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瘋子”,抱歉,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好暫且稱他爲瘋子,他一看見那位婦女,就如上次一樣,像是被嚇到一樣怪叫了一聲,飛快地逃跑了。我放鬆下來,轉而朝婦女笑了一下,說:“我是跟凌蕭狂一起來的……”
還沒等我說完,她便十分歡欣地大聲說:“哦,一定就是凌蕭狂的小相好吧。”
“哈……”我無語凝噎。
大姐,你也誤會了。
“不是的,我和他沒什麼關係。”我擺擺手,想着竟然要和第一次見面,還不知道姓名的人解釋這種問題,心中有些不自然,“我和他只是偶爾同行,充其量也是普通朋友而已。”
她笑得更開心了,摸了摸我的臉說:“哎呀,不要害羞嘛,這種事每個人都要經歷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真的不是……”
我還想解釋,可接下來的話卻被在不遠處走過來的凌蕭狂打斷了:“陸緋舞,你還在這裡……啊,師母。”
“小狂。”這位師母看見了凌蕭狂,眼睛一亮,疾步走過去握住了凌蕭狂的手,“小狂啊,我們多久沒有見面了,師母我可是想你想得不得了呀。”
凌蕭狂笑着點了點頭。我第一次見到凌蕭狂這種笑容,那是在自己熟悉的家裡纔會有的安心的笑容,一下子竟有些許的炫目,令我的心猛地一跳,臉上有些熱。師母不斷在說,問凌蕭狂身體怎麼樣,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平時的生活怎麼樣,很多很多,也還真像是一個母親對離家許久的兒子的問候,凌蕭狂很耐心地回答,臉上的微笑也逐漸加深。
然後,不可避免地,師母還是提到了我,她輕柔地將我拉過去,然後跟凌蕭狂道:“這個小姑娘,剛纔還不敢認是你的未來媳婦呢。”
我咧了咧嘴,頗有些尷尬,害怕凌蕭狂誤會是我做了什麼讓師母有了這種誤解,只好繼續剛纔說過的話:“真的不是這樣的,阿姨,我和他真的什麼都沒有,你誤會了,誤會了。”
“真的嗎?”師母轉頭問凌蕭狂。
凌蕭狂這一次有一些遲疑,但還是很快速地頜了首。
“嗯?還真是我想多了?”師母面露苦惱,“小狂,你也不小了,是時候找個合自己心意的姑娘了。”
凌蕭狂又點頭:“好的,我會的了。”
“你就知道這樣敷衍我,這句話你很久之前就說過了。”
凌蕭狂低頭笑了幾聲,看上去好像是有點羞愧的意味。
“好了,我們不要就站在這裡,進去再說。”師母還是拉着我的手,對着我柔柔地笑着,看得出她依舊相信我是凌蕭狂的“小相好”。
凌蕭狂跟在我們後面,走了幾步,他就問我:“你剛纔幹什麼了?怎麼這麼久都不進來?”
“呃,我、我不知道‘進來’是進到那裡去嘛。”
凌蕭狂愣了一下,好像現在纔想起這件事,低頭不做聲了。
“那我來的時候,見到的那個是誰?”師母突然問。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的竟有些遲疑,不希望凌蕭狂知道這件事,“他突然就出現了,好像……好像是問路的。”
“我看見他拉你了。”師母又道。
我有些心驚,心裡思量着這位師母到底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可還是要把事情快點矇混過去,便說:“嗯,他好像腦袋有些問題,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師母點點頭,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又到了凌蕭狂問起來:“什麼人?”
“我不知道。”
凌蕭狂緊走幾步來到我的旁邊,看得見他的眉頭微微蹙起,看着我的眼睛充滿了深究。
不、不會吧,他知道什麼了嗎?
“真的?”
“嗯。”我堅定地點頭,畢竟這件事我沒有騙他,那個人我是真的不認識。
“以前沒見過嗎?”
我發現自己處在了十分被動的位置,只有我回答他的問題的份,於是便反問他,打算要取回一點主動權:“你爲什麼這樣問我?如果我見過我會不記得嗎?我爲什麼要騙你。”
他沉默了一陣子,又說:“……你回答我的問題。”
“見過。”我有些生氣了,對他這種懷疑的態度極度的不滿,“見過,在虛城的時候,你失控然後傷到了他!”
凌蕭狂抿了抿嘴,師母聞言果然就關心起凌蕭狂來了:“什麼失控?小狂你發生什麼事了?”
凌蕭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擡目對上師母的視線,開始解釋起來。我站在中間,默默地聽着。凌蕭狂輕描淡寫地將事情說了一遍,那麼嚴重的事情就在他口中變成了“小小的意外”。我偷偷地冷笑了一聲,放慢腳步走在了他們稍後的地方。
終於,他們帶着我走到了一個大廳裡面。袁通早就坐在了那裡,手裡拿着一個杯子,不知道是在喝酒還是喝茶。
“我回來了。”師母一進門便說。
“回來啦。”袁通很隨意地應了一句。
“啊,你這個死鬼,又喝酒!”
“有什麼關係啊,喝一點而已啊!”
“看我怎麼收拾你!不要命的老東西!”
袁通故作害怕地叫了一聲,避開了攻擊:“老太婆,我真不明白你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以前明明很小鳥依人的。”
“對對對,我就是老了,你嫌棄我了!”
“我沒有這麼說過!”
嗯,他們很恩愛,就如我想象中的老夫老妻,平時吵點小架,就算是增進一些感情,還順便可以練練氣,永葆青春。我忍不住微微笑着看他們夫婦吵鬧,心中有些羨慕,剛纔的不快情緒也因受到了他們的快樂感染,消失無蹤了。
我用手肘撞了撞凌蕭狂,有點八卦地問他:“你師母叫什麼名字?”
“綠華。”
“姓綠?”我驚訝。
“不是,其實師母以前是師父的僕人,就像瑜珂疏瑤那樣的。”
我瞪大了眼睛:“啊,主僕戀?修成正果啦?!”
“嗯。”他停頓了一下,“其實也可以叫做袁綠華吧。”
“他們好開心的樣子,以前也一定一直過得很開心。”我感嘆着,豔羨地望着已經停止爭吵,笑成一團的夫妻,“真好啊。”
我承認,其實我是在試探。
我故意說這些話,想看看凌蕭狂的反應。而結果,就正如我設想的那樣,完全令我失望。看他面無表情,連一點點的變化鬆動都沒有,就好像沒有聽到我說話一樣,又或者是對我的話沒有任何想法。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依然令我的情緒跌到了谷底。
“他們……今年幾歲了?”我再開了個話頭,驅散掉使人難受氣氛。
“五十多,差不多六十了。”
我再次吃了一驚:“完全看不出來!我還以爲只有大概四十多!”
“他們自小練功,而且一直身體很好,又懂得養生,還不夠五十歲就住在了和原這個好地方,自然看上去年輕許多。”
“哦……”
我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話題,正着急,幸好適時綠華走了過來:“聽老頭子說,你們兩個朋友莫名昏睡了?”
“對,所以想請師母你看一下。”
“好,現在就帶我去吧。”
我們四個人到了瑜珂和楚皓的房間,綠華分別看了看他們兩個人的情況,很久之後,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他們兩個人的症狀都一樣,只能夠確定中的是同一種藥,至於這是什麼藥,我就不知道了。”
凌蕭狂的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了,低頭沉思着沒有說話。
“他們爲什麼會這樣?”
我見凌蕭狂似乎沒這個時間把事件說一遍,便簡略地將前前後後挑着說了一次。
綠華聽後沉吟片刻,說:“看來,就只有找到那個人才行了,又或者去問問其他人,看看有沒有知道的。”
“找人這件事我來做。”凌蕭狂發話。
“我幫你吧,阿狂,你現在不怎麼方便。”袁通對他說。
凌蕭狂起先不怎麼想答應,但最後還是妥協了。
“那我再去看看書,查一查有沒有什麼線索。”綠華道。
我站在旁邊,默默無語。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什麼都不做,什麼都做不了。
我能做的,就是要找個機會,接觸那個“瘋子”,從他那裡拿到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