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今天是我多管閒事!”羅歡拿着包插着話轉身就要走,低低的聲音再傻的人都能聽出是哭腔。
陳媽卻眼疾手快的抓着羅歡的胳膊,臉上老淚縱橫,“羅歡小姐,要走也是我走,怪我忍不住給你打電話,怪我還認爲陸先生結婚了還跟以前一樣對我們!”
羅歡想走又扯不開陳媽,但其實她也不想走,只是想做個樣子和陸耀陽看,女人的心思,有時也只有女人之間才能看得懂。
“你們不走,難道是我走?”我歪着頭看向羅歡和陳媽,話卻是說給陸耀陽聽的。
我當然知道陸耀陽能聽得懂我的意思,可陳媽和羅歡卻不這麼想,在她們看來,我除了懷着陸耀陽孩子的優勢,她們和陸耀陽的感情肯定高於我。
更何況,在她們看來,我本來就是陸耀陽的一顆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
“你懷着孕生氣了對寶寶不好,你也別爲難耀陽,我會給陳媽安排合適的新東家,我只是覺得陳媽照顧耀陽十幾年知根知底,讓人放心而已!”羅歡解釋得很得體,輕描淡寫的掩飾了陳媽的手腳不乾淨,最終誰也沒得罪。
但卻暗裡藏刀得將我膈應得不舒服,再次驗證了物以類聚的說法。陸耀陽身邊的人,果然情商都不會太低。
“有你安排陳媽我就放心了,在我沒出現之前,謝謝你們對我老公這麼盡心盡力的照顧!”我見陸耀陽沒開口,笑盈盈的順着羅歡的話說完,目光再次落到陳媽的臉上,突地收住了笑容。
“但一碼歸一碼,你隨便拿走女主人的東西,這在哪個東家做事都是犯法的事,我有錄音和視頻,你們這是私了還是公了?私了就道歉,公了我就報警!”
我咄咄逼人,卻發現面無表情的陸耀陽,嘴角微微上揚,很快又轉瞬即逝。
當然,陸耀陽一直採取靜默的政策,縱容了陳媽的膽子。她卷着袖子露出紅色淤痕耍無賴,“那就報警吧,我也想讓大家看看堂堂金陽老闆的新妻是如何暴打保姆的!”
她邊說邊脫衣服,哭得撕心裂肺,“陸先生的幸福我看得比任何人都重,我今天就算不要這張老臉,也要讓陸先生看看你的真面目,這裡……還有這裡……都是你打的!”
“陳媽,把衣服穿上,耀陽不希望看得你這樣!”羅歡急忙幫她拉好衣服,又被她扯下。
講真的,不管陳媽早就有預謀還是剛好是巧合,但她身上觸目驚心的痕跡,成功讓我的心猛地一跳,肚子的寶寶也跟着跳動一下。
大廳沒有監控,要真鬧起來,誰都說不清。我眯着眼想把那些傷疤看得再仔細一點,旁邊的陸耀陽卻猛地擡手矇住了我的眼。
“都鬧夠了沒有?”陸耀陽一聲厲吼,大廳瞬間安靜。
幾秒後,才窸窸窣窣的聽到陳媽在抽泣,“陸先生爲了你我一直忍着,希望你幸福,可今天你要我坐牢,我也要說出來。”
“耀陽,到此爲止吧,她們兩情緒都激動,對顧曉懷孕也不好,陳媽年紀大會犯病!”羅歡柔柔的插了一句話。
我拽着陸耀陽矇住我眼睛的手癟嘴(呻)吟,“你放開手,我肚子好痛!”
“怎麼了?”一直保持面無表情的陸耀陽,突然皺着眉頭彎腰將我抱着,一個旋轉往客廳的沙發上走。
“你慢一點,我肚子痛!”我將頭靠在陸耀陽的胸前,擠出了幾滴眼淚。
“好好好!”陸耀陽連連應承我,腳步也放緩了速度,可吩咐陳媽的語氣卻冷得不行,“陳媽,快去倒水!”
哭得老臉扭曲的陳媽愣了愣,還是陰悄悄的轉身沒入廚房。羅歡抿着嘴,小碎步跟上詢問陸耀陽,“要不要緊?我現在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
他沒搭理她,目光一直緊鎖着我,而後又輕輕的將我放在沙發上,“怎麼痛的,嗯?”
“剛纔陳媽在我肚子上推了一下,現在絞痛!”我有氣無力的說着,全身癱軟在陸耀陽懷裡,擰着眉頭小聲的哭出聲,又在壓抑着不讓自己哭。
從廚房出來的陳媽,端着水杯怒吼,“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我怎麼可能會打你?”
“我好痛!”我沒搭理她,撫摸着肚子,肆無忌憚的哭了出來,淚水也跟沒要錢似的嘩嘩直流。
這回,陸耀陽慌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慌神的樣子,手在我的肚子上摸哪裡都不是,最終卻決定幫我擦臉上的淚水,連帶着另一隻撥打電話的手都有些遲鈍。
“張繼,安排醫生過來,快!”
“她就是氣的,懷孕的人不能隨便發脾氣,肚子的寶寶會受氣,我去給她煲一點老家的草藥給她喝!”大概是我哭得的樣子有點嚇人,連陳媽都忘記了對我抱怨,忍不住想幫陸耀陽分擔點什麼。
“羅歡你把陳媽帶走,以後不要再踏入這裡一步!”我正哭得歡實,混混沌沌中聽到陸耀陽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確定我沒聽錯,因爲陳媽驚愕的表情實在沒法形容。
當然,羅歡的表情也好不到哪!
“陸先生,這是她自己作的!我根本沒有碰……”
“有些事情說明白就沒意思了,我不追究也算感謝你這麼多年的照顧!”
陳媽還沒辯解完,陸耀陽便陰沉沉的打斷她的話,手還不停的在我肚子上撫摸着,聲音不大,但字裡行間都透着極濃的震懾。
“耀陽,你彆氣,現在先讓陳媽給顧曉煲藥喝最重要啊!”
“羅歡你帶陳媽走,現在,馬上!”
羅歡彎腰輕言細語的勸解,連我都有點感動,卻沒料到陸耀陽要發起脾氣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更別說一個羅歡。
他那張英俊的臉溢滿殺氣,等我在斷斷續續的低泣中反應過來時,羅歡和陳媽已經神速的滾離了別墅。
“再忍忍,醫生馬上就到了,嗯?”陸耀陽低頭舔了一下我臉上的淚水,那聲音柔得很不像陸耀陽。
我的心沒出息的慢了半拍,當然也沒影響我撒嬌,“我想喝鮮榨橙汁!”
“好!”他說着拉一塊毯子蓋在我身上,起身走向廚房的腳步很快。
直到他的身影在我的視線範圍內消失,我才冷哼一聲。
要當無賴,誰不會!
想到剛纔自己的演技,我想仰頭大笑三聲,可介於我是個矜持的人,只能拿了個水果盤裡的蘋果,解氣的“咯嘣”大咬一口。
“嘭”一聲。
旁邊傳來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的聲音,我尋着聲音望去,正好對上陸耀陽雙手懷胸,正臭着一張臉瞪我。
“瞪我幹嘛?你縱容你前未婚妻找的陳媽欺負我,我裝痛是合法自衛。”我理直氣壯的膈應他,可能氣啊息啊的攢得不太夠,導致這理講完有些心虛,只得縮回脖子細細的啃蘋果。
畢竟這是第一次當衆戲弄陸耀陽,我心裡沒底。畢竟人家剛纔可是實實在在的爲我捉急。
陸耀陽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直到他走過來坐在我對面嚴肅的凝視我,我的心裡少得可憐的內疚感瞬間被蒸發掉。
我撫摸着越來越大的肚子,用一副女主人的哀怨形象表明立場,“一個前未婚留下的保姆夥同前未婚妻,對我一個孕婦咄咄逼人,你還生氣?你有什麼好氣的?”
“你有沒有帶腦子?一個孕婦在家裡隨便和別人起衝動,萬一陳媽情緒激動傷着你怎麼辦?她對這個家知根知底,要真鬧起來,你挺着一個大肚子完全處於弱勢!”陸耀陽根本不給我喘息的機會,用平時教訓下屬的口吻噼裡啪啦說我一通,唬得我一愣一愣的。
我靜默幾秒,越來越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可腦子千轉百回後,心中溢滿的都是委屈,“家裡又沒監控,你又捨不得羅歡留下的老陳媽,她偷了我妹留給我的東西還污衊我,我不耍點手段自救,難道要給她我欺負點贊?如果你想要這樣的老婆,那不好意思我顧曉做不到。”
“家裡有監控!”
“我管你什麼控,反正我做不了這樣的女人!”我的憤怒已經達到最高點,基本上是一副遇神殺神的架勢。
可我發飆完,細細琢磨陸耀陽陳叔的話,才漸漸冷靜下來,“家裡既然有監控,你還眼睜睜看着我一個孕婦被她們擠兌,陸老闆你雖然不愛我,但你有必要這麼着急上演情深義重的戲碼嗎?你良心不會痛……”
“嗎”字還沒說出口,陸耀陽就伸手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引得我不得不閉嘴,皺着眉頭往後仰。
“我不裝啞巴,怎麼培養你的戰鬥力?嗯?”陸耀陽說話的同時,高大的身影已經坐到了我的旁邊。
不管陸耀陽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這句話真他娘娘的受用,就像一泉仙水瞬間洗滌掉我的全部憋屈。
當然,我也不知道傳說中的仙水有啥作用,姑且這樣形容着,反正六脈像被打通了似的,渾身舒暢。
我爲了調節氣氛,拿着那杯水分一半到另一個空杯子上,笑盈盈的遞一杯給陸耀陽,“這夫妻兩好聰明啊,來,爲智商乾一杯!”
陸耀陽沒有接杯子,只是冷冷的斜眼瞪着我,“你做事欠缺考慮,自己還不夠強大,就爲自己樹立了敵人!”
他說完便甩手起身去了書房,而我看着他的背影開始沉思。
他說的話有點道理,但似乎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那就是我介入他生活趕走他的人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