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經紀低頭鞠躬，心中如大海般翻騰。
方纔離開片場後，吳經紀給自家老闆打了個電話。
吳經紀所在的公司，在娛樂圈中那是相當有能量的，雖不能說是一手遮天，但想弄垮一個冒犯了祁寒的小導演，易如反掌。
吳經紀本以爲老闆知道這件事後，一定會暴跳如雷。沒想到老闆確實暴跳如雷了，但不是對蘇夜，而是對他。
吳經紀懵了，不明白老闆爲什麼發這麼大的火。
一個小導演，一個小小的天京影視，很難搞定嗎？
“天京影視雖然很小，但你知道這家公司的老闆是誰嗎？”老闆說。
“不就是那個叫高曦瑤的人嗎？她有什麼了不起？”
“高曦瑤沒什麼了不起，她爸很了不起。”
“她爸是……”
“高正祥。”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吳經紀的汗就下來了。
高正祥，騰龍地產董事長。
騰龍地產是京城最大的地產開發公司，但凡是你能夠在京城看到的高檔小區，裡面都有騰龍地產的股份。
娛樂業可比不上地產業，地產公司隨隨便便一個項目，那就是幾十億上百億的投資。娛樂公司投資個電影？那才幾個億啊！
相對於娛樂公司來說，騰龍地產是真正的資本。
天京影視背後是騰龍地產？
吳經紀想到剛纔自己對蘇夜所說的威脅的話，汗止不住的流。
騰龍地產只要隨便說一句話，祁寒的前途，就完了！
祁寒在這件事中一直沒有說什麼，此時看到吳經紀冷汗止也止不住，關切問道：“吳經紀，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吳經紀掛斷電話，表情像剛吃了一個巨苦無比的苦瓜，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祁寒道：“你這個樣子就不像沒事。”
吳經紀猶豫了半天，一咬牙：“我們回去道歉吧！老闆告訴我，不管用什麼方法，也一定要把這個蘇導伺候好了。”
祁寒張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所以，此時此刻，吳經紀和祁寒同時鞠躬低頭，向蘇夜道歉。
蘇夜笑了笑，將吳經紀扶起：“哎，吳經紀這是幹什麼，還沒過年呢，不用行這麼大的禮。還有你小祁，別哭喪着臉嘛，年輕人，做錯一些事是很正常的，只要以後改正就行了。”
祁寒僵硬地笑了笑。吳經紀一直道歉：“對不起蘇導，這件事是我有錯在先，和祁寒沒有一點關係，漲片酬的事也是我要求的，您一定不要怪罪祁寒。您要怪就怪我吧。”
於歌在旁邊看着，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祁寒啊！大明星啊！怎麼會跑回來和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導演道歉？
這也太離奇了吧？！
蘇夜道：“嗯……所以你們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見怪莫怪。”吳經紀忙不迭說道。
“知道了就好。這事兒咱們就這麼過去了，你看怎麼樣？”
“好好好，蘇導怎麼說怎麼行。”吳經紀巴不得蘇夜就這樣算了，他補充道，“這樣，爲了補償我們這次的過錯，祁寒這次出演您的電影，不要片酬，您看這樣可以嗎？”
“不要片酬？這個主意不錯啊！”蘇夜笑着摸了摸下巴，然後有些爲難地說，“不過男一號現在有人演了啊，我剛剛新找了一個……”
“沒事沒事，只要您讓我們祁寒演就行，角色是大是小都沒問題。”吳經紀道。
“這樣啊……男二也有人了，哦，就是我身邊這位。其他的角色也差不多都定下來了。嘿，好像只剩下成年後的徐太宇了，要不祁寒受點委屈，化個老點的妝，客串一下成年徐太宇怎麼樣？”蘇夜說道。
他這話在於歌聽來純粹就是爲難人。祁寒這麼大一個流量明星，正當紅偶像，才二十多歲，竟然讓他只在這部電影裡客串一下，還是客串三四十歲的徐太宇。
換一個人，都不可能答應這麼憋屈的事。
但是……吳經紀回頭看向祁寒：“祁寒，你看……”
祁寒一張臉青白不明，咬着牙對蘇夜說：“蘇導，我演。”
“那就好！”蘇夜拍拍手，高興地說，“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既然是客串，合同也就不用簽了。你們先回去等消息，我們拍到成年徐太宇的戲時你們再來。”
“好嘞，謝謝蘇導，謝謝蘇導。”吳經紀拉着祁寒連連道謝，就好像蘇夜給了他這麼一個客串角色，是一件多麼光榮的事似的。
看着吳經紀和祁寒第二次離開，於歌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剛纔吳經紀那般囂張，叫囂一定會讓蘇夜後悔。
十分鐘後，吳經紀先後悔了。
這個蘇夜到底有什麼能量？
“導演，這……是怎麼回事？”於歌瞪着眼睛問蘇夜。
“就這麼回事唄。嗨，資本的力量，爽！”蘇夜晃悠着腦袋，拉着蘇清雪一步三搖地走開了。
只留下於歌一個人站在原地，大腦飛速旋轉。
資本的力量？什麼意思？爲什麼祁寒和他經紀人會回來道歉，還生怕蘇夜不給他們角色？連拿了一個並不適合的客串角色都這麼感恩戴德？
……難道說，蘇導演的背後，有什麼大資本？
可是也不對啊，明明蘇導天天叫着經費緊張……
啊！
於歌想到了問題的關鍵，險些叫出聲來。
他終於反應過來了！
蘇夜，一定是什麼大家族的私生子！或者乾脆就是大公子！
出來歷練的，不能讓別人知道！
但是家族時刻都在關注他，絕不能讓他受什麼委屈！
所以祁寒這麼大的明星纔會在得罪了蘇夜之後如此誠惶誠恐！
一定是這樣！
於歌越想越覺得自己想得對，同時越想他的眼睛就越亮。
自己演了蘇夜的戲，也就是和那個大家族搭上了線！
一定要抓住！以後一定要跟着蘇夜混！
出人頭地，還會遠嗎？
想到這裡，於歌暗暗下定了決心，得意地笑了起來。
蘇夜走出老遠，忽然聽到於歌的笑聲，和蘇清雪同時回頭看去。
“那小子發什麼神經？”蘇夜奇怪地問。
如果蘇夜知道於歌現在在想什麼，他一定會驚歎，於歌竟然和蘇清雪有着相同的特性——那就是腦補能力超強！
“可能和你一樣，有間歇性精神分裂吧。”蘇清雪道。
蘇夜敲了敲蘇清雪的腦袋瓜：“瞎說什麼，趁着男一號還沒來，你去補個覺。下午就得排練了。”
“嗷。”蘇清雪揉着自己的腦袋，找地方補覺去了。
蘇夜站在攝影棚裡，看着內景一點一點搭成，想起剛纔吳經紀和祁寒那副憋屈卻又不能反抗的表情，微微笑了起來。
蘇夜兩世爲人，社會之上，形形色色，什麼樣的人他沒見過？什麼樣操蛋的事他沒經歷過？
其實在給高曦瑤打電話的時候，蘇夜就已經想到事情會如何發展了。
祁寒這麼大能量的明星，蘇夜得罪不起，高曦瑤也得罪不起，但是高曦瑤的父親高正祥，可以輕鬆捏死他。
蘇夜之所以對吳經紀那般不客氣，就是掐準了高曦瑤能請來祁寒，裡面肯定有高正祥的原因。笨尋思，一個拍啥賠啥的小公司，祁寒的老闆如果不是知道高曦瑤的父親是高正祥，怎麼可能讓祁寒參與？
那不是給祁寒敗名聲嘛！
所以，當吳經紀坐地起價的時候，蘇夜毫不留情拒絕，他吃準了吳經紀會被老闆罵一頓。
得罪了蘇夜，就是得罪了高曦瑤，得罪了高曦瑤，就是得罪了高正祥，得罪了高正祥，就是得罪了騰龍地產！
大資本啊！大企業啊！
這就是資本的力量啊！
蘇夜上輩子經常被大資本投資方左右，說改劇本就改劇本，說用小鮮肉就用小鮮肉。他們不在乎蘇夜的導演水平怎樣，不在乎小鮮肉演技怎麼樣，他們就是要用。
蘇夜還不得不用。
在這個平行世界，蘇夜終於也當了一回資本。
雖然只是狐假虎威，借了高曦瑤的勢。
但不得不說，小鮮肉給自己低頭這種事，想想就覺得過癮啊！
蘇夜越想越覺得確實很過癮，笑聲就變得淫&蕩起來。
蘇清雪聽到蘇夜變&態般的笑聲，無奈地搖搖頭：“就這還敢說自己不是精神分裂？”
……
因爲臨時更換男一號，這一上午就耽擱了下來。直到下午，蘇夜重新找的男一號到來，才正式開工。
新來的男一號名叫張易川，是蘇夜從老同學沈少言那裡要來的，聽說是個童星，因爲上學息影多年，最近復出，找門路去了沈少言的劇組。
沈少言暫時也沒什麼好角色給他，蘇夜正好來電話，那就給蘇夜咯。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張易川，蘇夜拍手叫好：“就這個了，嘴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