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羅朝徐姝惠問道:“母親是想讓表哥少造殺戮?”
徐姝惠點點頭。
又轉轉頭向徐老贏道:“你是想要散播徐氏威名,還有讓人心悅誠服?”
“對對對!”
其實兩人的訴求並沒有什麼衝突,唐羅覺得只要換一種方式就能達到統一的目的。
“那很簡單,上臺之前,籤份挑戰書就行了。”唐羅目光炯炯看着徐老贏道:“既然你要西陵的世家服氣,你便明文寫上,接受氏族武者挑戰具有唯一性,一家只選一人,若是勝了,便由世家代表認服。”
“可若是敗了,你便要代表徐家,對戰勝你的世家,心悅誠服!”
你不能把別人打在地上,然後踩着別人的腦袋問服不服,武者都有血性,就算這人真的畏懼於你,也不能說服吧。
既然徐老贏的要是壓服龍州五百郡,以他現在的做法就算殺個屍海濤濤也是達不到目的的。
龍州有多少蛻凡境的武者,一千萬還是兩千萬,每個不服都殺那他這輩子也不用離開龍州了。
而既然要威壓龍州,那麼如果失敗,他也必須承擔後果,代表聖地徐氏,向一個平民世家認服。
所謂公正,就是在天秤兩端放上等重的物件。既然你要別人的尊嚴,那麼請把自己的尊嚴壓上。
這才能算公平,你可願意?唐羅雙目直視徐老贏雙眼,眼神中透露的意思很明確。
不等徐老贏答覆,徐姝惠就急了,忙說:“不可!”
素來知道自己兒子膽大的她這一次還是被驚着了,讓聖地給世家認服,這無異於讓帝王向庶民下跪。
敢提出這樣想法的人便是對聖地最大的不幸,若是傳到徐氏耳裡,她不敢想象家族一些頑固的長老會怎麼看待這孩子。
面對徐姝惠的制止,唐羅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轉向徐老贏面無表情的繼續說道:“既然你聖地行事如此,敗了便要認服,那你敗了,也得認服,這是公道。只有你這樣做了,每一個敗者纔會認服,而你現在的做法,只會讓人覺得你們霸道。而霸道可以壓人,卻不可服人。”
他心中並沒有什麼聖地不聖地的概念,歷史是用來借鑑的,不是用來跪拜的,他當然感謝諸聖時代那羣搏殺妖獸爲人族爭得一線生機的聖者,但所有的聖地,本質不就是誕生強大武者的世家麼,若是連這點也認不清,覺得別人就該臣服自己,而自己生來便高貴。
那聖地的這種強大也不過就是海市蜃樓,只是是些妄自尊大的人而已,而就像徐老贏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妄自尊大乃取死之道。
如果真的有一名世家武者勝過了徐氏本代天下行走,那麼這聲服,就是你徐氏應該說的。
對唐羅來說,這是件稀鬆平常的事,但聽到他這番話的徐老贏眼睛卻瞪得溜溜圓,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爲何西陵武者不願認服,一直毫無頭緒,直到這一刻,茅塞頓開!
在徐姝惠滿臉的震驚中,徐氏本代的天下行走做出了一個讓她瞠目結舌的決定。
“該當如此,若是真有氏族武者能戰勝我,我不光代表徐氏心悅誠服,還會奉其爲師,執弟子禮!”徐老贏一雙桃花眼中流轉萬種異彩,不但接受了唐羅的觀點,還將自己壓上了賭檯。
而唐羅則是面無表情的繼續道:“你就不怕出現一個身負血脈的武者,擊敗了你?”
徐老贏灑脫一笑:“若我徐氏研究千年的武道和血脈,卻被一個血脈武者擊敗,那這聖地之名,也太過空洞了。”
所有世家中對血脈研究最深的便是徐氏,在徐氏的最頂級戰力中,確實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血脈者,而更多的則是那些沒有血脈的武者,而徐氏不光光研究血脈,他們也研究如何應對血脈,要說和血脈者的作戰經驗,諸大聖地中,當屬徐氏第一,這也是徐老贏自信的由來。
而唐羅看着他這幅瀟灑的模樣,其實談不上開心。
出於一個親戚的角度,他爲徐老贏和徐氏聖地的優秀而讚歎,自信卻不自傲,盛氣卻不凌人。
但從一個假象對手角度,以成聖做祖爲目標的唐羅來說,這種對手就很讓人頭疼了。
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敗;天下古今之人才,皆以一傲字致敗!
他寧願徐老贏能表現出驕傲自大,目空一切的模樣,只要想到徐氏聖地這麼多代傳承,培養了不知多少個和眼前差不多的武者,就會有種無力感。
一想到今後的對手是這樣一批優秀的人,唐羅只感覺自己壓力山大。
完善印法的得意感瞬間消失,因爲他透過徐老贏一人,便能看見整個徐氏不知是多麼的欣欣向榮,節節高升。
“了不起!”唐羅由衷的讚歎道。
不光是對他,還有對整個徐氏的讚歎。
“啊哈哈哈,一般,一般~都是基本的。”徐老贏摸着後腦笑道,臉上的表情很是歡喜。
在家時,父親和長輩都不苟言笑,即便誇獎也是在自己背後,這讓他失去了很多快樂,而唐羅一直是他心中頗有智計的人,受到自己認可之人的誇獎,徐老贏很是欣喜。
大人們愉快的聊天,孩子因爲聽不懂,自然顯得分外無聊,唐羅餘光已經瞥見了小暖暖噘着嘴拿着筷子好久,還有旁邊這個知道要回家吃飯,中午就不曾吃過的傻弟弟,爲了兩個小的考慮,他朝徐姝惠詢問道“母親,我們先用飯吧?”
而還沉浸在徐老贏接受唐羅提議震撼中的徐姝惠這才反應過來,忙道:“對,先吃飯吧,吃了再聊。”
兩個小傢伙聽到可以開飯的信息,一把就抄起了眼前的碗碟,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看着一家其樂融融的模樣,徐姝惠卻提不起興致,因爲剛剛徐老贏給她的震撼,實在太大,她不知道這種做法是對是錯,所以很是擔憂。
而唐羅與徐老贏畢竟年長些,能看出徐姝惠滿面的擔憂和心不在焉。
“姑姑切莫覺得侄兒在胡鬧。”徐老贏朝徐姝惠安慰道:“既然家族選侄兒成爲本代徐氏的天下行走,還賜下御虛幽凰劍,便是將這行走天下彰顯威儀之事統統交到侄兒手中,而我徐氏雖是入世聖地,畢竟偏居元洲一隅,也許這能人輩出的天下真有已經超越我徐氏的世家,若是侄兒真的遇上了,不正是印證交流的好機會麼。”
“每代聖地行走都要拜訪其餘諸大聖地,所爲不就是印證所學麼,如果有一個世家已經走到了徐氏前面,那侄兒又何須捨近求遠。”
徐姝惠自然知道他說的在理,可女人都是多愁善感的動物,當他看到徐老贏的第一眼,就把他當成了侄兒,忘記了他還是徐氏最優秀的蛻凡境武者,本代的天下行走。
只是出於一個親人的愛護,她不希望自己的侄兒做一些很有風險的事,因爲徐氏亦有長老,且都是一些老古董,若是徐老贏在橫壓龍州的過程中,真的敗了,回到族中受的,可不是一般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