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在山上,她沒逃婚!她只是想一個人靜靜。嫁給我這麼優秀的人,她的壓力一定很大吧!我爲什麼沒早點想到呢?”
明月臣抱着柳砍歡呼。雷麻子也用剛摳完肚臍眼的手拍柳砍的肩膀,表示讚賞。
柳砍心裡呵呵,臉上堆笑。
快放我走!
你老婆不結婚,跑山上去看天,關我什麼事啊!
想歸想,柳砍坐在雷麻子和明月臣中間,還是老老實實的。
到了山下,三人下車。
明月臣整整衣領,深吸一口氣,清風拂面,滿是草木清香。天上的月亮很圓。
明月臣看了看月亮,往山上走去。
這山只有一條路,直上直下,不怕錯過史尚飛。
雷麻子照例走在最後面,夾着柳砍。柳砍看看天,再看看地上鋪的白月光,流水一般漱階而下。
他不禁想:天好黑?
史尚飛真在山上?
他想跟明月臣說,說了又怕被情緒激動的明月臣割大拇指,最後還是默默地走着山路。
山不高,夜裡也沒人。
不一會兒到了山頂,一大片的平地,再往前就掉下去了。
遠遠的,明月臣三人看到一片白色在風中晃盪,依着一棵樹,像月光織成的輕紗,風一吹,就會散成星光,飄揚向上,聚攏成一輪新月。
“飛飛!”明月臣跑過去,雷麻子和柳砍也跟着跑過去。
那裡的位置好是極好,就是靠近山邊,太危險了。
跑近了,明月臣慢慢停下腳步。
那不是史尚飛,也不是其他任何人,只是一件婚紗,掛在樹枝上,隨風飄蕩。
這婚紗明月臣記得,就是史尚飛穿的那件。
婚紗在這裡,人呢?
恍惚間,明月臣走到山邊,雷麻子拉住他,“老闆!”
明月臣身子晃了晃,站穩。
他擡頭看天上的月亮,再低頭看山下一片黑的樹林,月亮好像咕咚一聲掉下去,說落就落,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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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好黑。我好像要出發了。
月亮高掛,哪來的天黑?
婚禮早結束了,她又要出發去哪?
明月臣抓住雷麻子,慢慢跪下來,盯着山下那一片黑,彷彿自己的魂都掉下去,拽都拽不住。
“飛飛!”明月臣對着山下大喊。
雷麻子趕忙摳了幾下肚臍眼,把老闆往回拽,生怕老闆一時想不開,也跟着跳下去。
柳砍這回反而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史尚飛跳崖了?
他雖然只見過史尚飛一面,和她僅有的對話也都是圍繞《意識下的冰山》展開,可他總覺得史尚飛不像是那種會自殺的人。
她的眼神就不像,說起那本書,說起章老師時那閃耀的目光……
柳砍拿出手機,準備發消息問一下章老師這種情況該怎麼辦,他打開微信,卻發現朋友圈刷新了。
他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然後走到明月臣身後,說:“大哥,那個,你看一下——”
“哇啊啊啊啊!”明月臣對着月亮乾嚎。
“先別哭,朋友圈、朋友圈又——”
雷麻子伸出食指堵住柳砍的嘴,眼中含淚,搖了搖頭,示意不要打擾他老闆悲痛欲絕的情緒,否則我讓你悲痛欲絕。
柳砍聞到一股怪味,早就悲痛欲絕了。有你這麼堵的嗎?別人豎着-O,你橫着—O?味道還這麼重!
他一把抓過明月臣掀到地上,拿着自己的手機,頂到明月臣臉上,雷麻子大怒,老闆在哭,你想幹嗎?
柳砍對明月臣吼:“史尚飛的朋友圈又更新了!你看!”
明月臣的哭聲一下子止住,抓過柳砍的手機看。
還是那個標誌的蒼蠅頭像,繞着一坨不明物體飛行。
還是一張照片,一段文字。
“天怎麼還那麼黑?還早,繼續睡。焦慮的心,拖長了短暫的夜。”
然後還是一片黑的照片。
明月臣趕緊評論,“你在哪?”
然後又用柳砍的手機打電話過去,沒人接。
“怎麼回事?”明月臣坐地上,腦子還沒轉過來。
柳砍幫他分析:“兩種可能。一種別人拿了她的手機。另一種,她真在睡覺。”
“睡覺?在哪睡?”明月臣問。
“一般都是在家裡睡的。”柳砍看滿臉淚水的明月臣,感覺像看一個白癡。
“可是我去過她家啊。”
“怎麼去的?”
明月臣搖頭,“記不起來了。”
柳砍扇他一耳光,明月臣擡起頭,瞪大了眼,雷麻子正要上來,柳砍揪起明月臣的衣領,衝他噴口水:“你還想不想找到你老婆?”
“想!”
“想就給我用力想!你怎麼去她家的?”
明月臣皺着眉頭,用力想,還揮手讓衝上來的雷麻子退後,雷麻子只好站一邊咬手指。
“我去她家裡找過,敲門敲了半個小時,沒人開門,後來是從她哥那裡拿了備用鑰匙進去。我去她房間看過了,裡面沒人。”
“其他房間呢?”
柳砍背後全是冷汗,剛纔甩了一巴掌,好爽。只希望明月臣不要記着纔好。
“啊?”明月臣呆了下。
“其他房間你看了沒?”
“那倒沒看過,不過飛飛從來不在其他房間睡,她說只有她自己的房間牀大,有安全感……”
明月臣說到一半,跳起來,往山下衝。
柳砍和雷麻子也跟上。
這回柳砍不想逃了。他還順手捎上掛在樹上的婚紗,他也想明月臣找到史尚飛,好讓他當面問問史尚飛,以後婚前焦慮,求求你寫自己名字或者老公名字好嗎?別隨便寫個路人的名禍害別人了好不好?
上了車,開到史尚飛小區裡,保安眼睜睜地看着一輛豪車上走下三個男人,一個摳肚子,一個流淚,一個抱着身白婚紗,保安還以爲自己見鬼。
到了史尚飛家門口,明月臣掏鑰匙開了門,先衝進主臥,沒人。
再去書房,次臥、陽臺,都繞了一圈,還是沒人。
明月臣揪住柳砍,衝他怒吼:“你說她睡在其他房間的!”
柳砍說:“我沒有!”
這時衛生間裡突然響起沖水聲。
明月臣、柳砍同時轉頭,看向衛生間的門。
明月臣的手在發抖,嘴在哆嗦,說不出話來。
原來飛飛真的一直在家裡,只是睡過頭了。
門開了,雷麻子揉着肚子出來,對上兩張驚愕的臉。
明月臣還不死心地往雷麻子身後看了幾眼,確定沒有其他人後,問雷麻子:“你去衛生間幹嗎?”
雷麻子揉着肚子說:“可能被山風吹了,有點着涼,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