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海終於知道了彌錦爲什麼要屏退左右,因爲這其中有太多話不能宣之於口,更不能流露。
聯軍爲何會如此激情澎湃,便是因爲所有人都以爲集各族之力,能將唐氏從小靈界的獲取搶奪,並將唐氏推平,但彌錦現在卻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即便將彌氏的所有壓上,也不過就是個慘勝的局面。
“呵。”彌海自嘲的一笑,只感覺全身的傷痛都爆發出來,身形一陣搖晃:“那這場戰爭,爲了什麼?”
“爲了二十年後,彌氏不會被唐家滅族。”彌錦目光平靜,好像在闡述一個簡單的道理:“猶豫是個很美好的詞,因爲在猶豫的時候,我們像是有無限多的選擇,擁有無限多的可能。但時間終究會將我們退到一個迫不得已的糟糕選擇上。與其到了那個時候被動防禦,不如選一個最強的時候,主動出擊。”
彌氏道現在依舊藏着數張底牌,而唐氏已經將宗祠的供奉已經請出,所有的現役武宗更是已經投入戰場,只要戰局再次惡化,他們便只能請出那些閉死關的供奉,將最後的底牌打出,這便是彌氏最大的勝利。
渾身疼痛難忍的彌海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無奈地搖了搖頭:“希望能有一個好的結果吧。”
“一定會有好的結果!”彌錦斬釘截鐵:“只要將唐氏趕出龍州,以我彌氏能力,十年內便可一統陵江上下游,將十座大城,數座名山盡握,最多三十年便能有數百武宗供本族驅策,到了那時,本族便可高枕無憂了!”
臥榻之側其容他人酣睡,唐彌兩氏發展到今日便像是盤踞在龍州西部的兩頭兇獸,只有其中一頭離去,另一頭才能盡情地在龍州肆虐。
彌錦的目標從來不是一城一地,盡力保存底牌也不光光因爲對蕭氏忌憚,所謂底牌,當然要用在決勝之時,驅逐唐氏,只是開局而已。
從最初的憤怒質問,到後來的頹然泄氣,再到現在的希望滿盈,短短一會兒首座彌海經歷了好多大起大落,也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論眼光胸襟,權謀統御,我不如你。”彌海感嘆一句,轉身離去。
雖然早就知道族長們選出的人一定有過人之處,但心高氣傲的他卻一直以爲兩者差距並不大,但今日他才發現,當他的眼光還聚焦在北山攻防的時候,彌錦的雙眼卻已穿透時間,開始描繪數十年後彌氏的藍圖。
怎麼比,拿,什麼比。
……
北邙與龍州接壤,因北邙羣山聞名,姬復答應唐氏的三百萬靈草與丹方,也運到了龍州的邊境,一路西行。
直到商隊被洪流攔住,作爲領隊的姬玄遠才讓商隊止步。
“姬清,你去前面走一趟,問問這究竟是怎麼了。”姬玄遠騎在一頭鱗甲龍獸北部,朝着身旁的護衛道。
雖然同爲姬姓,但姬復、姬玄遠都是韓氏本脈,而姬清等人卻是賜姓旁支,所以姬玄遠對待姬清的態度便想支使一個下人,而身旁的護衛早已習慣。
接到命令的姬清飛身而起御虛而行,化作一道流光前往洪水中的一座山嶺,不多時便回到隊列中。
“回統領的話,此處原是截江城,幾月前被洪水沖垮,原先截江城的世家現在都在各個山頭建城。”
姬玄遠眉頭緊皺,不悅道:“武聖山究竟是幹什麼吃的,區區洪水都搞不定,都幾個月了,便任憑其肆虐麼?”
曾經中州被稱作神州,便是因爲不管面對什麼樣的天災地害,韓氏都有解決的預案,強大到如王境那般的武者,便跟陸地神仙沒什麼兩樣,管他海嘯颶風,旱災洪澇,我自以力破之,可武聖山卻這樣任憑洪水蔓延,自然引起他的不滿。
姬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便繼續稟報此次龍州的大災:“據說這場洪水是因爲龍江改道,原本是支流的陵江無法承受龍江奔涌的洪水,以致陵江三千里盡成澤國,從截江城一路向西,所有的沿江大城竟被淹沒摧垮,包括西陵。”
“什麼?”姬玄遠眉頭一豎問道:“你是說這唐家的領地,也被水淹了?”
姬清點點頭:“此次龍江改道,損失最大的便是西陵城、清水郡、神平三城,因爲三城地勢較低所以直接被洪水浸沒,現在陵江中段盡成湖泊。”
“看看阿復做的事!”姬玄遠扭頭對着跨坐在另一頭龍獸上的白衣老者道:“就被這樣一個小破世家威脅,還要訂下盟約,這不是胡鬧麼!”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作爲戮仙軍統領之一的姬玄遠一直對姬復很是不喜,他實在不能接受僅僅憑着狗屎運覺醒不死血脈的姬復便被選爲本脈聖子,並要讓其肩負起重振韓氏的大業,所以只要一見到姬復的錯處,他便尤爲在意。
白衣老者睜眼看了看眼前洪水,又看了看着急告狀的姬玄遠,老神在在地又將眼睛閉上。
姬玄遠自討一個沒趣,便扭頭朝着姬清下令道:“既然車隊無法過去,我們便在此處紮營,你去西陵看看蕭氏現在怎麼樣了,問問那個叫蕭正的商人,這些貨物如何交給他。”
雖然對唐氏很看不上,但姬玄遠對蕭正還是挺認可的,北邙因爲多是深山大澤又混亂,少有商賈趕入,即便是一些本地人也少有想做生意的,蕭正卻一次次的深入北邙,與各個部族進行物資交換,童叟無欺的行事風格加上純正的北邙口音更是引得了北邙各部的信任,是少有能夠平安進出北邙的商人。
看着姬清跨坐龍踏雲而去,姬玄遠對着身後商隊揚聲道:“紮營!”
……
十月年廿二
當姬清趕到西陵地界的時候,便看到北山的那片戰場,超過百位的武宗大戰,天上、山上、洪水中,強橫的靈技像一朵朵煙花,讓整片空間都在顫抖。
看着這莫名爆發的大戰,姬清實在找不到可以登陸北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