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有的學子在挑燈書寫,有的在酣然入睡,每個人都在爲自己能夠改變命運而努力着。
旭日初昇,貢院依舊寧靜,柳大少雖然沒有聽到雞叫聲,但是因爲生物鐘的原因他還是早早的睜開了眼睛。
貢院之內可沒有讓你精心洗漱的用品,一個盛着半桶水的木桶,一個黝黑的瓷碗擺放在一旁,柳大少隨意的漱了漱口,吐在痰盂裡,只能在考間之內稍微的活動一下身子。
“唉,這才一天就如此了,考上九天九夜人不得瘋掉啊。”沒錯,大龍朝的秋闈要考上九天九夜才行,雖然考生的時間變得異常充足,但是連續九天九夜悶在這樣一間狹小的屋子之中,心裡素質稍微差點的只怕會被逼的精神崩潰。
還在這些考生都將注意力集中在試卷之上,無暇去顧及環境的問題。
草草了事的擦了一把臉,柳明志將注意力重新放在試卷之上,還有十題就可以搞定了,不能馬虎大意,自己可是代表着全村人的希望啊。
重新提筆寫了起來,前面順風順水的柳明志終於在最後的五題開始變得緩慢了起來,怕是遇到了所謂的壓軸題了。
柳大少第一次拿起一旁的稿紙開始斟酌起試卷之上的題目,有一點思路之後變記錄下來,終於在日上三竿的時候,一百道題目全部完成了,三天的試題,僅僅花費了一天左右的時間就搞定了,不得不說柳大少有點快。
柳大少也顧不得去思考男人是快了好還是慢了好,拿起所有的答案開始一題一題的比對起來。
啪嗒一聲,鎮紙直接壓在試卷之上,自己能力僅限於此,結果如何就看天意了。
柳明志隨意的吃了些點心,翻身躺在簡易的牀板之上陷入了沉睡,所謂偷得浮生半日閒,,就當度個假得了。
不知不覺的柳明志感覺到接連的咳嗽聲,睜開了睡意朦朧的眼睛,又是昨天那個黑臉玩意,這貨咋又來了,昨天差點將小爺搞得崩潰掉,今天又來,到底想幹啥啊這是。
揪了揪耳朵,柳明志疑惑的看着趙豐收,想要問他有沒有什麼事情,可是又怕壞了規矩,只好愣愣的盯着趙豐收。
趙豐收再次嗯哼了一聲,擡手指了指天空,示意柳大少天色不早了,這個時候接着睡覺不合適了,該起來做題了。
恩?什麼意思,莫非他上面有人?柳大少探了探頭向上望了望,只有一望無際的藍天與潔白的雲朵,也沒有其他的東西啊。
見到柳大少的樣子,趙豐收皺了皺眉探身輕聲說道:“該做題了。”
柳大少也跟做賊一樣嘀咕道:“學生做完啦。”
嗯?趙豐收一臉疑惑的拿起鎮紙之下的試卷翻看了兩眼,看到整整一張一題不漏的答案神色怔然一下,竟然真的已經做完了。
趙豐收一步三回頭的看着重新躺下的柳明志嘖嘖兩聲:“奇才。”
重新躺下剛有點睡意的柳大少又被一陣輕咳驚醒,起牀症犯了,他孃的沒完了是吧,只是看到考間外站着的緋紅色官袍的齊潤馬上低頭變成了個乖寶寶的模樣。
嚴厲的看了一眼頷首低眉的柳大少,齊潤皺着眉頭離開了。
柳明志託着下巴發起了呆,也不敢睡了,齊潤一會還要往回走,看到自己睡着了肯定會心裡起火,萬一告訴了齊韻,估計又要被好好的侍候一頓。
可是總這樣託着也不是辦法,柳大少想到了一個事情,是不是可以提前交卷,似乎科舉考試沒有規定不準提前交卷的事情吧。
齊韻沒有說過,岳父沒有說過,聞人山長同樣沒有說過,確實,龍朝科考還真就沒有能不能提前交卷這一說法,尋常士子通常都會感覺到時間不夠用,提前交卷是歷來科舉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要不要問一下那個黑臉的考官?不準出貢院不代表不能在貢院裡找別人聊聊天,九天九夜不跟別人說話,怕不是真的要瘋掉!
正想着這事情,趙豐收已經巡視了一週折回過來,正好路過柳明志的考間。
“嗯哼!”
“恩?”趙豐收停下腳步疑慮的看着柳大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啓稟大人,學生要交卷。”
“什麼.........現.........在就要..........交卷?”趙豐收說話都已經有些語無倫次起來,這還真的是破天荒的事情,歷來從來沒有考生提前交卷的事情,反而通常都是衙役勒令從士子手中奪下試卷。
士子們大都懇求多給那麼一點的時間,想多謝幾篇錦繡文章,以求博取一個好的名次,十年寒窗不就是爲了一舉成名嗎。
“大人,莫非有什麼規定,考生不準提前提交試卷?”柳明志有些惴惴不安,莫非科舉也與高考一樣,時間不到不準提前交卷。
“這倒沒有,不過你確定要交卷嗎?要知道一旦糊名之後你想要後悔都不可能了,還是重新多多檢驗幾次吧,要知道科舉事關你一生的命運,大意不得,切莫自負啊。”趙豐收開始輕聲苦口婆心的勸誡着柳明志,他知道柳明志已經做完了試題,但是時間不允許他長久待在一個考間細細驗看一番,只能粗略的過目一下,所以他並不知道柳大少答案的準確率是多少。
自從昨日見到這個考生答案前面二十題全部正確之後,趙豐收便起了惜才之心,所以沒少關注這個考生,自然不希望他這麼早交卷,要知道經義第一場三日的時間這才過了一半不到,萬一這個學生粗心大意,從而導致落榜,十年寒窗也就白白浪費了。
柳明志下意識的看了一下試卷答案,隨後咬牙點頭:“回稟大人,學生考慮清楚了,現在就要交卷。”
趙豐收見到柳明志已經下定決心交卷,嘆息的搖搖頭,招來了不遠處守衛的衙役。
衙役走了過來小聲道:“大人?”
趙豐收指着柳大少的試卷:“替這位考生糊名。”
衙役有些遲疑,也有些驚疑不定,雖然他只是一個衙役但是也知道秋闈經義第一場的時間乃是三天時間,這眼下才過了一天半的時間就要將一位考生的試卷糊名,這不是要斷人後路嗎?
“大人,這......”
“這位差大哥,是小弟自願提前交卷糊名,有勞大哥了。”
聽到柳明志的話之後衙役也不好說什麼了,隨手取出一張封條還有漿糊拿起柳大少的試卷就要糊名。
“大人,這位考生沒有署名。”
衙役輕聲一句話將柳明志驚嚇的額頭直冒冷汗,竟然忘了寫名字了,真是百密一疏啊,檢查了那麼多次答案唯獨忘記了姓名的事情。
感激的看了一眼衙役,柳大少提筆在試卷上寫下名諱。
衙役封存好柳明志的試卷,之後便放到了桌案之上退到了一旁。
“不要喧譁,輕聲跟着本官出來。”
“是。”食盒都不管了,柳明志提起衣襬就急匆匆的跟在趙豐收身後低頭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