫天大雪裡,只剩下了墨筆勾勒的依稀線條。倒是遠近高低的樹木,雖然裹上了雪裝,卻都秀頎挺拔,顯得乾淨利落,將小山村層層疊疊地裹挾其中。
“好餓啊!”
韓曉曉張望着不遠處的三四十戶人家,屋頂上炊煙裊裊。顯然,現在正是飯點,兩人的肚皮都“呱呱”地叫了起來。
……
“老鄉,請問這裡是東勝嗎?”
兩人趕路的時候,唐小白看見了一個老頭,正氣喘吁吁地推着一車木柴往村裡趕,便趕過去幫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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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娃子,你們從哪裡來的啊?”
“老伯,我們是從京城來的。”
“啊?京城啊!那是首都吶,你們是貴客啊.......”
卻見那身材佝僂的老漢,拖着板車就往村裡喊道:“嗨,大夥都出來啦,京城的領導過來視察了啊!黨沒有忘記我們啊......”
這一刻,韓曉曉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這幾乎是一個被人遺忘的地方,但這裡的人都心心念念地想着京城,想着黨。
不一會兒,一大羣人就迎了過來,身上都裹着厚厚的皮襖。
看着這些人臉上掛滿了熱情,還有小孩子好奇地從人縫間鑽出來,一臉好奇地想要看一看城裡的人。
唐小白把帽子摘了下來。
韓曉曉有樣學樣,也把帽子摘在手中,口罩也除了下來。
“哇.......好漂亮的大姐姐。”
韓曉曉看見有個扎着兩個辮子的小女孩,裹着紅布大棉襖,正怯生生地看着她,眼中全是新奇和羨慕。
韓曉曉當即笑着從包裡掏出巧克力道:“來,小妹妹......”
小女孩怯生生的,她認識巧克力,曾在老舊的大屁股彩電上看過。知道這是巧克力,是很好吃的一種糖果,想着想着不禁就咽起了口水。
“來,小妹妹,這個姐姐送給你。”
“娃子,拿着吧......”
有老頭說話了,小女孩這才趔趄地走向前,接過巧克力,用極不標準的普通話說了句“謝謝大姐姐”,然後一溜煙地就跑到了大人的身後。
這時候,村長來了。
村長是個白鬍子老頭,據說年輕的時候也曾在外面待過一段時間,那段經歷很苦,終究沒能待下去,於是就回來了。如今,村子裡一共只有數十個孩子走到了外面的大世界,但因爲回來一趟實在太難了,其中大半的孩子都好幾年沒回家了。
“領導,中央還記得我們嗎?讓你們過來視察呢?我們這裡一切都好,吃的飽,穿的暖......”
饒是唐小白走南闖北,也唏噓不已。
唐小白道:“村長,我們是來拍攝廣告的,就是央視春晚的廣告。我們不是領導,我們就是很普通的工作人員.......”
在唐小白的腦子裡,他們本來就是來拍春晚廣告的。這沒有問題嗎?自己拍的廣告可不一定能用上,因爲拍的人實在太多了!這是全國範圍內的徵集。他想要脫穎而出,其難度可想而知!但唐小白把這一茬子事都忘得一乾二淨,心裡想到的就是拍攝春晚廣告,所以說話的時候也很坦蕩蕩。
聽了唐小白的話,老村長一臉震驚:“春晚吶?春晚都來咱們這拍廣告了啊?鄉親們,國家和黨重視我們啊!”
接下來,根本就不等唐小白說什麼了,他和韓曉曉兩個人被大批村民拉着走進了村子。
有人道:“領導,來我家吃飯吧!我家飯多。”
有人道:“領導,來我家吃......我家有肉,剛從老林裡打的野兔.......”
“領導,來我家......”
韓曉曉從未被如此接待過,更沒有感受過如此的盛情,這一刻她除了唏噓還是唏噓。自己能爲他們做些什麼呢?
她好想把這個村子展現在世人的面前,讓人們知道在華夏還有這樣默默無聞,卻民風淳樸的地方。
“噯,張大媽,你還在看啥呢啊?”
有人呼喚。唐小白和韓曉曉回頭看去,確見一個扎着頭巾,裹着紅布碎花棉襖的大媽還站在村門口向外看着。
張大媽回過頭,一臉的憂色道:“領導,你們是從京城來的,你們回來時看見我兒子了嗎?我兒子給村裡打電話說過,他今年要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