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樣片

別墅的戲份拍完後,劇組隨即來到京城一處影視基地,拍攝咖啡館的戲份。

一天時間拍完,緊跟着又將其他戲份拍完。

僅僅七天,比蘇夜預計的十天更短,所有的戲份都拍完了。

蘇夜來不及等補拍結束,直接進行後期剪輯、配樂等工作。

幾乎是馬不停蹄,第十五天,堪堪將這部電影粗略地製作完成。

“這個是樣片,讓東方老爺子看看吧。”

病房外面站滿了人。有東方鴻的親人,也有一些大人物。

蘇夜穿過人羣,在一羣大佬詫異的目光中,走到東方鴻的兒子東方強面前,將樣片交給他。

順便打了個哈欠。

蘇夜這十來天幾乎就沒怎麼睡,整個劇組基本上都沒怎麼睡。

此時粗略剪成樣片,劇組早就一個人都沒有,各回各家各找各媳婦兒去了。

只有蘇夜,還得頂着巨大的黑眼圈,腳步虛浮地來醫院給東方鴻送樣片。

東方強今年五十來歲,有着一股成功人士的精英氣質。他皺着眉頭,看看蘇夜,看看手裡的《觸不可及》樣片。

父親東方鴻找蘇夜拍電影的事,他知道。但蘇夜的這部電影,開工才一個多月,就已經拍好了,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不會是爛片吧?這麼點兒時間拍好,給父親看,會不會一下子把他氣過去?

“這麼快?好像才一個多月吧?”東方強低聲問。

蘇夜又打了個哈欠,點點頭:“準確的說是一個月零五天,最後這些天緊趕慢趕,總算是拍完了。”

“時間上有些太趕了吧?”

“是有些趕,我已經好多天沒休息了。”

“嗯……”東方強猶豫一下,還是問,“蘇導演,這部電影,能好看嗎?”

蘇夜聽到這話,無奈地翻了翻眼皮:“好不好看不是我說了算的,是觀衆說了算的。不過老爺子看這部電影,可能會很有共鳴。畢竟這部電影大體上是根據老爺子的經歷改編的。”

說完,蘇夜下意識拍了拍東方強的肩膀,想安慰一下他。

這個動作嚇壞了旁邊的所有人。

東方強這麼大一個人物,多少年沒被人拍肩膀了?

東方強也有些愣,然後聽到蘇夜說道:“放心吧,我拍電影,難道還能拍出爛片不成?”

“……”

東方強想了想最近聽說的關於蘇夜的傳聞,終於還是點點頭:“那好,我這就送給父親,多謝蘇導演了。”

“我也是受人之託。就這樣,先回去睡覺了,大佬再見,再見!”

蘇夜揮揮手,在一羣大佬的注視下,晃晃悠悠地離去。

就好像……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一樣!

這讓大佬們很是蛋疼。

就憑他們的地位,別說是在京城,隨便到哪裡去,別人也不敢擺出這樣怠慢的態度吧?

這蘇夜太目中無人了!

“蘇導演是我的朋友,他不太懂規矩,大家見諒一下。”東方強的聲音很適時地響起。

大佬們心中的不滿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你小子竟然目中無人?

什麼?

你是東方強的朋友?

那沒事了……

——其實真不是蘇夜目中無人,若換成平時,他雖不至於巴結,但肯定面子上會過得去。但現在他困得就像剛剛被紡織機紡錘扎破手指的睡美人,沒一頭栽地上睡着就不錯了,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

事實上,蘇夜剛跑回高曦瑤的車,整個人就癱了下來。

“裡面怎麼說?”高曦瑤將自己的外衣給蘇夜披上,輕聲問。

蘇夜閉着眼睛,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裡面出來的。

“就那樣,樣片給了,剩下的就不歸我管了。”

高曦瑤點點頭,有些心疼地看着蘇夜:“在車裡睡,還是回去睡?”

“開車,我要回去摟着你睡~~”蘇夜哼哼道。

“好。”高曦瑤捋捋蘇夜亂糟糟的頭髮,憐惜地笑了起來。

……

病房內,電視機緩緩開啓。

“你們都出去吧。”

東方鴻虛弱地躺在牀上,低聲說。

“爸……”東方強有些擔憂。

“有事我會叫你們的。”

東方強只好離開。

等所有人退出病房,只剩下東方鴻一人的時候,《觸不可及》的樣片開始播放。

黑暗籠罩着病房,當淡淡的鋼琴旋律響起來時,一抹昏黃映在東方鴻的臉上。

龍御的臉出現在鏡頭內,他開着車,四處打量着。

東方鴻知道,他就是齊大海。

鏡頭一轉,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出現。

常朝坐在副駕駛上,滿臉的絡腮鬍讓他甚爲滄桑,臉上卻有一種無法掩飾的喜悅。

看到常朝扮演的自己的樣子,東方鴻下意識笑了起來。

還,還挺有那麼點兒意思的。

原來當年的我這麼狼狽嗎?

東方鴻繼續看下去。

開頭,是一場莫名其妙的飆車戲,齊大海帶着東方鴻在車水馬龍間穿梭,因爲超速,引來了警察。

停下後,齊大海謊稱是因爲東方鴻病情發作,迫不得已之下才超速。警察果然被騙,反而幫兩人開路。

“我倆可沒幹過這麼荒唐的事,開車很守規矩的。不過……這確實是大海能幹的出來的。”東方鴻看着,心裡默默勾勒着兩個形象。

一個是沒有顧忌,任性而爲的齊大海,一個則是穩重卻樂於看着齊大海放肆的東方鴻。

當年,齊大海就是這樣啊,總是能做出讓我驚訝、讓所有人驚訝的事;而我,也不知爲什麼,鬼使神差的,縱容他做了很多如同這樣的錯事……

雖然這段情節是蘇夜的虛構,但東方鴻卻能夠從電影中兩人的反應,看到當年真實的自己和齊大海。

從警察護送開始,音樂變得輕快起來,忽然有一種魔性的九十年代迪斯科感覺,隨着龍御飾演的齊大海的歌聲,《觸不可及》的標題出現在屏幕上。

然後,音樂再次被鋼琴覆蓋。

場景切換到東方家別墅。

齊大海有些不耐煩地坐在一羣人中間,等待着面試。

“你爲什麼來面試?”

“因爲錢。”

“我很喜歡弱勢羣體,從小就喜歡。”

“我很有愛心,我曾經照顧過一個老人,直到她死去我也一直在她身邊……”

面試的人一個接着一個,齊大海擡頭看看時間,忽然很莽撞地走了進去。

“大姐,不是,老妹兒,那啥,能先給我面試嗎?我一會兒還要去當服務員。”龍御飾演的齊大海,東北話有一點點彆扭,所以最後,蘇夜還是選擇了配音。

聽到齊大海的聲音,東方鴻不禁又笑了起來。

就是這樣,就是這種語氣,真不知道是隻有齊大海這樣,還是東北人都這樣,說話的時候,那啥那啥總也不離口,好像不管什麼事情,都能用那啥代替一樣。

蕭雨飾演的個人秘書愣了一下:“你有推薦嗎?”

“沒有,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推薦。”

“什麼?”

“放點好聽的歌。這啥玩意兒啊,連句詞兒都沒有,我在外邊都聽膩了。我推薦你放《笑紅塵》,或者乾脆買一個周健的磁帶,他的歌絕對比這好聽。”齊大海說着,然後看向東方鴻,“你覺得怎麼樣?”

常朝飾演的東方鴻挑挑眉。

古典樂和流行音樂……兩個好像也不是一個時代的東西啊?

東方鴻對齊大海產生了興趣。

“我看你們這兒挺大的,挺好的,估計也看不上我。我這是被別人忽悠過來的,聽說面試完能領個盒飯吃。那再見啊,再見。別起來了,不用送。”

齊大海揮着手,竟然讓全身癱瘓的東方鴻不用起來了。

東方鴻啼笑皆非。

“喂,如果有興趣的話,明天可以來試試。”東方鴻說道。

齊大海很詫異地瞪大眼睛。

“你……真的假的?”

“真的。”

齊大海豎起拇指:“哥們兒,有眼光,我們那塊兒都知道,哥們兒我幹活可利索了,你要敢用我,我就敢給你一個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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