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個月, 卿子衿與東芸主帥鬥智鬥勇,東芸雖有芸公主助陣,但並未討到多少便宜, 反而被卿子衿奪回一城。
眼看着天氣越來越涼, 東芸軍隊距離東芸皇城路途遙遠, 糧草早已空虛, 芸公主雖心有不甘, 卻也知將士們連日征戰,早已疲憊,無奈只得同意撤兵, 兩軍就此休戰,並簽署和解書。
雙方各退一步, 芸公主嫁給了前太子, 如今落了寡婦的名聲回了東芸, 東芸此後不得再以此發難,南鄭所失之地算作補償, 不得再以此地爲藉口,不戰不休。
南鄭將士對於這個決定心裡很是不滿,卿子衿自是知道將士們心中不悅,班師回朝時,他面對諸多將領, 不慌不亂, “諸位, 我知道, 大家對於這次不奪回所失之地的做法很是不滿, 但是,接連幾月交戰, 百姓苦,糧草匱乏,再打下去,於我們不利。雖說東芸也面對同樣的問題,但是,在窮困潦倒之時,你們誰有足夠的信心,不損兵折將,就破解東芸國魔曲?”
主戰的將領們紛紛低頭,無一人做聲。
卿子衿頓了頓,繼續道,“既如此,我們何不韜光養晦?待到時機成熟,再拿回屬於我們的地盤?”
影一擡起頭,看着卿子衿,高聲道,“我等聽從指揮。”
將士們頓時一呼百應,此戰休矣。
……
九月初,南鄭邊界穩定,卿子衿所帶東征軍班師回朝,舉國上下歡呼戰事平息,南鄭國也恢復了穩定。
卿子衿多次遞交奏摺,要解甲歸田,卻一直不被批准,他不免有些不爽,對卿雲晟的來訪閉門不見。
影一對此很是無奈,奈何兩邊都得罪不起,只能乖乖做傳話筒,“公子,王上又來了,這都十天了,王上每天來請你,這樣下去,不利於朝綱啊!”
卿子衿瞥一眼影一,繼續下棋,“這小兔崽子,當初說好,我東征平復了戰亂,就允我不上朝,現在倒好,天天來拉我去上朝,堵的我都沒法出門。”
程笙落了一子,“子衿,許是王上有要事呢?再說,你東征回來後,只是將兵權交給了王上,卻並沒有與王上說這犒賞三軍之事。”
卿子衿落下一子,瞥了程笙一眼,“這倒也是,身爲主帥,此時不插手也是不妥。影一,去請王上進來吧!”
卿雲晟進來後,走到卿子衿跟前,一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盼到了的樣子,“皇叔,你讓晟兒好找啊!十天都見不到你。”
“有事說事。你如今是南鄭的王,要有君主風範。”
卿雲晟清了清嗓子,這才一本正經地開始道,“王叔,這次東征,你們辛苦了。這犒賞三軍之事,我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你見我一面,商量商量慶功宴之事。”
“此事你做安排即可。”
“那就明日,如何?!”
“我沒意見。”
“如此,甚好!”
卿雲晟喜不自勝地坐着不肯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卿子衿猜到他的意圖,卻不肯給他開口的機會,“政事那麼繁忙,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王叔,呵呵,其實我還有一事,你能不能別那麼快就不理朝政了啊?你好歹是攝政的衿王,突然什麼都不管了,我這不是有點兒吃不消嗎?再說,你現在不也沒多少事嗎?行嗎?”
卿子衿吸一口氣,正欲開口,影一跑着進來,“公子,有急信,玉邱來的。”
卿子衿一驚,騰地起身,接過信件,打開,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卿雲晟看他這一反應,也是緊張不已,“王叔,可……可是又出事了?”
卿子衿聞言,卻是笑了起來,“太好了!生了,是個女兒,母女平安。”
卿雲晟懵,“王叔,什麼情況?什麼生了?誰啊?”
卿子衿瞥一眼他,臉上的笑意斂都斂不住,“我的寶貝女兒,九月初六出生,母女平安。王上,是不是該給臣放個假?畢竟添丁加口這樣的喜事,我得好好慶祝一番。”
卿雲晟更懵,“王叔,你哪兒來的女兒啊?”
“當然是我夫人生的。”
“夫人?嗯?這究竟怎麼回事?”
程笙和影一不約而同地笑着給卿雲晟解釋了一番,卿雲晟這才恍然大悟,向卿子衿道喜,“王叔,那你是不是應該先將嬸嬸接回來啊?”
卿子衿再次瞥他一眼,“那是自然,王上准假麼?”
卿雲晟擠出一抹笑,“準。”
次日慶功宴後,卿子衿帶着程笙、影一出發,前往玉邱,一路上馬不停蹄,原本需要半月的路程,他們生生用了不到六天就趕到了。
這日,千樂帶着孩子,在院子裡曬着太陽,一邊給她講故事,明月洗完衣服,拿着小被子,一臉擔憂地過來,“夫人,小孩子怕冷,你給她穿的太單薄了,小心着涼,還有你啊!不能招風。”
千樂笑着同明月一起,將孩子包裹的嚴嚴實實,而後又放在搖籃裡,明月擡頭看見她還沒有喝補湯,又開始咋呼,“夫人,你還在坐月子,這補湯一定要喝的,身子若是補不回來,以後會落下病根的。”
千樂看她一眼,“明月,你坐下歇一會兒吧!這幾個月,辛苦你了!孩子出生,你都沒怎麼休息,這湯啊,你才需要!你都不看看我現在胖成什麼樣了?這樣下去,定會惹人嫌。”
“是麼?是誰敢嫌棄?”
這熟悉的聲音自門口傳來,千樂一愣,是他麼?她擡頭,果然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可轉瞬,她就起身逃也似的向屋內跑去。
現在的她,因爲懷孕生子,比之前足足胖了五十斤,自從生產後,她便努力地在平衡營養,適當運動,希望能夠恢復身材,可是還是沒能恢復,以前,她聽過太多因爲懷孕身材走樣,而被拋棄的女人,她爲此甚至抑鬱了。現在他來了,她真的無法面對他。
卿子衿見她竟然逃也似的要進屋,一愣,在聽到明月喊了一聲夫人過後,纔回神,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抱着她,“夫人,我來了。”
千樂渾身一震,掙扎,不讓他抱着自己,生怕他嫌棄,“你,鬆開!不許抱我。”
卿子衿輕笑,“醜媳婦見到夫君不開心?”
千樂不知爲何,聽到醜媳婦這幾個字,眼淚刷地流了出來,指責他,“你嫌棄我!”
卿子衿懵,他沒有啊!雖然他的夫人確實胖了不少,沒有以前好看,可這個人爲他生兒育女,他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嫌棄?
“我沒有!夫人,我真沒有,在我心裡,你是最美的。”
千樂聞言,心裡舒坦了些,可還是不自信,“我都胖了!”
“無論你什麼樣,我都喜歡。”
千樂被他逗笑,掐了他一把,卿子衿立刻裝作疼狠了的樣子,“夫人,疼疼疼,輕點兒!”
千樂這纔開心地笑了,“卿子衿,我好想你。”
“我也是,想你想得睡不着。”
“你騙人,那麼想爲什麼不來看我?”
“我怎麼會騙你?爲了早點見到你,我都主動跟東芸國言和了。還說服王上舍了一座城,才平息了戰事。”
“啊?你怎麼能這麼做?”
“這樣做,就可以早點兒來見你了啊!”
千樂笑了,笑得很開心,她知道,他說這些話不一定是真的,可她就是開心,就算他說謊,只要他願意這樣騙她一輩子,讓她開心,她也願意被騙一輩子。
程笙逗了逗孩子,擡頭看到膩歪的兩人,無奈地搖頭,這爹媽當的,還真是業餘,他清了清嗓子,“這邊這兩位剛剛晉升爲爹孃的新手,你們是不是該看看你們的寶貝女兒了?你女兒都笑你們了。”
千樂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卿子衿瞥了程笙一眼,這纔過來,看女兒,他笨手笨腳地想要抱起女兒,卻又有些慌亂,明月好笑地告訴他該怎麼抱孩子,卿子衿這才順利地抱起來,臉上的笑容只多不少。
“女兒,爹來看你了,開心不開心吶?來,叫聲爹爹來聽聽。”
“呀咿呀——”
孩子嘴裡喊了幾句,手舞足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像是開心極了。
卿子衿卻懵了,“夫人,女兒是不是不喜歡我?都不叫我?”
千樂不免嗤笑,“她纔出生二十幾天,還不會說話呢!你看她笑得這麼開心,肯定是喜歡你的。”
卿子衿這才放下心來,“寶貝,再笑笑。”
孩子果真就笑了起來,雙手也甚是不安分地亂舞。
“夫人,孩子取名了嗎?”
千樂逗了逗孩子,“我取了小名,叫念念。還未取大名。”
卿子衿抱着孩子,若有所思,“念念,嗯,大名,就叫卿雲念,與晟兒是同輩,雲字輩。如何?”
“卿雲念。好,就叫卿雲念。”
回王城後,卿子衿在王城爲自己的女兒舉行了一場熱鬧非凡的滿月宴。
十月初六,這一日,王城所有人,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頭百姓,都知道,曾經的衿夫人並沒有死,不僅沒死,還爲衿王生了一個女兒,而曾經衿夫人被判死刑,也不過是柳貴妃的陰謀,衿夫人根本無罪。
日子一天天過着,千樂憑藉自己的意志力總算是讓身材恢復。身邊的人,已不是曾經的那個,過往的恩仇,也在經歷了大風大浪後泯去。
昔已往矣,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