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
屋子裡蒼老的聲音忽然一聲爆喝。
“你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我都到了這一步，你爲什麼還忍着不出手？……昊天、東皇、苦陀……伱們這羣軟骨頭！縮頭烏龜！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哈哈哈，絕對不會！！”
“你們怕我！我感覺到了，你們在怕我！你們在等我死，等我死後，你們就能繼續染指三界……哈哈哈，我告訴你們，休想！”
“我楊戩，一定會好好活着！哪怕變成一個凡人，也能殺你們！”
“殺——”
一股狂暴的殺意，瞬間如水波擴散。
竟將屋外的衆人駭得齊齊退後，面面相覷。
楊戩已經成爲一介凡人，竟還有如此濃烈的殺氣。
二郎神楊戩，這些年究竟揹負了什麼。
要知道便是當年的不周山一戰，石皇都未對楊戩出過手啊！
以他倆的感情，石皇又怎會對楊戩如今的處境視而不見？
“石皇道友……”
紅蓮搖頭道：“他當年託我照顧楊戩，便一去不回。”
忽然。
問道：“你有沒有辦法？你接觸他這麼久，有沒有想到什麼辦法能救他？你快說啊！”
‘嘭~~’
“以楊戩的性情，當他知道自己將失去最重要的力量……必然會這麼做的。”紅蓮止不住地嘆氣。
似乎風兒也停止了喧囂。
他明知道自己開始老去，將要失去一身引以爲傲的力量，卻仍肩負着三界的重擔，一刻都沒有忘記。
“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想着自己？”
“一去不回？”
然而。
小屋外的人皆僵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只剩楊罡一人在屋內，不時發出一陣陣喝罵。
聞仲面色赤紅，激動地喝道：“若非因爲當年的事，我們又怎會以這種態度對他？數萬仙神、將士啊，被他一刀殺了，你知道現在還多少人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嗎？”
紅蓮孽主不禁嘆了口氣。
“沒有。”
“以楊戩的實力，究竟是如何傷成這樣的？”一旁的孔宣不禁好奇道：“當年大戰昊天、東皇、苦陀幾位至尊，他皆大獲全勝。究竟發生了什麼？”
便在這時。
沒有人能回答孔宣的問題。
聞仲冷靜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三界因爲他的存在，昊天等人再不敢出現。
“紅蓮。”
“唉~~”
他期待中的大敵，依舊沒有出現。
天地間一片寂靜。
楊蓮身軀猛然一震，呆立在原地。
一滴滴淚水從臉上滑落。
他似也沒指望別人回答，自顧自的低頭苦思冥想。
他們似乎真的打算一直等，等到楊戩老去，等到他落入輪迴，再出面謀奪三界權柄。
“楊戩一死，天地必有大變！”
屋內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伴隨着一聲蒼老的痛呼。年邁的楊戩似乎不慎摔倒了，還‘嘩啦啦’還推倒了一片雜物。
是啊。
一時間。
楊蓮不停喃喃自語，一串串淚水如珠子般從臉頰滾落。
“我不要……我的二哥是拯救三界的大英雄……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他爲什麼要對自己這樣……爲什麼，爲什麼不告訴我們……”
“你來啊——咳咳咳，咳咳咳”狂躁的喝罵忽然轉變成一陣劇烈的咳嗽。
二人頓時在小屋前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那是因爲……那是因爲二哥從那一天後，與父親吵了一架，揚言恩斷義絕，永世不再相見……不怪我們的，不怪我的……”
“他的傷在本源之上，似乎早已被某種力量抽乾底蘊。能試過的法子我早已試過，三界醫道高手對他的情況皆束手無措。”
他們才知道。
“但他救了你們，救了這個天地！沒有他的付出，你們早死在天庭的大軍手裡……”
“別抱太大希望。”紅蓮微微搖頭，“石皇一去百年渺無音訊，我真不知究竟是什麼險地，能難倒他這樣的人。聞仲，傳令下去，讓大家做好最壞的準備吧。”
聞仲勃然大怒，呵斥道：“你們楊家有來看過他？你們身爲他的家人不是也對他的處境視而不見，你們纔是傷他最深了人！”
“嗚嗚嗚，二哥……以前是我們對不起你，你一定要挺住！一定，一定要給我們補救的機……”
而當年被他拯救的那些人，被忘塵拯救的三界蒼生，卻早已在百年悠悠的時光中，將他們的名字淡忘。
“或許，當時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與你父親吵架也不過是刻意爲之……”
而後是一陣蒼老無力的喘息聲。
當年威名赫赫的二郎神楊戩，已經老得連怒罵、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昊天！”
“二哥！！”
楊蓮腦子嗡了一下，再也承受不住蹲在地上，捂着腦袋嗷嗷大哭。
聞仲神色凝重道：“這……這麼重要的消息，你爲何不早與我們說？若是楊戩出事，三界的安危……”
楊蓮激動地打斷了聞仲的話，“你有沒有想過，二哥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爲你們這些人沒用，他才把所有的壓力都背在自己身上，把自己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一股沉甸甸的壓力，不禁籠罩在衆人心頭。
“紅蓮道兄。”
“你在胡說什麼！”
黃飛虎滿懷期待道：“難道他去尋找治療楊戩之法？對，石皇乃遠古大能轉世，眼力見識遠非我們可比。他一定有辦法的！”
黃飛虎忽然一把拉住紅蓮孽主的手。
紅蓮孽主的話，讓所有人心頭一震。
一個人猛地從地上站起來，楊蓮喃喃道：“我要去軒轅丘，我去求歷代人皇，他們一定可以救他！”
他們一家人，也沒有來看過楊戩，一次都沒有。
“對了，石皇呢？”
楊蓮帶着哭腔吼道：“可這些年，你們有一個人來看過他嗎？你們可曾想過他的名字，可曾歌頌過他的功績……沒有，你們甚至恨不得沒人記得他，將所有功勞攬在自己懷裡！”
“那你呢？”
作爲最瞭解楊戩的人，與他關係最親密的石皇，這個時候竟不在此處？
單這一道殺氣，可抵百萬軍，可鎮天下仙！
“我不會死的，我不會死……我是楊戩，我怎麼會老，我怎麼會死……我還等着你們決一死戰，我……求求你們，來吧……讓我死在最後一戰裡。”
“我——”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對，他們一定可以！”
“不好！”
衆人神色頓變。
一衆修爲精神的仙神耳中，分明聽到屋內粗重的呼吸聲，開始急速衰弱。
一股死亡的氣息，開始在朝歌舊地的上空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