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志自然能夠感受到夏公明這些老狐狸,偷瞄着自己時那充滿驚疑不定的目光。
可是他只是隨意的笑了笑,並不打算在年後將齊良調任代州,鬆州兩地爲兩府總督事情上細說什麼。
這些老狐狸不是好思量,擅揣摩嗎?
那就讓他們好好的猜去吧。
“咳咳,杜愛卿,齊良的升遷調動就按照朕方纔的意思進行擬策吧,可以稍作修改,本意不得變動。
相比富庶的州府,北府自從劃入朝廷疆土,可謂是百廢待興。
齊良能力出衆,政績顯著。
讓他去百廢待興的北府爲官,遠比在富庶的州府就任更能夠一展所長。
他若是不負朕望,能夠將北府兩地治理的安居樂業,蒸蒸日上,也不枉他當朝國舅的身份。”
“老臣明白,休沐期間老臣便擬策成書交由陛下過目。”
“你明白就好,明年開春朝廷就要舉行春闈會試了。
春闈之事你們吏部可能要忙碌一段時間了,休沐結束之後,可得把事關爲國選才的事情放在首位才行。
莘莘學子們十年寒窗苦讀,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金榜題名。
可不要因爲你們吏部的疏忽懈怠,破滅了各地州府上萬士子舉人報效朝廷,爲國盡忠的苦心。”
“陛下放心,老臣決然不敢在科舉之事上疏忽懈怠。”
“嗯!其餘各部臣公還有別的文書需要啓奏嗎?”
“回稟陛下,臣工部有本要奏。”
“楊愛卿,你說。”
“是,回稟陛下,皇陵主陵因爲銀錢不足的原因,又要停工了。
無法在預期之內竣工,還望陛下恕罪。”
柳明志眉頭一挑,瞄了一眼一旁的戶部尚書姜遠明,見其扣弄着朝笏一臉無奈的樣子,心裡也知道這老貨確實沒有辦法了。
但凡國庫殷實,他肯定不會斷了工部興建皇陵工程的銀錢。
十有八九是因爲可能會與沙俄國用兵的緣故,讓其不得已勒緊了褲腰帶,柳明志也沒有什麼不滿的。
自己才三十出頭,就算只能活個五十歲出頭,也還有二十年的光景修建皇陵,有什麼着急的。
“停工了就停工了吧,等國庫充實了,能調撥出額外的銀子再行修建吧,國庫空虛,非列位臣公之責也。
眼下就先讓待在皇陵的工人們都回家去過個好年吧。”
“陛下聖明,臣代替工部同僚,以及皇陵匠師工人們拜謝陛下隆恩。”
“不用如此多禮,皇陵暫時停工沒有關係,可是關於內府,北府,新府三地修建學舍的工程可不能延誤。
讀書以明志,明志以修身,修身以齊家,齊家以治國,治國以平天下。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這纔是我大龍兒郎,乃至後世子孫應有的抱負。
其它的不算很重要的政務耽擱一二並無大礙,但是我大龍兒郎的求學路萬萬不可耽擱。
只要朝廷力所能及,儘量讓大龍眼下所有的蒙童都能讀書識字,將來以報國恩。”
百官愣愣的看了神色正然的柳明志一會兒。
陛下雖然是造反稱帝,可是自從他稱帝三年以來頒發的種種利國利民的政令,卻由不得自己等人不心生敬佩啊。
建立在前朝李氏皇族身上的不幸,卻成就了天下之幸,萬民之幸。
如此局面的出現,不由得令人心生感慨萬分呢!
“陛下聖明。
吾皇萬歲萬萬歲。”
“戶部,工部,吏部,禮部,國子監。”
“臣在。”
“明年開春,朕打算在京城再興建一座名爲大龍科學院的學院,此事需要你們五部協同處理,最重要的還是戶,工兩部。
學院是否能夠順利建成,你們兩部是首當其衝的責任呢!”
戶部尚書姜遠明神色猶豫了一下,訕笑着看着柳大少:“老臣斗膽敢問陛下,是一間學院,還是內府各地俱籌建所謂的大龍科學院?”
“暫時只籌建京城的學院一座就行了,至於其餘各地州府是否籌建,咱們還是見到了第一座科學院籌建之後,給咱們帶來的驚喜之後,再行決定吧。”
姜遠明驟然鬆了口氣,只有一座學院的話,國庫雖然各種緊張,問題卻也不算太大。
他就怕柳明志又跟修建蒙學學堂一樣,天下各地開花一遍,那樣的話非得折騰死自己這把老骨頭不可。
“只有一座學院的話,陛下大可放心,老臣定然全力支持四部同僚籌建科學院。”
“臣等領旨,定全力以赴。”
雖然五部的官員一時間還不太理解這個所謂的大龍科學院是幹什麼用的,可是他們瞭解柳明志絕對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
一下子傳旨五部重臣籌建大龍科學院,肯定有所重用。
畢竟,登基之後的柳明志從來不會平白無故的浪費大量的銀子。
“除了皇陵需要停工之外,其他臣公還有事啓奏嗎?”
“回稟陛下,所有奏疏俱已呈交陛下過目,臣等無本要奏。”
柳明志瞭然的點點頭,示意小誠子柳鬆兩人將火爐旁翻看過後的文書收拾一下,徑直轉身朝着龍臺上登去。
“六部九卿,三臺兩監,十二衛九司,三軍五戶。”
“臣在。”
“朕提前預祝諸位愛卿,列位臣公新春大吉,和和美美。”
“謝陛下,臣等與陛下同樂也,吾皇萬歲萬萬歲。”
“退朝。”
“恭送陛下。”
“趙王,景王,隨朕殿後來一趟。”
起身準備等候柳明志去了殿後便自行散去的百官,神色一怔,微微瞥了趙王李濤,景王李雲平叔侄倆人一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
留下趙王他們還能揣摩一二柳明志的心思,可是留下景王李雲平這個早已經不過問朝事的閒散親王又是意欲何爲呢?
李雲平,李濤叔侄倆神色複雜的對視了一眼,看着已經走進殿後的柳明志,對着周圍神色詫異的官員頷首示意了一下,急忙追了上去。
百官見狀,遲疑了一下,還是三五成羣的聯袂朝着勤政殿外退去。
陛下當着衆目睽睽之下讓叔侄兩親王去殿後,應該不會有什麼禍事發生。
李雲平叔侄倆走剛進熟悉的後殿之時,柳明志卻已經走出殿門朝着光明殿的方向走去。
叔侄倆神色迷茫又不安的對視了一眼,還是老老實實的跟了上去。
“小婢彩兒參見陛下,萬歲萬萬歲。”
柳明志解下了腰間的玉帶往正要行禮的彩兒手裡一塞,一邊寬衣解帶,一邊朝着一旁的椅子走去:“免禮,今天又輪到你在光明殿當值啊!”
“謝陛下,今天本來是薰兒姐姐當值,可是她身體不舒服,奴婢來替她當值一天。”
“嗯,姐妹關係好好相處就行了,把朕常穿的那身淺藍色長袍取來,朕要換上。”
“是,陛下稍等。”
彩兒剛把衣袍從衣架上取來,李雲平叔侄倆便心神不安的走了進來。
“臣弟李雲平。”
“臣李濤。”
“參見陛下。”
柳明志雙臂擡起,示意彩兒服侍自己更衣,淡笑的看着躬身行禮的叔侄倆。
“免禮,沒外人,隨便坐吧。”
“謝陛下。”
“濤兒。”
“陛下?”
“不在朝堂上,叫姑父就行了。”
“這……姑父。”
“嗯!昆州那起二十多人命官司的文書是你覈批的吧?”
“正是孩兒覈批的,可是出了錯誤?”
柳明志拿過彩兒手中的腰帶系在腰間,坐到椅子上端起備好的溫茶淺嘗即止。
“錯誤倒是沒有錯誤,就是想問問你。
這種生殺大權盡在手中,落筆決生死的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