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二院。
急診科。
此時的急診科病房內，是一片混亂。
患者痛苦的呻吟、家屬的哭泣以及醫護人員的喊叫聲都混在一起。
急診病房早就滿了，走廊之中也都是躺着的傷員。
有骨折的，有外傷的，有氣壓傷的。
還有一些老人年本來就有基礎疾病，經歷了這個意外，病情突然惡化了。
龔楠楠一路小跑，來到搶救病房。
“王醫生，5號牀病人要去做一個頭CT，你看還有沒有閒着研究生或者規培生，幫忙帶去做一個CT？”
王曉東正在給一個呼吸暫停的病人進行氣管插管，聽到這話，頭都沒擡，大聲回道：“這邊學生都忙，你去找夏哥！”
“我剛問了夏醫生，他那邊也沒人了！”
這時，王曉東終於將氣管插管插好了，連忙連上呼吸機，調好了參數。
他擡起胳膊，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對一旁的龔楠楠道。
“沒人了，那就只有等支援的人到，剛纔戴主任說了，院裡已經在加派人手趕過來。”
龔楠楠面色凝重地點點頭，“那得儘快了，這是一個腦外傷的病人，病情很重。”
王曉東無奈地點點頭。
“現在所有人都是滿負荷運轉，只能等支援了！”
危重病人都在搶救。
病情較輕的病人，醫生都還沒來得及看，都安置在急診的留觀室。
“曉東，我剛接到了彭磊的電話，他馬上又要送來兩個病人！我們兩個馬上去接應他！”
戴斌拿着手機，面色焦急地走進急診病房搶救室。
王曉東神色中帶着一絲無奈：“戴主任，爲什麼還往我們這邊送啊？都沒有醫生和護士可用了啊！”
“這是兩個重症患者，往三院或者其他醫院送的話，可能來不及了!”戴斌沉聲道，“我已經和他們溝通過了，以後輕症的患者就不往我們這裡送，減輕我們的負擔。但是危重的病人，我們可能還是要接手！”
即便已經儘可能的將患者進行分流出去，但是傷員還是太多了。
不斷有新的傷員被發現，不斷有危重病人被送到京華二院的急診科。
“戴主任！最開始來的那個重度燒傷的患者，血壓、血氧都快維持不住了！”
夏英政突然高聲感道。
急診的搶救病房都是相連的，戴斌聞言，立刻朝夏英政那邊趕去，同時撂下了一句話。
“曉東，等會兒120來的兩個病人，你先去看！”
“好!”
王曉東感覺自己雙手都是麻木，他已經記不清楚進行多少次心肺復甦了。
只知道護士一直在叫他，他便在幾個搶救室之間來回折返。
……
五分鐘後。
彭磊的救護車又到了。
王曉東已經在門口迎接着，救護車的門一打開，彭磊就跳了下來。
“曉東，一個患者是從廢土堆裡救出來的，全身都是擠壓傷！血氧已經不行了，可能有ARDS！”
“另一個患者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他離菜市場還有段距離，並沒有受到太多的波及，但是他本身就有基礎的心臟疾病，剛纔這場意外，他的心臟病突發了，在救護車上，他發了兩次室顫！”
王曉東一邊聽着彭磊的交接，一邊將患者從救護車上護送下了。
“快送到搶救室，我們已經騰出兩個病牀。”
王曉東和幾個護士一路小跑，就患者護送到搶救病房。
剛來到搶救室，龔楠楠就走了進來。
“王醫生，5牀患者在做頭CT的時候突然意識障礙，正在CT室搶救！CT室打電話過來，讓我們去看看，把患者帶回來！”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誰陪去做檢查的?”王曉東疑惑道。
“一個實習生和一個護士去了。”
“臥槽！怎麼讓實習生去？！”王曉東嘴裡直接冒出了一句國罵。
“沒辦法，實在沒人了啊！”龔楠楠無奈道。
“那也不能讓實習生去啊！”王曉東環顧四周，大家都在忙，自己手上還有兩個重症患者，“戴主任和夏老師那邊還有人嗎？”
“沒有了，那個燒傷的病人正在搶救！”
王曉東現在真想來個影分身，他現在根本就走不了！
“師兄，我去吧！”
一個聲音在王曉東的耳旁響起，陌生中又帶着幾分熟悉感。
對於此時的王曉東來說，無異於天籟之音。
他回頭一看。
“你是陸，陸晨師弟？”
王曉東眼中閃過一次喜色。
“嗯。”陸晨點點頭。
他來到急診科之後，立刻跑進值班室，換了一件閒置的白大褂。
支援也是講求有組織、有章法的。
所以他第一時間就找到了王曉東。
“太好了，師弟你快去CT室，先看看患者的情況，把他帶回急診！”
“好！”
陸晨一點兒不拖泥帶水，迅速在護士站的櫃子找到一箇舊聽診器，然後立刻就往CT室的方向跑過去。
看着陸晨離去背影，王曉東一顆懸着心終於放了下來。
至於陸晨爲什麼來到了急診，現在已經不是他考慮的事情。
眼前還有兩個重症患者等着他處理。
……
好在CT室離急診科不遠，陸晨的速度也很快。
不到一分鐘，他就跑到了門診樓的CT室。
還沒走進，他便看到CT室一號診室的門口，聚集了一羣人。
人羣的最裡面，三個醫生和一個護士圍在一個病牀旁。
陸晨扒開人羣，就看到一個年紀青澀的醫生正在，給患者進行胸外按壓。
“患者什麼情況？”陸晨走上前，看到牀頭的心電監護儀的電極片並沒有連上。
看來應該是做檢查的緣故，所以將電極片給臨時扯掉了。
“患者做完CT，剛從CT機子上下來，便突發意識障礙了。”旁邊一箇中年醫生道，“你是……”
“急診科來的。”陸晨道。
患者是做完了檢查再發病，這應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中年醫生面色一喜，連忙道：“你快來看看患者，要不然，就趕緊推到急診科吧。”
他們這些CT室的醫生，其實都談不上是什麼醫生，大多都是臨牀技師。
就是在操作間操控機器，根本就不會什麼搶救技能。
一旦遇到這種急診搶救，除了給氧氣，心肺復甦，完全沒有其他任何辦法。
陸晨湊上前，立刻將電極片給患者連了上去，將血氧夾套上。
“嘟嘟嘟……”
心電監護重新開始工作。
血氧飽和度95%，心率125次/分。
因爲胸外按壓的緣故，患者的心律波形是雜亂無章的。
陸晨給患者進行了查體。
患者意識喪失，對於外界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患者的頭部有一個創傷，顱骨是變形的，表面有一個血腫隆起了。
“先不要進行按壓了！”
陸晨的話，讓中年醫生和旁邊的幾個醫生一愣。
“不按壓了？”年輕的醫生轉頭疑惑地看着陸晨。
他就是急診科的實習生。
本來坐在值班室裡玩手機，事故的突發，讓他也參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搶救，並且被派出來陪患者檢查。
“嗯，先不按壓了。”陸晨點點頭。
因爲經過他的查體，患者的呼吸和心跳還是有的。
並不是所有昏迷的病人，都需要進行心肺復甦！
心肺復甦的標準是心跳、呼吸驟停。
“患者的心跳和呼吸已經恢復了。”陸晨頓了頓道。
他並不清楚之前患者的情況。
但是以患者現在的情況而言，是不需要繼續心肺復甦的。
聽見陸晨肯定的回答，正在進行胸外按壓的實習生停了下了動作。
衆人緊緊盯着心電監護儀。
心電監護儀上，患者的心率和血氧飽和度仍是正常。
陸晨的判斷沒有錯，衆人也鬆了口氣。
“把患者推回急診科吧。”陸晨朝中年醫生看去，“患者CT結果怎麼樣？”
中年醫生立刻道：“腦挫裂傷，顱內出血，有腦水腫的症像。”
陸晨點了點頭，看來患者的意識障礙和腦水腫有關。
隨後他便和實習生以及和另一個護士，將病牀推回了急診科。
“王師兄，患者回來了。”陸晨第一時間就將患者的情況上報給王曉東，“患者可能是腦水腫，顱內高壓導致的意識障礙，請神外科急會診？”
“好！”王曉東點點頭，“如果患者家屬來了，記得和家屬先溝通病情，我把這個病人處理了，馬上就過來！”
陸晨立刻開始打電話，聯繫神外科的醫生。
……
不到三分鐘，神外科的醫生就到了。
更準確地說，神外科的醫生待在急診科，就沒有走了。
何路平看完了患者的頭CT，沉聲道：“按照CT結果和患者的症狀，有手術指徵，但是患者家屬還沒來，這不太好辦。”
“何老師，我們聯繫了患者家屬，他們十分鐘馬上就到。”陸晨道。
“嗯，那就先密切關注患者的生命體徵，特別是呼吸和血氧。”何路平點了點頭，“等家屬來了，我們再談手術的事情。”
顱內高壓導致腦疝，壓迫腦幹，隨時都有可能讓呼吸、心跳驟停。
“好的，何老師。”
陸晨安頓好這個顱腦外傷的病人，立刻就被王曉東叫了過去。
“師弟，剛纔來了一個冠心病的病人，一直在發室顫，你快過來看看！”
王曉東知道陸晨是心內科的。
眼神這個病人和其他病人不太一樣，表面上沒有任何受傷的地方，但是已經室顫了好幾回！
“師兄，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