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
入眼,到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
宋鍾赫慢慢踱步走着,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我這是,在做夢嗎?”
很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宋鍾赫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我這個醫生,做的還真是失敗啊。”
“被自己的大腦背叛,喪失了記憶不說,現在,連意識都已經控制不了了嗎?”
“那麼,就讓我看看,我的潛意識裡,到底有什麼吧。”
“說不定,可以能夠找到恢復記憶的線索呢。”
如此想着,放鬆了心情,宋鍾赫不再警惕,在這黑霧之中閒散地漫步着。
隱隱約約地,不知從哪裡傳來些許聲音,在這完全靜謐的環境中,顯得格外顯眼。
宋鍾赫耳朵一動,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有人在那裡嗎?”
他高聲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入耳的仍只有那模糊的聲音。
眼神一聚,宋鍾赫認準方向,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隨着宋鍾赫的接近,聲音由小到大,逐漸清晰。
“叮咚叮咚”,宋鍾赫側耳傾聽,終於分辨出來。
“是琴聲呢。”
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他停下腳步,仔細聽着這首已經有些眉目的鋼琴曲。
“看樣子,離得不遠了呢。”
“我一定要找到你。”
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宋鍾赫繼續朝着琴聲前進。
彈琴的人似乎也感覺到宋鍾赫的靠近,原本歡快的曲子一個跳躍,風格轉而哀傷起來。
淡淡的,淡淡的,這哀傷充斥着周圍的空間。
聽着這琴聲,宋鍾赫也無比地投入。
臉上一涼,他呆呆地擡起手來,抹去臉上的溼痕。
“我,哭了?”
看了一眼手指沾上的水跡,宋鍾赫看向前方。
黑霧遮蔽的地方,琴聲還在源源不斷地傳來。
咬了咬牙,他又一次邁步前行。
琴聲中的哀傷原來越大,宋鍾赫只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彷彿被緊緊攥住一般,巨大的壓迫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眼前終於,他穿越了黑霧,來到了目的地。
一扇門,緊緊閉着。琴聲就從門後傳來。
試探地伸出手,握住把手,慢慢轉動。
出乎宋鍾赫的意料,門鎖很順利地開了。
一推門,吱呀一聲,門向後退去,露出大大的縫隙。
“有人在嗎?”
沒有人回答,鋼琴沒有停歇地繼續彈奏着。
不再猶豫,宋鍾赫邁步跨過這道門。
四周的額牆壁都是死寂的灰色,沒有一絲生機。
房間的正中間,一架鋼琴擺在那裡。
背對着宋鍾赫,鋼琴凳上坐着一個黑色的身影。
雙手在琴鍵上跳躍着,琴聲沒有一絲喘息停滯。
“你是什麼人?”
宋鍾赫開口問道。
那身影沒有答話,但是他分明聽到了。琴聲開始變得雜亂無章,一連串短促的強音猛烈地敲擊着琴絃,匯聚成刺耳的旋律,讓屋子裡的氣氛變得愈發詭異。
宋鍾赫皺着眉頭,搶步上前,伸手搭在他的肩上。
琴聲停下,人影回過頭來——
“嗤——”
宋鍾赫發出一聲長得可怕的喘氣聲,猛地從夢中驚醒。
眼前是一片白色,略略擡頭,牀對面的電子錶清晰地顯示出時間:“13點24分。”
“居然一覺睡到了中午……”擡起手,抹去額頭滿滿的冷汗。
劉海溼噠噠地粘在額頭,他的意識一時有些不太清楚。
目光四處遊離,還在尋找夢裡彈琴的人。
只差一步,就可以看到它的臉了!
遺憾地咬住嘴脣,宋鍾赫這才聽到耳邊的嗡鳴聲。
看着枕邊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陌生的名字,有些猶豫。
自己的手機,在車禍中已經完全毀掉了。眼下的這部,是哥哥宋鍾基給自己買來以供聯繫的,不過之前手機的號碼以及用戶信息倒是完好無損地全部轉移過來了。
所以,現在給自己打電話的,一定是自己的朋友熟人了吧?
這樣想着,他吐出一口濁氣,不再猶豫,伸手拿過手機,滑動屏幕接通通話。
“喲普賽喲?”
宋鍾赫的聲音小小的,慢慢的,帶着點試探的猶豫。
“前輩!你出車禍了嗎?情況嚴重嗎?在哪家醫院?我這就過去看你!”
“……”聽着電話那頭的女聲一陣暴風般的問題,宋鍾赫傻眼了。
“前輩!前輩你還在嗎?”
許是聽不到宋鍾赫的回答,對面的女孩愈發着急,叫喊的聲音也更加急促。
“哦?哦,我,我在……”宋鍾赫猶豫地張嘴發聲,吃不準這樣的態度是不是正確。
說實話,他還沒有想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如何面對此身以前的朋友。
畢竟,不管以前有多麼親密友好,這些人對現在的他來說,都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前輩,我這就回首爾!您是在三星醫院對吧?”
對面的女孩聽到宋鍾赫的聲音,終於鬆了口氣,接着不等宋鍾赫說些什麼,斬釘截鐵地做了決定。
“你不在首爾的話就不用特意趕過來了。”宋鍾赫有點慌張地勸道。
“沒關係,我正在全州這邊義診呢,很快就結束了!”
“全州?義診?你是醫生?”宋鍾赫忍不住用手撐住額頭,把手機拿到面前,重新看了一下聯繫人。
劉素英。
“誒,前輩,您說什麼呢?我還有兩年才能畢業呢現在只是趁着回家,義務幫忙罷了!沒辦法,史密斯夫人一直卡着我的提前畢業申請,一定要我修完她的課程呢!”
“哦,是這樣嗎?”儘管還是聽得雲山霧罩,宋鍾赫還是暫時接受了眼下的情況,嘗試着和對方搭話。
“哎一古,我們又不是前輩您這樣的天才,短短四年就可以完成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博士學位,還被破格提名留校任教。”對面女孩素英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幽怨了起來。
“博士?我嗎?”宋鍾赫被素英嘴裡透露的信息嚇了一大跳,自己通話的聲音也不禁擡高了許多。
“……”手機的聽筒突然沒了聲音。
“喲普賽喲?你還在嗎?”宋鍾赫對着手機喊道,又拍打了幾下手機後蓋。
“所以說,前輩,”不知爲何,素英的聲音在宋鍾赫聽來咬牙切齒的,總是帶着一股憤憤的味道:“你這種無形之中打擊別人的行爲最爲致命啊!!!”
“對不起,我說錯什麼話了嗎?”氣氛僵了一會兒,宋鍾赫才尷尬地這樣說道。
“沒關係,是我太小氣了。”素英的聲音乍一聽還有點虛弱,但是下一句話就又恢復了她元氣滿滿的本色:“本來就不是一個等級的人,我對前輩的優秀早就見識過了,不然的話也不會心甘情願地管你叫前輩了。”
“……謝謝你。”這句話,宋鍾赫說得誠心實意。
他很感謝女孩,不僅爲了她對自己的關心,更爲了女孩這對自己毫無保留的信任。
“哎一古,這有什麼好謝的啊。”素英似乎被宋鍾赫的感謝嚇了一跳,感覺很是不好意思似的,聽筒裡傳來的聲音也帶着一陣尷尬的大笑。
“可是,劉素英xi是怎麼知道我出車禍的呢?”
宋鍾赫這樣說着,側過頭看了一眼已經關閉的電視機,心裡滿滿的疑問。
“這你就得感謝樸孝敏xi了。”素英的聲音突然帶上了一點笑意。
“樸,孝敏xi嗎?”宋鍾赫聽着這又一個自己毫無印象,一聽就是女孩的名字,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是啊,wuli孝敏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前輩出車禍的消息,本想親自打電話來問候一聲,可是卻沒有您的聯繫方式。實在沒辦法,這纔打給我,讓我聯繫你問問情況,順便轉達一下她對前輩您的問候。”
耐着性子聽着女孩調侃地說完,宋鍾赫終於找到機會發問:“這位樸孝敏xi——”
“話說,前輩,您實在是太小氣了。怎麼說也是您拜託我介紹的相親對象,都見過三次面了,您還是不肯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人家,有點過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