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簡漾和珠串的主人約在一家咖啡館見面。
簡漾檢查過珠串的真僞,確定是昨天那個手串之後就付了錢。
嘉賓讓她把錢轉到一張卡上,錢一到賬就走了。
柯嬈看着簡漾的捧在手裡的珠串問道:“開心了?”
簡漾:“當然。”
柯嬈笑道:“那你卡里的餘額現在還剩下多少?”
簡漾臉上的笑容頓時斂了去。
“還剩…3252.7。”有零有整的。
柯嬈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簡漾。你可真是好樣的。出道以後沒見你大手大腳地買過什麼名牌,原來是那些東西你看不上。一買就買個這麼貴的。”
柯嬈趴在她的耳朵邊吼道:“你把這些年掙的錢全搭進去了!!”
五百萬的珠串,她眼睛都不眨地買了。
簡漾可真下得去手!
簡漾笑嘻嘻道:“再掙唄。做人不要那麼放不開!”
柯嬈看着簡漾說:“你說得輕巧,那你知道不知道眼下這個鑑寶節目咱們要拍兩個月。在拍攝結束之前,你是拿不到酬勞的。如果這期間你接不到別的通告,你就要喝西北風了。我倒想看看你靠着那三千多塊錢怎麼熬過這段時間。”
“……”簡漾的嘴角一抽,心尖突然浮上來一股不祥的預感。
以S城一杯奶茶都要20塊的消費水平……
她未來兩個月難道都要吃草!!
想到那食之無味的蔬菜沙拉,簡漾臉都青了。
“這……”
她看看手裡的珠串,再看看冷眼旁觀的柯嬈。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草率了。
實在是她以前行軍打戰,也沒有什麼用錢的地方,尋常都是看到什麼喜歡的東西就買了,吃的又是軍糧,根本不愁沒有飯。
現在突然換了個身份生活,她都忘了自己是這種職業收入不穩定的人員了。
簡漾只好把眼神投向她最可靠的柯姐,“姐姐!我的好姐姐~”
柯嬈:“打住!給我狠狠地打住!我是不可能出錢給你買飯吃的。你不是樂意買珠寶首飾嗎,買個痛快。”
簡漾笑嘻嘻地說:“就當我跟你借的錢,等我以後接了通告再還給你。”
柯嬈拎起自己的包就走,“那就等你接了新的通告再說!姐姐現在不想給你收拾爛攤子。”
簡漾:“……”
她抑鬱了。
經紀人一點都不可愛,竟然沒有一點點跟她同生死、共患難的決心。
晚上,簡漾約墨辭書在家裡見了次面。
她把剛捂熱乎的珠串交給墨辭書,說道:“上節目的時候看着不錯,給你買的。之前你送過我簪子,禮尚往來我也送你一樣東西。雖然這個東西不如你的簪子值錢,但也是我盡心買的了。”
墨辭書有些詫異她竟然會突然送自己東西,看着盒子裡精緻古樸的珠串,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忽然低頭笑了起來。
簡漾:“??”
墨辭書掏出珠串戴到手上說道:“你送的禮物還真是單一。”
簡漾的臉上露出一抹狐疑,“你又沒收過我送你的其他禮物,你怎麼知道我送禮的方式單一?”
墨辭書的濃眉擡了擡:“總之,就是知道。這週末我有假,要不要去我家的私人會所一起玩兩天?”
簡漾詫異道:“你家還有會所??”
她頓時露出了仇富的神情,嘆息道:“果然是富家子弟啊。”
自己爲了買鐲子,可是連銀行卡都快掏空了!
墨辭書的眸子眯了眯。
她一個開着九千萬跑車的人說這種話不臉紅??
簡漾自己不就是個富婆!
墨辭書說道:“前些年我媽在S城買了一塊地,蓋起來做了私人會所。這些年她一直派人打理着,自己很少過去。前幾天她忽然叫我去幫她看看設施有沒有什麼問題,你要是喜歡,可以一起去玩玩。那裡東西還挺齊全的,放鬆正好。”
簡漾頷首道,“好啊。我最近的檔期還挺空。你要是不介意,我叫上柯姐一起去?”
墨辭書:“沒問題。十三司好些隊員都很久沒放過假了,到時候他們也會在。”
況且恆莊那麼大,她叫上十個柯姐都行。
離開公寓,墨辭書坐上黑色路虎。
他看了眼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腕間的墨翠在夜色裡顯得更爲暗沉。
墨辭書低頭笑了笑,從前他還是宋刻的時候,也從紀芙手裡拿到過類似的東西。不過那時她送的東西的含義和現在可截然不同。
那時候他們常年駐守在邊關,每一個看似平靜的日子其實都是在等待下一次大戰的來襲。
許多今天能見到的人,明天可能就是黃泉永隔了。
那時邊境的將士從來不敢奢求明天,更不敢遙望有一天能活着回到故土。
更多人最樸素的願望就是死了以後能有人把自己埋了而已。
他曾經戲言問過紀芙,如果有一天混戰裡他再也沒有回營,紀芙會怎麼辦?
紀芙先是狠狠地揍了他一頓,然後嫌棄地呸呸了好幾聲。
她說如果有一天自己戰後再沒有回營點兵,她就會去荒原的戰場上尋找他的屍體。
但一場交戰過後,戰場上的屍體多半無人去領。
經過馬蹄踩踏和士兵蹂躪,想要在千萬人裡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可能並不比登天容易。
於是紀芙就說,那就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個獨有的標誌吧。
兩天後,紀芙就送了他一根紅繩編制的手繩。
手繩做工之粗糙,他現在還記得分外清楚。
但紀芙說那東西以後就是他身份的標誌。
如果有一天他死在了戰場上,她就會憑藉着這個手繩找到他,送他的遺體迴歸故鄉的土地。
後來他才知,那根編制手環的繩子是紀芙特地去當地香火最盛的菩提寺求來的平安線。
爲了拿到那根繩子,她曾經一個人半夜爬上寺廟的最高峰,向住持求來了佛光庇佑,以求他日後上戰場次次都能平安歸來。
爲了不被人知道饒舌,她又在後半夜不辭辛苦地趕回軍營。紀芙對他從來都是那樣真心。
如今也一樣。
只因爲他送了一根簪子,她就全心全意地都想要把她的好都給自己。
墨辭書笑了笑,低頭髮動車子離開了簡漾的公寓。
就在他離開後不久,另一個黑色身影從公寓對面的綠化帶裡側身出現。
章杞掏出手機,撥通電話道:“先生,確認了。簡漾平時確實都住在這裡。我跟了她兩個星期,她除了這個公寓沒有別的住址。”
“先回來。她不簡單,沒必要打草驚蛇。”
“明白。”
章杞掛斷電話,他看看簡漾的公寓燈,又看看消失在路口的黑色路虎,戴上口罩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