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氣低代表什麼?又會發生什麼?
司賓曾經有過“人氣低就會死”,這樣讓人感到恐怖的猜測,但一直沒法證實,甚至昨晚的楚天青還是個反例,他直到死透了,頭上的彈幕還是綠色的。
思索無果,他只能將疑惑暫且放到一邊。
關於二人的計劃,他在聽到二人想嫁禍給曾商歌時,就想說“其實沒這麼麻煩,我們正好在抓調查曾商歌”,然而他深入思考後,越發感覺事情沒這麼簡單。
(他們既然知道曾商歌有【唯我】,那麼肯定知道這個【唯我】是從我手裡搶去的……按理說沒必要對我隱瞞,但他們全程都沒有提及【唯我】,就是斷定我還不知道,護符已經落到他們手中了。)
(如果我沒有回溯的能力,從楚天青身上回溯出這個信息,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可能知道曾商歌手裡的護符已經被偷了。)
(所以,他們是想利用這點來做文章……)
想到這,司賓心中已經對二人的計劃有了推測。
“那你們選我合作,就不怕我也是陰險狡詐,唯利是圖的人?”司賓試探道,“先說好,就算合作,我也沒有辦法和你簽訂諸如契約之類的東西。”
曾言風哈哈一笑:“陰險狡詐,唯利是圖也沒什麼不好的,我說剛纔那話,只是針對楚天青。我相信你是聰明人,知道權衡利弊。這事做成了,對你我都有好處。
“你要是不答應呢,也無所謂,反正我們又沒有損失,大不了找別人或者想別的辦法唄——”
說着,他停頓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司賓,“不過,如果你答應了,就最好別動什麼做‘雙料特工’的心思,既愚蠢,又沒意義。”
司賓看出,曾言風說這話似乎有幾分底氣,當年那麼大的案子都能撇清關係逃過一劫,這次也許也不在話下……
那就更該死了。
司賓看着曾言風,臉上的笑容更加標準了,但在曾言風看起來,像是示好的信號。
他問:“怎麼樣,需要我給你一杯咖啡的時間考慮嗎?”
“不用,我答應你們。”
對面兩人一聽,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哈哈,天尊果然是爽快人!”盜腎差點要把咖啡端起來和司賓乾一杯。
“但我想知道你們計劃實行的時間,不然萬一你們聯繫我的時候,我在影界,那可就不好了。”
盜腎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回答道:“三天之內,動手之前,我提前聯繫你,你隨時等我的消息。”
“那行。”司賓點頭答應了下來。
三人又商議了一些細節,司賓讓曾言風和盜腎把他們的住址告訴他,以備不時之需。
“把我的告訴你吧,我住在楚心園……”曾言風告訴司賓具體的位置,說完,眼睛還露骨地看向蘿潔露媞,目光毫不掩飾在她身上巡梭,“如果天尊有興趣,可以帶這位美麗的小姐一起來開派對,我非常歡迎!”
司賓微微一笑說:“有機會的。”
曾言風大喜。
結束後,曾言風和盜腎先一步離去。
蘿潔露媞見二人走了,品了一小口咖啡,擡眸問司賓:
“明明達成了不錯的合作,可尊先生爲什麼看起來並不高興啊?”
“我不會拿普通人的命做賭注。”司賓看了眼時間,“該走了。”
“這是要去哪?”蘿潔露媞好奇道。
“除害。”司賓漆黑的眼眸零碎的光像是森布的刀槍,隱含殺伐。
在兩人剛走出咖啡廳時,司賓就讓椿幫忙跟蹤盜腎,他打算等二人分開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逐個擊破,絕不讓他們活到明天,禍害他人。
他打算先解決行蹤不確定的盜腎,再去找曾言風。
“原來尊先生問他們的住址是爲了這個,我還以爲你真要帶我去別人家裡做點什麼呢!”
……
曾言風和盜腎走在影界回去的路上。
“那個小子會配合嗎?”盜腎有些擔憂地問曾言風。
“肯定會的!”曾言風看着不遠處在樓宇間發了瘋一樣,橫衝直撞的封豨,意有所指道,“你要知道,他可是除禍司認定的【罪人】,罪人啊!我這麼多年,殺人無數,都沒踏入【八獄】途徑,他居然是?這足以證明,他看似冷靜和善的外表下,藏着一隻猛獸,兇獸!
“除禍司關於他樂於奉獻、品行高潔之類的傳聞,在我看來也只是他僞裝技術的高明罷了!”
盜腎聽了,覺得有幾分道理:
“也是,如果不是這樣,那個叫貉的傢伙,也不會叫我們找他。”
曾言風停下腳步,擡頭望向昏暗的天空:“況且我也沒時間等了,最近能通過途徑獲得的費用越來越少了,像是被我榨乾了一樣……必須要想辦法轉變途徑……否則一輩子都到達不了GM,永生服務也無法續期……”
“你不是說已經摸到了進入【八獄】途徑的第一塊石頭嗎?”
“經過這些年的驗證,是有一些眉目……說起來,這還多虧了曾商歌。”
曾言風說着,眼中閃過一絲帶着譏誚的笑意。
曾言風在外面轉悠了一圈,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他滿面春風地走進臥室,足足接近兩米寬的大牀上,躺着兩名不着片縷的妖嬈女人。
曾言風迫不及待地褪下衣服,鑽上牀,在滑膩柔軟的海洋中徜徉了一番後,便開始打起了撲克。
這次,曾言風很心急,忘了吃藥,很快便輸了精光,進入賢者時間。
他把兩個意猶未盡的女人推開,正準備穿衣服,不經意間瞥見牀頭櫃上的照片讓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赤條條地趿着鞋子走了過去。
照片上的三個人都很年輕,看起來沒有一個人超過二十五歲。
這三人分別是曾言風、曾言風的爺爺以及曾商歌。
曾言風和曾商歌是堂兄弟,他們的爺爺對二人喜愛有加,只是他在很多年前就沒了音訊。
曾言風看着照片,無數回憶朝他涌來,他咧嘴笑着,大拇指在玻璃上摩挲,不由地自言自語:
“商歌啊商歌,如果你也是超凡者,也許我們能聯手闖出一番大事業,帶領家族走向繁榮……可惜,你無法踏入超凡之途,終究只能成爲他人的踏腳石。”
在大多數對他們有所瞭解的人看來,曾商歌和曾言風之間有恩怨,更注重後面的“怨”字。
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曾商歌恨曾言風,而曾言風並不恨他,反而,曾言風一直把他當做自己的恩人。
兩人雖是堂兄弟,但實際上並沒有多少親情,他們的爺爺也是個浪蕩子,處處留情,堂兄弟少說都有二十來個。
兩人小時候也只是普通的玩伴,只有逢年過節,家長帶着去拜訪纔會說上兩句話。
後來,曾言風成爲了超凡者,他資質不高,沒有通過除禍司的測試,轉而投靠了崇絕會。
超凡世界本就處處充滿了危機,崇絕會裡的超凡者更是有不少窮兇極惡之人,年輕時的曾言風沒少吃苦頭。他能度過重重困難,活到現在,曾商歌對他的幫助功不可沒。曾商歌二十來歲便事業有成,他資助了曾言風大量的金錢,幫助他度過難關,一步一步爬到了M階。
可以說,沒有曾商歌的幫助,他可能已經是遊蕩在影界的禍祟中的一員了。
曾商歌恨他的原因是,三年前,他們的爺爺送給了曾商歌一個黃金級護符。
那是一個能夠操控人心的護符,名叫【幻惑】,懷錶模樣,理論上普通人也能用。
曾商歌的第一想法是用它來在商業上獲得便宜,結果被他爺爺怒斥沒出息。
他爺爺的意思是讓曾商歌利用這個護符去殺人,從而獲得【八獄】途徑,走上超凡之途。
曾商歌理解後沒有拒絕,但實際用起來卻發現效果甚微,倒是他的妻子徐萍用起來還像模像樣的。
曾言風當時也感嘆,曾商歌作爲超凡者的資質真是低得出奇。
無奈之下,曾商歌只能將護符給了徐萍。但徐萍膽小,她根本不敢用這個護符去做違法的事。
曾商歌也沒有強迫她。
曾言風卻感覺有些暴殄天物,於是使了點手段,從徐萍那裡得到了【幻惑】。
他心裡還是念着曾商歌的恩情,因此不打算白拿,而是對徐萍說幫她做一件事。
這件事就是後來的“飛鳥服裝案”。
然而,事實上,徐萍根本沒有想讓曾言風去殺光裡面的人,她只是對曾言風抱怨那個工廠產值很低,一直在拖集團的後腿,從管理層到底層可能都出了問題。她是想讓曾言風幫忙調查一下。
曾言風嫌麻煩,便用護符的力量蠱惑了一羣崇絕會的惡徒,將所有人屠殺殆盡。
自己則拿走了人命帶來的鉅額費用。
徐萍卻因此整日鬱鬱寡歡,閉門不出。
這件事也成了曾商歌恨他的最大原因之一。
事後,曾言風很久才反應過來,自己其實根本不是怕麻煩,而是被鉅額的費用矇蔽了雙眼。
心中雖有愧疚,但一想到能夠續上永生服務,便將那負罪感從拋至九霄雲外了。
曾言風撫摸着照片上曾商歌的臉頰,幽幽自語:
“現在,經過這麼多年的摸索,我終於是找到了進入【八獄】途徑的方法……對不住了,我的好兄弟……”
“還有愧疚之情是不可以的哦——”
背後突然傳來的怪異聲音把曾言風嚇了一跳。
他轉身瞧去,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出身材和麪容的人站在他身後。
“貉?”曾言風露出一絲不悅,“你怎麼不打招呼就進來了?”
“因爲事情緊急,”貉微微擡頭,問,“事情進展到哪了?”
曾言風放下照片,說:“他已經答應配合我們了。”他微微皺眉,看向貉,“你的方法保證能騙過除禍司吧?”
“當然!你看我在外面瀟灑了這麼久,除禍司不也拿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曾言風乾笑一聲,姑且相信了面前這位昨日突然造訪的神秘來賓的手段。
“你剛剛說事情緊急,是什麼事?現在就要動手?”
貉身上的黑袍被窗外吹進來的風揚起,張牙舞爪,好似那暗影中的恐懼之物,一時間讓人懷疑衣服裡面裹着的到底是不是人。
“對,現在就要動手。”貉用怪異的聲音回答了他,還伴隨着讓人發毛的笑聲。
曾言風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滿,“靠,你早說啊,我就直接在咖啡廳裡和那小子說了,現在還要通知他,然後再跑一趟,麻煩!”
他嘴上抱怨,人卻已經走到梳妝檯前的椅子後面,拿起隨意放在上面的衛衣,從裡面摸出手機,解鎖,找到司賓的聯繫方式,打了過去。
嘟嘟兩聲後,電話接通:
“喂,天尊嗎?”
“是,什麼事?”
“我和盜腎商量了一番,決定今天就動手,你空出時間,趕快過來吧!”
電話那頭的司賓沉默了片刻。
“那我應該去哪?你們還沒動手吧?”
“還沒動手呢!你就到……”
曾言風愣了一下,他這纔想起來,貉沒告訴他目標是誰。
於是,他把麥克風關閉,一邊問,一邊轉頭看向貉:
“喂,我應該讓他去哪……”
砰!砰!砰!
一連三下震耳欲聾的槍聲接連響起,緊隨其後的是兩個女人發了瘋似的尖叫。
曾言風的話戛然而止,僵硬的手臂還舉着手機,下半身已然血肉模糊,鮮血濺到背後的化妝鏡上,他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你他……”
曾言風終究還是沒能擠出一句話,整個人哐嘡倒在梳妝檯上,蹭得那些名貴化妝品乒乒乓乓掉落在地。
貉看着死不瞑目的曾言風,再次發出讓人發毛的細長笑聲。
它爲手中的黑色左輪再次裝好子彈,對着牀上蜷縮在被子裡的女人開了兩槍。
待鮮血將潔白的被褥整個浸染,槍口的硝煙慢慢散去,貉纔將槍收入黑袍中。
取而代之,一張散發着淡淡銀色光芒的卡牌出現在它面前,懸浮於空中。
它心念一動,卡牌頓時分散成三道流光,飛入三者屍體中。
下一秒,三者的屍體便在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貉環視四周,遲疑了一下,擡起手還想做什麼,卻似乎感應到外面有人正在接近。
他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當即從窗戶裡跳了出去,奔向太陽落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