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道君宮之中。
安克陽等人全都心有慼慼。
尤其鍾雲水、靈鳴禪師、劉程錦、拉巴布赤上師和寂徹禪師五人,更是嚇得渾身戰慄。
他們深知方真人是多麼超然的存在。
那可是能一己之力阻止崑崙山超級大雪崩的至強真人!
傳聞之中,京城、北河特大暴雪停止似乎也和方真人有千絲萬縷關係。
因爲沒人公開視頻。
所以這件事還是猜測。
嗯,安克陽、鍾雲水等人對方毅的印象還停留在力阻超級大雪崩中。
他們並不知道方真人遨遊宇宙之後發生的事。
再加上方真人向來爲人和氣。
哪怕此前有很多宗教人士私底下抵制過黃山道君和混元太初大道君也沒見其發火。
自然,安克陽等人全都認爲只要不直接掃方真人的面子應該不會有事。
說到底他們趕來黃山道君宮“砸場子”,是因爲方真人脾氣太好了。
當然,安克陽等人也不是傻子。
他們清楚,方真人再怎麼脾氣好,畢竟也是至高無上真人,不能真的掃對方面子。
否則真人發起怒來,別說他們這幾個人,還會連累一家老小和教派。
正是因爲如此,安克陽才挑準了方真人不在,煽動了幾名佛道兩界地位比較崇高的人同來。
鍾雲水、靈鳴禪師等人敢前來也是因爲如此。
歸根到底一句話,這羣人是欺軟怕硬的角色,不敢真的面對方真人,只敢對小輩找存在感。
現在見到這麼多佛道兩界大佬。
安克陽、鍾雲水等人真以爲方真人回宮了,內心極度恐懼。
只是進來了都進來了。
又有這麼多同道看着。
總不能當縮頭烏龜。
他們只能硬着頭皮上前。
安克陽邊向裡走邊想好了。
若是待會確定方真人回宮了。
那麼就當過來請教道法和道術。
絕對不說任何砸場子的話。
可若是方真人不在的話,那不好意思,原計劃是怎麼樣就怎麼執行。
殊不知鍾雲水、靈鳴禪師等人被這麼一嚇,心中已經生出了退意。
安克陽等人先是向佛道兩界大佬們行禮問好。
可惜不論張天師、李道長又或者戒成禪師、俊採法師均不理睬,彷彿沒有聽見他們問候。
張天師、李道長和戒成禪師等人作爲堅定不移的方真人擁護者,怎麼可能搭理安克陽他們?
雖然陸世晟和徐小麗沒主動邀請他們過來。
但張天師、戒成禪師等人聽到消息還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其目的就是怕方真人兩個徒弟入門時間太短沒得到真傳。
別再待會丟了方真人臉面。
是的,他們是來替陸世晟和徐小麗撐腰的。
安克陽等人自討沒趣,只好上前來到法壇前。
安克陽作爲領頭人上前作揖行禮道:“徐道友,陸道友,兩位有禮了。”
“安道友有禮了。”
“安道友無需這麼客氣。”
陸世晟和徐小麗壓力很大,只是當着天下同道的面也不能失了禮數,還是起身回禮。
安克陽耍小心機問道:“真人在宮觀中嗎?我想拜會下他老人家。”
徐小麗作爲親傳大弟子,如今掌教不在,自然要出面應付這些場面。
她一改往日的跳脫,顯得非常沉穩道:“恩師雲遊在外暫且不在宮觀,若是安道友有心拜會,等恩師回到宮觀,我會讓人通知與你知曉,屆時你可再來拜會。”
一聽方真人不在宮觀中。
安克陽、鍾雲水等人立刻暗暗鬆了一口氣。
原本還顯得很謙卑的安克陽態度馬上改變了。
他挺直了要辦,故作蹙眉道:“本來貧道攜諸位同道還想求教一下方真人高深的道法和道術,如今他不在道君宮中,這可如何是好啊。”
聞言,張天師、戒成禪師等人差點被氣笑。
他們當然看得出安克陽短短兩句話耍了多少心機。
徐小麗可沒那麼多花花腸子,直接回了一句讓安克陽下不了臺的話。
她道:“若是你們真想向恩師求教道法和道術,可等恩師回宮觀再來。”
安克陽:“……”
劉程錦:“……”
靈鳴禪師和其他人:“……”
本來按照傳統規矩,他們都隱晦表示過是來砸場子。
那麼安克陽說出這番話後,徐小麗應該說“恩師不在亦可向我討教”之類的話。
誰知道徐小麗不按規矩出牌。
別說安克陽等人無語。
張天師、戒成禪師等人都聽笑了。
安克陽沒轍了,只好挑明瞭來意,“既然方真人不在,徐道友作爲真人親傳大弟子,想來也能替我們解惑,要不這樣,我今日向伱討教一番?”
徐小麗並未迴應他的話,而是看向安克陽身後,“你們幾位也和安道友一樣的想法?”
鍾雲水猶豫了一下,“貧道和安道兄想法不同,只是聽聞方真人受道於鍾祖弟子陳樸先生,故而想要來詢問一番,方仙派供奉的祖師是不是鍾祖。”
徐小麗迴應他道:“我方仙派只供奉陳樸祖師。”
鍾雲水忙道:“貧道只是聽聞安道友要來道君宮求教,覺得有望能聽見方真人講解道法、道術,故而一同前來,並無領教的意思。”
安克陽沒想到鍾雲水會突然反水,不由蹙了蹙眉頭。
此時,徐小麗又看向另外四人。
劉程錦倒是直接多了,“我並不是來討教方仙派大法,只是氣不過方真人硬要給我南宮宗硬加黃山道君與混元太初大道君,故而想找他理論一番,既然方真人不在宮觀,那我就沒其他話說了。”
“貧僧亦是。”
“嗯,老僧只是想找方真人理論。”
“沒有討教佛法和法術的意思。”
靈鳴禪師、劉程錦、拉巴布赤上師和寂徹禪師也突然反水。
這些人一開始是想着跟安克陽過來砸場子。
但剛纔被那麼嚇了一下,衆人全都腦袋清醒了。
方仙道和方仙派屬於道統之爭必定你死我活。
他們和方仙派又無仇恨,爲什麼要做砸場子這種得罪死方真人的事?
安克陽見到幫手全都反水了,頓時氣的牙癢癢,暗罵豎子不足爲謀。
見狀,張天師、戒成禪師等人笑得更燦爛了。
徐小麗得到肯定答覆,微微頷首說道:“既如此,那就是隻有安道友你一人想向我討教?”
安克陽本身就和方仙派屬於道統之爭。
如今又騎虎難下。
他只能咬着牙道:“是的,貧道以方仙道的名義想向徐道友請教方仙派道法和道術。”
徐小麗啞然失笑道:“我方仙派如今和正一、全真位列國內三大道教流派之一,你方仙道早就泯然於道教體系中,只剩家傳,今日我若是勝你一招半式,別人會說我方仙派欺人太甚,可若是我輸了又會丟了方仙派臉面,無論輸贏都對我不利,請問安道友,我爲何要答應你討教的要求呢?”
李道長讚賞地看了一眼徐小麗,心說不愧方真人親傳大弟子,說話有理有據一言直中要害,頗有未來掌門的風範。
安克陽似乎來之前就想到徐小麗會這麼說。
他從容不迫應對道:“既然是討教肯定得有彩頭,徐道友說輸贏都對方仙派不利,這算你的彩頭,那我自然也不能不拿出彩頭就佔便宜,如此,若是我今日輸給徐道友,我方仙道永遠退出道教體系,從此天下再無方仙道此教派。”
這個“彩頭”看上去分量很重。
畢竟是斷絕道統。
可不是分量很重?
然而俊採法師卻有些無語。
方仙道本身就和滅絕了沒什麼區別。
現在拿出來當彩頭糊弄人?
徐小麗也明白這道理,矢口否定道:“方仙道如今在官方有註冊嗎?據我所知沒有註冊吧,既然沒註冊,怎麼能以道統當所謂的彩頭?”
安克陽沒想到小計謀被徐小麗識破了。
不過他一點都不尷尬,反問道:“那按照徐道友意思,我該出什麼彩頭?”
徐小麗笑着搖了搖頭,“是你要前來討教,你的彩頭不讓我動心,居然還問我該處什麼彩頭?安道友,若是你真的想討教最好誠心些,否則我只好端茶送客!”
安克陽沒想到徐小麗短短几句話就把他逼入了窘境。
終於知道徐小麗爲何能成爲方真人的親傳大弟子了。
這份運籌帷幄心智非常人能及。
安克陽沒轍了。
只好拿出底牌。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道:“今日我以安家所有財產和三十二口人性命當賭注,若是我今日敗於徐道友,那就請滅我安家滿門,徹底斷了方仙道傳承!”
雖然聊下了狠話。
可安克陽還是在耍小心機。
因爲安克陽知道方真人脾氣好。
應該做不出滅安家滿門這種事情來。
另外一點。
如今是法治社會。
就算徐小麗真的贏了。
他安克陽難道不能賴賬了?
有本事你就把安家滿門上下殺了。
看看怎麼過法律那關。
耍賴最多就是丟點臉。
反正敗了方仙道在道教也沒有立足之地了。
他可不怕丟什麼臉。
安克陽內心確實是這麼想的。
張天師、李道長和戒成禪師等人也看得出來其意圖,暗罵此人無恥。
“安道友,你這番話是代表安家三十二口人,還是安家三十二口人具是這麼想的?”
陸世晟忽然向前走了一步,緩緩地說道:“想必你安家有不少婦孺,難道他們同意你的決定?”
結果安克陽還未吭聲,身後三人便嚷嚷起來。
“此事乃我安家三十二口商議出來的結果!”
“我安家無怕死之人!”
“來之前我們就隨祖父簽訂了生死狀!”
安美剛、安美強和安美煙年輕氣盛。
一想到只要祖父戰勝徐小麗和陸世晟,方仙道就能揚名立萬。
他們內心就忍不住激昂,竟然把安克陽的底牌亮了出來。
何爲生死狀?
生死狀是發生攸關生命的行爲之前,雙方簽下的免責切結書。
內容不外乎“生死兩不追究”、“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等。
這項傳統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時期。
最開始古代男子入宮當差要閹割。
而閹割這項技術一直到秦始皇時期才漸趨成熟。
因手術人存在風險。
所以男子在閹割前都要簽訂生死狀。
割死了不償命。
只是那時生死狀還未發揚光大。
真正將生死狀發揚光大是近代武術擂臺比武。
砸人場子乃是斷人財路,自然要簽訂生死狀。
其實生死狀別說現代社會屬於違法行爲,哪怕古代亦是如此。
因爲古代講究民不舉官不究。
故而才能讓生死狀擁有一定的效應。
看上去生死狀好像不符合法律,似乎沒有用。
然而這場衆人都露出了認真的神色。
因爲生死狀在古老教派傳承之中是“默認”合乎規矩。
安克陽被三個孫子輩的“愚蠢”逼上了絕路。
他只好從口袋中拿出早就簽訂好的生死狀紙,“此乃我安家三十二口聯名簽訂的生死狀,只要方仙派能接受挑戰,那我安家願意負一切後果!”
陸世晟從容不迫,冷聲笑道:“好!既然你安家敢拿滿門三十二口當賭注,那貧道作爲恩師最不成器的弟子,就替恩師和徐師兄領教一下安道友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