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眼前的情況驚得目瞪口呆,大腦停止工作,完全忘了做出迴應。
根據房間裡的擺設可以推斷,這應該是和尚們的房間,房間正中央放着一張椅子。而此時,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個人,一個沒有了頭的死人。
我想擡手捂住嘴,可惜手被繩子綁在了身後,只好皺眉閉上眼睛撇開了頭,一副不忍目睹的樣子。在戰場上比這更加噁心的屍體數不勝數,這樣的屍體也只是小兒科,但是如果此時我不裝裝樣子,這些和尚的情緒難平。我悄悄睜開眼,正對上一雙狼眼睛。他的眼神裡充滿了調侃,像是在說“你就裝吧”。
真是糟糕啊,被人識穿了。看來以後要小心一點了,知道我真面目的人一個都讓我覺得太多了。
我用力甩開凌蕭狂鉗制着我的手,埋頭衝了出去,蹲在門前的石階上乾嘔起來。我纔不管那隻狼怎麼看呢,他只有一個人,但那幫和尚可是不止二十個。
老和尚看見我這樣,即使想怪我也覺得於心不忍,一臉的慈祥,叫我回去好好休息。我淚眼汪汪地道謝,待凌蕭狂把綁着我的繩子解開後,磕磕碰碰地回去了。
我一回到房間便倒在牀上補覺,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揉揉眼起身,卻看見有人坐在了我的房間裡,看似悠然地喝着茶。見我起來,狼眼睛連瞄都沒有瞄我一眼,就開口:“姑娘好厲害,到現在還能高枕無憂,睡個好覺。”
我眨眨眼,擡手解開了髮帶。三千青絲如瀑垂下,散在牀上。我用手順了順頭髮,沒有回答。
“他們不讓我們離開,你可是給我惹了個大麻煩。”
我繼續用我的“五指梳”梳着頭髮。看來要買把梳子才行,這麼漂亮的頭髮,要好好打理。我在心裡暗暗想完後才淡淡回道:“這也是因爲你不幫我的關係。”
“我怎麼幫你?你這次可真是激怒了馬神!”凌蕭狂有點激動,聲調也拔高了。
“那怎麼辦?你就做一次好人把我殺了吧。”
凌蕭狂冷哼一聲,抿了口茶,沒有回答。
“沒想到你還真的覺得是馬神降禍啊。”我重新把頭髮束了起來,走下牀。
凌蕭狂緊鎖着眉,狼眼睛又盯着我,那冷氣又鋪天蓋地地襲來,“這個不需要懷疑。”
我默了。這個世界真的是太迷信了!雖然我這個穿越人對有沒有神仙這個問題,絕對沒有權利肯定或者否定,但是神仙佛祖不是應該以慈悲爲懷,戒掉七情六慾來昭示凡人嗎?如果神仙們隨便就被凡人激怒,而且因此就大發雷霆,濫殺無辜的話,吃素有何意義,平日誦經又有何意義!那根本就不可稱爲受世人敬仰的神,只是惡魔罷了。
我堅定地看了凌蕭狂一眼,轉身出了房間。身後立刻傳來了凌蕭狂的問話:“你要去哪裡?”
我在心中冷笑。我還能去哪裡?當然去□□啦。他可是要我吃了這隻死貓,我怎麼也要找他算賬啊,不然就真的是對不起我的列祖列宗了。反正我剛纔已經補了一覺,神清氣爽,有精神跟敵人戰鬥了。
首先,我打聽到了一些情況。
死者是昨天應門的那位小和尚,法號悟真,是老和尚撿回來的一名孤兒,由老和尚親手帶大。一直都誠心向佛,最聽老和尚的教導。爲人正直,勤勤懇懇,深得大家的喜愛。
我嘆息。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人就這樣死了,而且還是第一個。
另外,這具屍體是第一個起牀,一名叫做悟智的和尚發現的。當時還只是黎明時分,天還沒有亮,他下牀踩在地上時覺得有液體,當時並沒有在意。他後來出了房,點了燈後,看見自己腳上的血跡,就匆匆回到房裡,發現了屍體。因爲屍體的頭找不到了,所以就把衆人召集了起來,發現正是少了悟真,知道了死者就是他。
我又偷偷來到了放屍體的那個房間,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不知是什麼原因,屍體已經開始發臭。我忍住嘔吐的衝動,開始檢查屍體。屍體脖子上切口的地方十分整齊平滑,一刀就砍到了底,沒有遲疑,就連手都沒有歪一下抖一下。這兇手還真是手法純熟,心狠手辣。而屍體的頭則不知去向,聽說一直在找,卻怎麼也找不到。我還像法醫那樣檢查了他的指甲等地方,除了有一些泥土之外,沒有任何發現。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走出了“停屍間”。“停屍間”外陽光燦爛,更襯得裡面陰風陣陣。我打了個哆嗦,搓了搓手臂。
“姑娘也會怕嗎?”凌蕭狂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我擡頭就看見了坐在樹上的他。
我翻了下白眼,說:“當然會怕!那可是沒有頭的死人啊……”說着我又打了個顫。
“呵,不知這是真是假?”
我斜睨了他一眼,“不跟你吵。”說罷轉身就要走。
“你還沒有吃早餐吧?”凌蕭狂突然說。
我愣了愣,轉頭奇怪地望着他,“你怎麼知道?”你這一說起來我還真的覺得好餓。
“先吃東西吧。”說完一躍就沒了蹤影。
“喂喂,你幫我買點回來行不行!”我見狀大喊,可是他已經完全消失了。
老天啊,我不想再吃那些菜粥了啊!
我鬱悶地來到了寺廟裡的廚房。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填滿肚子的食物,只是令人失望地找到了一隻瘦骨嶙峋的老鼠。我不信邪,再找,依舊只有蔬菜,些許米還有水。
不會真的又要我吃菜粥吧?難怪這裡的老鼠都那麼瘦,整個寺廟就只有這些填不飽肚子的東西。
我不斷地用勺子敲那個放在竈臺上的鍋,敲得“霹靂乓啷”地響,以此來宣泄我心中暴漲的憤怒。本來被人這樣冤枉心情已經差了,還要連吃的都沒有,老天是不是就這麼喜歡和我過不去!
就在我發泄之際,廚房的木門被敲響了。我轉頭,卻沒有看到人。我疑惑地走出去,只發現門口放着三個大大的包子。香氣不斷地鑽進鼻子,肚子適時地響起。我蹲下去,認真地打量着那些包子,再用手指輕輕地戳了戳它們。很柔軟,很燙。我不停地咽口水,肚子的叫聲更響了。
這不會有什麼陰謀吧?沒有毒吧?
我捏下一小塊,遞給已經偷偷摸摸站在我隔壁很久的那隻剛纔萍水相逢的可憐老鼠。它先是驚了一下,退後了幾步。見我沒有什麼攻擊它的意圖,它才小心翼翼試探着朝前走幾步,迅速地接了我手裡的麪包,向後退到安全的位置,狼吞虎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觀察了許久,那隻老鼠已經吃了我半個包子。我見他好像沒有什麼不良反應,便放心地抓起一個包子,坐在門檻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是誰這麼好人啊?那人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我邊吃邊這樣想着。
不到五分鐘,三個包子就被我和那隻老鼠吃得乾乾淨淨了。我拍拍肚子,雖然我還是沒有吃飽,不過也強求不來了,繼續找證據,證明我的清白,再離開這裡更好。
我站起來,拍拍屁股,和那隻老鼠揮揮手道別。那老鼠“吱”了一聲,隱沒在了陰影裡。
嗯,現在還要去哪裡取證呢?哦,是了,和尚們的房間。
我晃悠到那個房間,房間裡的血跡還沒有處理掉。我暗自慶幸,幸好還沒有人理,不然就找不到線索了。
房裡此時到處都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地上有一大攤血,已經結成了暗紅色的塊狀物。周圍的牆上也有呈噴射狀的血跡,看來這裡就是兇案現場。
可是兇手是怎麼樣做到的呢?就在這裡,一間睡了幾個和尚的房間裡,把一個人殺了,還把頭給砍下來了。我想來想去,都認爲無論如何都沒有可能在不發出聲響的情況下做到這件事情。
我的破案過程遇到了瓶頸的位置,如果搞不清楚這個問題就可能找不到兇手了。
我摸着下巴,皺着眉打量這個房間。這間房只有一扇門和在門兩邊的兩扇窗,屋頂不是瓦片,並不可能從屋頂上下來。如果要從這裡出去,就必須經過這些門窗。我嘗試着把門窗關上再打開,均會發出“吱呀”的響聲,在白天都覺得很大聲,何況是夜深人靜的夜晚。
我微微勾起嘴角。
找到了!一個破案關鍵。隨後,我找到了睡在這間房裡的悟智,他表示昨晚並沒有聽到門窗活動的聲音,再問幾個也是這樣說。
很好,也就是說,兇手就睡在這個房間裡面。嫌疑人的範圍一下子縮小,我心情大好。不過又轉念一想,好心情又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那個人頭,那個還沒有被發現的人頭,兇手是怎麼藏起來的呢?如果沒有那個聲音,也就是說人頭到早上爲止都在房間裡了。那麼,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頭藏起來的那個人,就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