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仔,怎麼眼圈黑黑的,昨晚沒有睡好嗎?”
一大早起來,顏駿澤就見枯仔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
“你身體很虛弱,可要休息好啊!”香兒也道。
枯仔一臉委屈。
“怪我咯!”
一晚上他都在期待着香兒什麼時候能過來睡覺,這麼迷迷糊糊的,自己卻反而沒有睡好,稍微一有個風吹草動就醒了。
“不行,顏哥,我吃了早餐可能還要睡會兒。”枯仔搖搖頭。
“睡吧,吃飽點,再去睡個回籠覺,多長几斤肉。”顏駿澤點頭,“你就在小區,我們回來之前哪兒也別去,我和香兒出去有點事兒。”
枯仔一愣,趕緊搖頭:“你,你和香兒姐出去了,我怎麼辦?要是有怪異又找來,香兒姐又不在?還有,香兒姐不睡覺嗎?她好像一晚上都……”
顏駿澤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道:“香兒一直都是站着睡。只要不出小區你就是安全的,相信我。嗯,快去吃早餐。”
兒子回來後,李曼將早餐也做得很豐盛,趕了個早去買了一些包子饅頭、蔥油餅和豆漿,又在家裡自己熬了小米粥,煮了一小鍋油湯麪,衆人坐在餐桌旁吃得不亦說乎。
吃完早餐,枯仔果然軟趴趴的跑臥室裡躺着,不過他仍是不敢睡牀上,還是睡的地鋪。
沒辦法,在他的印象裡,對顏駿澤的小心眼已經根深蒂固了,不經過主人的同意睡他的牀,等來的就是無窮無盡的報復吧。
顏駿澤和香兒出了門,兩人直奔當初的“週二福”金店,這金店還是周大力的姑媽的表哥的親妹妹租給人家的店鋪,在這裡做,顏駿澤已經算是熟客了。
上次就是金店裡的加工師傅顧白幫忙給他打造的合金黑靈棒槌,當然了,顏駿澤也幫了顧白不小的忙,讓這傢伙免於被那喜歡偷拍的怪異給戴綠帽。
到了店中一問,顧白還在這裡工作。
走到後面的加工室,果然就見這傢伙頭上正戴着寸鏡,手裡拿着鑷子,正在小心翼翼的修復一條損壞的精緻項鍊。
擡起頭見是顏駿澤來了,顧白立刻露出微笑,讓他們先坐一下,等他忙完手頭的工作。
坐下後,另有一個小夥計給兩人倒了兩杯茶。
那年輕的小夥計看上去血氣方剛,眼神一直在香兒的身上打轉,感覺口涎都快淌出來。
顏駿澤則是在仔細打量顧白,發現有幾個月沒見,顧白的身體要好了很多,不再是那副睡眠不充足時刻要暈倒的樣子。
身體有些發福,而且人如其名,更白了。
大約二十分鐘後,顧白放下了手頭的工作,把寸鏡摘下來,一臉歉意的看向顏駿澤:“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客人馬上要來取,所以得趕緊把它加工出來。”
一邊說着,一邊把加工後的項鍊遞給了早就等候在旁的夥計。
顏駿澤搖了搖頭:“沒事,看樣子,你這段時間生活還不錯吧。”
“這還要多謝你。”顧白走過去,把燒好的電水壺拿過來,又給顏駿澤和香兒的杯子里加了一些熱水。
“這位是……你的女朋友。”顧白笑眯眯的問道。
“不是。”顏駿澤回答,“我一個好朋友。”
香兒擡頭瞥了顧白一眼,神色平靜。
顏駿澤變戲法似地從身後拿出那根黑靈棒槌,“剛放假,正好過來讓你再幫個忙,幫我把這棒槌再鑲嵌兩顆……”
一邊說話,一邊掏出了黑靈珠,“這兩顆珠子。”
顧白接過棒槌和黑靈珠,微笑道:“沒問題。”
這東西本來就是出自他手,現在只是在表面多做兩顆鑲嵌暗釦,把黑靈珠嵌入進去就搞定。
與顏駿澤說着話,他轉身走到加工線旁,開始操作。
“我老婆很感謝你,你走了之後,一直說着等你回來了請你吃飯。”顧白道。
“沒問題啊,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怎麼樣?”
對於這種“改天請你吃飯”的客氣詞,顏駿澤從來都是不屑的,要吃就現在吧,不用“改天”。
顧白一愣,點頭道:“好,我待會兒打個電話給她,讓今天把照相館那邊早點關門,我們去餐廳吃。”
話落,顧白笑了起來:“自從上次照相館的怪異事件後,我老婆都不敢再進暗房了,也不敢再擺弄那些菲林。我後來直接將暗房拆了,擴建了相館,而林夢也不再碰菲林相機,現在都是用的數位相機。”
“數位相機好啊,起碼方便。”顏駿澤也不太懂,附和着點頭。
大約四十分鐘後,重新加工的黑靈棒槌出爐。
這一次爲了照顧到棒槌的實用性和美觀性,顧白在可以鑲嵌黑靈珠的四周特意加了另外六顆鑲嵌暗釦。
再加上本來就有的一顆,總共就可以鑲嵌七顆黑靈珠在上面。
如今有三顆黑靈珠佔據了三顆鑲嵌暗釦,還有四顆是空餘的。
當然了,暗釦非常牢固,黑靈珠不可能在棒槌受到撞擊後,直接掉落出來。就是用工具把鑲嵌的黑靈珠摳出,也得看是用什麼工具。
這種樣式的大棒槌,顏駿澤很滿意。
“這些鑲嵌的空餘暗釦,你今後如果還有這種珠子,可以找個師傅就能安裝上去,很方便。”
在對棒槌進行冷卻後,顧白解釋了一番,示意顏駿澤可以過來親自取走了。
顏駿澤走上前,伸手捏住棒槌的手柄位置,隨即整隻手臂一震,棒槌產生的迴響,在他的腦海裡發出嗡的一聲。
肉眼可見,棒槌上端鑲嵌的三顆黑靈珠同時發出一道黑芒,黑芒連成一條線,環繞了棒槌一圈,隨即這道黑芒緩緩消散,如同從嘴裡吐出的菸絲一般繚繚不見蹤影。
顏駿澤強烈的感覺到黑靈棒槌帶來的力量感,握在手裡充盈無比,且整隻棒槌因爲有了黑靈珠的相互環繞和呼應,比起只有一顆珠子時,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無形之中似有其他能量被這根棒槌吸收,這些吸收的能量不止是陰氣,還有少許的異次元能量,甚至是恐懼值。
其實陰氣可以約等於異次元能量,只是異次元能量更純粹一些。
但恐懼值的話,就現在顏駿澤所看到的,則是詭絲主人羅克的專屬了。
黑靈珠產生於此,能夠吸收恐懼值也就不足爲奇。
只是現在顏駿澤看來,以前的黑靈棒槌吸收能量的速度和利用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現在不同了,這棒槌時刻都在吸收,如果等它充盈到位、甚至是盈滿,怕是一擊就可以直接錘死一隻高級遊靈、甚至是半塑靈。
“羅克這傢伙,要不是喜歡玩,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實力派啊。”顏駿澤忍不住暗歎。
棒槌表面冒出黑芒的一幕,顧白和香兒都看見了,香兒對顏駿澤這裡任何事情早已見怪不怪,只是目光閃爍了一下,旋即恢復正常。
顧白則是一臉驚異。
顏駿澤把棒槌插進褲子,笑嘻嘻道:“我可以清除怪異,隨身帶一把棒槌,這很合理吧?”
“嗯,合理。”顧白忙不迭點頭。
“而且我還是一名除靈人,所以這棒槌會發光也很合理吧?”顏駿澤繼續笑嘻嘻問。
“這麼年輕就是除靈人了!”顧白拚命點頭,“合理,合理。”
隨即他驀地一震,發現顏駿澤剛剛還插在褲子上的棒槌這會兒竟然不見了。
驚奇之下,目光在顏駿澤的褲襠周圍掃來掃去,如果可以的話,他已經忍不住想要伸手過去摸一下。
顏駿澤看着他:“正如我剛纔所說,作爲一名除靈人,而且還是很厲害的除靈人,要很輕鬆的隱藏一根棒槌,應該也沒問題吧?”
“沒問題,沒毛病,都很合理。”顧白收回目光,臉上擠出笑容。
顏駿澤作爲讓他免於頭上帶綠的恩人,這次棒槌改造,顧白顯然是不會收費的。
在“週二福”金店坐了一會兒,時間還早,顏駿澤和香兒商量着不回家了,直接出去逛了一天街,給香兒和自己買了幾身好看的衣服。
一直到下午快五點的時候,顧白打來電話,說是晚餐訂在聚福樓。
聚福樓在順天市的中心,地處繁華地段,平時也是整個順天市在九點之後唯一還有少許人氣的地方。
當然,因爲這裡的巡邏較多,而且平時還會有除靈人出沒,所以相對安全一些。
快要六點的時候,顏駿澤和香兒提着逛了一天街買的大包小包的衣服、踏入聚福樓附近的步行街,此時的步行街燈火輝煌,人來人往。
顧白已經到來,站在步行街口等着他們。
三人見面後,顧白在前面帶路,很快從一個裝飾高檔豪華的門口進入,乘坐電梯到了三樓。
電梯門一開,是一個很寬敞的大廳,大廳內也有人用餐,好像還是在舉辦宴席。
顧白宴請顏駿澤選定在“溪山玉石”包房,這會兒他的妻子林夢已經到了。
三個人穿過走廊進入包房,一進門,就見林夢和另外一個陌生女子坐在一起,兩人肩並肩,低着頭看着那女子手裡拿着的手機,臉上透出一股緊張、詭異、不知所措的神情。
“咦,若蘭,你也在啊!”顧白見到這女子後,顯然有些吃驚。
他只是和妻子一起宴請顏駿澤和香兒,看樣子並不知道這叫“若蘭”的女子也會來。
而且很顯然,這女子是跟着妻子林夢一起來的。
因爲林夢很漂亮,這若蘭雖然長得也不錯,但與林夢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個等次。
當然了,香兒此刻一出現,這裡再無人能與其爭鋒。
顏駿澤和香兒進了包房後,兩個女人的目光立刻從手機屏幕上被吸引到香兒的身上,就連林夢跟顏駿澤打招呼時,一雙眼睛也都在盯着香兒。
“好久不見了,小澤。”林夢好不容易纔把目光收回來,看向顏駿澤,臉上漾起甜美笑容。
話落,指着旁邊的女生道:“這是夏若蘭,我的好閨蜜。不好意思啊,沒經過你同意就叫她過來了。”
這叫夏若蘭的女子站起身來,對顏駿澤點了點頭,也是一臉歉意:“打擾你們相聚了,這樣吧,這頓飯我來請……”
“不不不,怎麼要你破費呢?”顧白趕緊道:“我們宴請客人,不能讓你來買單。若蘭,別說這些見外的話!”
顏駿澤已經看出來了,開口對夏若蘭問道:“你是……專程爲了我來的?”
夏若蘭有些尷尬,林夢接過話道:“不好意思,小澤,是我叫她過來的。我朋友若蘭這兩天遇到的事很奇怪,很恐怖,因爲和拍照有關,她向我諮詢的時候我才知道。正好今天你和我們聚一聚,我一時興起把她叫了過來,你看看你方不方便聽一下?”
林夢說的話很委婉,雖然她把夏若蘭強行帶過來,事先沒有徵得顏駿澤同意,但顏駿澤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何況這件事幫還是不幫,主動權還在自己身上。
趁現在菜還沒有上,聽聽也無妨。
“你說來聽聽。”顏駿澤對夏若蘭道。
香兒也有一些好奇,坐在一旁一眼不眨的盯着夏若蘭,事實上,她本來就可以一直不眨眼睛。
顧白則有些不好意思,埋怨的看了林夢一眼,責怪她叫人過來也不提前告訴自己,徵求自己的意見。
萬一惹得顏駿澤不高興,這等於是在得罪順天市的除靈人啊。
林夢並不知道他的想法,還道是顧白只是責怪自己不尊重他,對着顧白吐了吐舌頭,露出一副哀求的神情。
看見妻子這模樣,作爲寵妻狂魔的顧白,立馬神色由陰轉晴,微微點頭表示接納。
夏若蘭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把剛纔和林夢湊在一起看的手機屏幕開啓,遞給了顏駿澤。
“顏……顏大師,麻煩你看看這張照片,這是我和幾個老同學,在上週的同學聚會上拍的。”
顏駿澤拿過手機,目光落在手機開啓的這張照片上。
這是一張有五個人一起的合照,照片的背景是一個農家樂的莊園大門,大門內還能看見有人在走動,應該就是夏若蘭和老同學聚會的地方。
這五個人站在一棟精緻的木樓前合影,全都是女生,且一個個面帶笑容看着鏡頭,不過只有其中一個女生的頭是稍稍偏過去的,留了半張側臉對着鏡頭,還被頭髮蓋住了一部分臉頰。
這麼一看,這張照片明顯沒有擺拍好,因爲這個女生的臉應該是在剛好按下快門的時候轉了一下,沒有照全。
“這女生是……”顏駿澤指着那側臉過去的女子。
“是我。”夏若蘭道,語氣中透出一股莫名的恐懼但卻很肯定,“拍這張照片時,我們五個女生全部是看着鏡頭的,沒有一個人偏頭或者轉頭。當時一共拍了三張,我還特意挑選出這一張,因爲這張看上去大家都很自然,然後刪掉了另外的兩張。”
“你是說,拍照的時候你是看着鏡頭,但現在這張照片中……你的腦袋卻是側臉?”顏駿澤皺眉問。
此話一出,顧白在旁邊坐着都不禁打了個哆嗦,湊過去仔細看了看手機裡的照片,但覺心裡升起了一股寒意。
夏若蘭似乎不想承認,但事實如此,她無法否認,點了點頭:“是,我是在五天前發現了這張照片的異樣,當時本來準備就在我家樓下的列印店把相片洗出來,可開啓手機一看,發現照片中我的頭有些偏了。”
“我一看感覺不對,我記得當時我選照片的時候看得很清楚,很仔細,我的頭是正的,但……現在……現在竟然在……在轉過去。”
說到這兒,夏若蘭自己都打了個寒顫,手臂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好像照片中的人已經不是她自己。
“當時第一次發現的時候,頭轉到哪兒了?”顏駿澤問。
夏若蘭道:“只稍微轉了一點,但頭髮已經掉下來,把臉頰遮住了一些,所以我才能第一時間發現。”
顏駿澤皺眉:“你是說,照片中的你,在轉頭的時候頭髮還滑落了下來?”
“嗯,我敢肯定。”夏若蘭點頭。
她留得是短髮,本來前端發尖是掛在兩側耳旁的,現在她一點頭,果然頭髮滑落了兩縷,遮住了右邊的部分臉頰,和照片中簡直一模一樣。
不過夏若蘭很自然的又把這兩縷頭髮掛回了耳旁。
“後來再看照片的時候,有沒有其他發現。”顏駿澤又問。
夏若蘭回道:“都有發現,她一直在轉頭,雖然每一天只轉一點。你看看,現在照片中的我,已經是側臉對着鏡頭,轉了一半過去了。”
說到這兒,夏若蘭再次打了個寒顫,人一直在輕輕的發抖,似乎因爲太過害怕已經說不下去。
顏駿澤沉默片刻,開口道:“也就是說,照片中的這個你,用了五天的時間把頭轉成現在這個樣子?”
“嗯。”夏若蘭的聲音帶着哭腔,“我不知道怎麼辦,這……是不是撞怪異了?”
顏駿澤擡起頭與香兒對視了一眼,然後看向夏若蘭,“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