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師好。”聞健在走廊上碰到周老師,鞠躬打招呼。
周郝點點頭,這個新來的實習生做事不知道怎樣,但態度真是不錯。
“你忙什麼?”周郝問。
“丁姐叫我接待一個客人。”聞健說。
周郝說好好幹,跟着丁姐前途無量,拍拍聞健的肩走了。
總算手頭上的事告一段落,周郝可以喘口氣,他回到臨時辦公室坐下,拿出這次的名單核對起來。
這次演唱會準備時間短,丁鈴又提出許多新的設想,要求不能完全照搬MV中的場景,要改造成適合演唱會的佈景,任務多、人手缺,忙得焦頭爛額,最後方案好不容易定下了。黃宇又臨時加了個新點子,要求女鬼爬出電腦,燃燒前男友。
伴舞都選好了,各自都有任務,哪來的人扮女鬼?而且黃宇要求的還是爬出電腦後,圍着前男友熱舞一段,不是光爬出來嚇人就行。
還好舞蹈總監通過關係,介紹來一個學妹,說雖然不是舞蹈專業的,但從小學芭蕾,大學還是街舞社的,舞蹈能力是專業級的。
這樣才把空缺補上。
周郝看着名單,想起剛纔那個女生的樣子,身子莫名地發冷。
那女生叫什麼名字來着?
三十六?
好古怪的名字。
剛纔被舞蹈總監催成狗,一直沒時間細看三十六,現在想想,舞蹈總監推薦的人真合適啊。
臉相清秀,眼睛也靈光,就是看着一點時,眼神有點呆,不說話時,就那樣穿着白衣站那裡,換個場景,真能把人嚇死。
這種清冷的氣質也是練芭蕾練出來的?
周郝對了一遍名單,直看到末尾最新手寫加上的名字“小茹”,還是沒看到三十六。
嗯?記錯了?還是看漏了?
這次演唱會聘用的臨時人員比較多,都要憑名單核對後發放工資。
三十六怎麼會不在名單上?
周郝又看了一遍,還是沒有“三十六”,甚至連個“六”字都沒有。
周郝放下名單,擡起頭,不知怎的想起那女人穿着白衣,慢慢爬向升降臺的畫面。
聞健往服裝室走去,他剛進白旗集團,正是幹勁十足的時候。丁鈴也交給他一項重要任務,說是接待一個重要客人。
雖然沒有直接服務到最小公倍數,聞健有點失落,但是聽丁鈴說“重要客人”,他又提起精神,這是他就職以來,第一項重要任務,絕對不能搞砸。
聞健一邊走,一邊回想丁姐交待的話。
“在服裝室碰到她後,就帶她到體育館頂層的貴賓觀景房。”
“把這袋東西交給她,說是我還給她的,擺在我房間裡不合適,謝謝她的好意。”
“還有儘量滿足她的一切需求,儘可能配合她,她如果說還需要練習的話,也要陪她練習。”
丁鈴說了很多,聞健一一拿筆記下,然後問丁鈴:“丁姐,還有嗎?”
丁鈴揉揉額頭,看了聞健一眼,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把這重要的任務交給聞健,“其實要是我不這麼忙的話,這件事本來應該我親自做的。只是黃總去的頒獎現場,演唱會有太多事要我看着——”
“丁姐,你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聞健生怕丁鈴把任務交給其他人做,挺起胸膛,就差寫血書保證。
“好吧。還有,那個客人有點特殊的癖好,你看了不要驚訝。好了。去吧。”
聞健記下來,接過丁鈴遞來的袋子,轉身離去。
他不明白這個任務有什麼難的。
除去那些模棱兩可的話,什麼陪她練習,滿足她一切需求外,不就是帶她從服裝室到體育館頂層的貴賓室嗎?
這個任務要是完成不了,我就白讀這麼多年書了。
聞健趁時間還沒到,爲了確保安全,還走了好幾趟,在服裝室和體育館貴賓室間來來回回,最後挑了一條人少的路,確保不會打擾到客人。
聞健到了服裝室門口,他隔着窗戶看到裡面有個人影站着。
“這麼快就到了?”聞健吃了一驚,該死,千算萬算,唯獨沒算好時間,讓客人等我,這怎麼好?
聞健敲敲門,門開了條縫。
裡面傳來響聲。
“請問我可以進來嗎?”聞健問。
“可以。”一個女人的聲音,竟很甜美。
聞健臉一紅,還沒見到人,光聽聲音他就有戀愛的感覺。
他緊了緊拳頭,告誡自己,房間裡的是丁姐的重要客人,收拾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專注任務、專注任務。
聞健深呼吸幾口,推門進去。
房間裡沒開燈,外面的光漫進來,薰濃了一屋的塑料味。
一個女人站在一個十字衣架前,轉過身來,看着聞健,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來晚了,我家的狗狗突然生急病,我把它送到寵物醫院就馬上趕過來,還是遲到了,不好意思。”
“沒關係沒關係——”聞健連忙擺手,臉都紅了。
這麼可愛的姑娘,明明是我遲到,爲了照顧我的面子,還向我道歉。
天哪!
聞健本以爲會是個上了年紀的富商,或是貴婦,沒想到重要客人會是這麼年輕漂亮清純的姑娘,好像還在讀書的樣子,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兩頰紅撲撲的,像擦了粉。
他突然猶豫起來,要不要帶她走另外一條路,長一點的路,這樣就能和她多走一段路,聽她多說幾句話,多看她幾眼。
不行、不行!
聞健!你不能辜負丁姐對你的信任,把客人安全快速地帶到貴賓室,然後聽候客人的差遣,這纔是你要做的事。
聞健側身讓開一步,說:“請跟我來。”
女生點點頭,跟着聞健出去,到了門口,突然又停住,聞健也停下來,扭頭看她。
女生回頭看看屋裡的衣服,遲疑了下,問:“那個——不是要換衣服的嗎?”
聞健在頭腦中把這個任務模擬了幾百遍,也曾想象重要客人可能會提出各種苛刻的要求,比如說去便利店買肯德雞漢堡和薯條,薯條一定要用便利店的關東煮的湯水泡過,最後再從櫃檯架子上拿一個杜蕾斯,52mm的。
可他從沒想過會有換衣服的要求。
現在的有錢人都流行到演唱會再現換衣服的嗎?
聞健只遲鈍了零點幾秒,馬上就想到了丁鈴跟他說過的話:“還有儘量滿足她的一切需求,儘可能配合她。”
聞健點頭:“請。”然後貼心地替女生帶上門,在門外背對着窗戶站好。
過了會兒,女生出來,換了一件吊帶裙。
她還有點不好意思似的,不住拉裙襬,拉了幾下,發現衣領向下墜,裙子的胸口不知爲什麼有點鬆,她更不敢拉了。只好小步走路。
還好這條路人不多。
表演、表演,很正常,不要大驚小怪。
女生安慰自己。
領路的男生在前面走着。這條路好像只剩下她們兩個人。女生略微心安。
她來遲了,本來慌得要命,這機會是她好不容易爭取過來的,卻因爲狗狗軟糖發急病,來遲了,路上她又擔心軟糖的病,又怕一來就被工作人員罵,說因爲她一個人耽誤了整個演唱會的進度。
結果前來接洽的工作人員這麼有禮貌,不急不躁的,讓她安下心來。
多溫柔多體貼的男生啊。
要不是還要表演,真想把他的手機號碼問到手,至少也要知道他的名字才行。
不行!你想什麼呢?表演、表演纔是最重要的。
一切等表演結束後再說。他難道還會逃了不成?
她又走了幾步,見還沒到目的地,路上又沒人,馬上就把剛剛的念頭拋了。
她咳了一聲,問:“我叫小茹,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