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和林越的撫養權變更協議並不是同一份。
夜挽瀾專程讓林微蘭準備的時候,準備單獨的兩份。
她又豈會看不出,白景學想把林沁也帶走?
倘若不給他林沁和林越兩人的撫養權變更協議,或許白景學還不會上套。
林家也早就商量好了——
林越隨便走,林沁不可能給白景學。
沒生沒養過的父親,憑什麼帶女兒走?
“夜挽瀾,你什麼意思!”林越的脾氣一向很爆,“早都說了,我和我妹妹都要跟我爸走,你在這裡一個勁兒地管什麼呢?”
夜挽瀾充耳不聞,她就當着白景學和林越的面,慢條斯理地將屬於林沁的那份撫養權變更協議撕成了碎片。
白景學也終於動了怒,他冷冷地看向夜挽瀾:“我不管你到底姓不姓林,就算你姓林,你也沒資格攔着我帶走沁沁!”
“白景學,別白費力氣了。”一道冰涼至極的聲音響起,“只要我還在一天,沁沁就不可能跟你走,你儘管死了這條心吧!”
熟悉的聲音讓白景學猛地轉過頭,神情難掩驚愕。
林越更是猶如驚弓之鳥一樣跳了起來,頭皮都在這一瞬間炸開了!
這不是……他媽的聲音嗎?
可醫生不都已經斷定他媽變成了植物人,無法再醒過來了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越大腦充血,耳朵嗡嗡的響,像是有數不清的蜜蜂在耳邊盤旋。
門打開,林沁推着坐在輪椅上的林握瑜走了出來。
林握瑜的面上已經回了不少血色,沒有先前的蒼白了,母女二人的目光都很冰冷。
“姑姑,給您。”夜挽瀾將林越的那份撫養權變更協議遞給林握瑜,微微地笑,“林越的父親已經簽名了,只要您也簽下名字,林越就可以去港城了。”
林握瑜接過協議,她也並沒有看,直接拿起了筆。
“不是!”白景學率先反應了過來,他幾乎是大驚失色,“握瑜,你等等,我——”
林握瑜理都沒理他,以最快的速度在協議的結尾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一刻,協議達成。
夜挽瀾將協議收好,防止白景學和林越無能狂怒毀壞協議。
“林越,我十月懷胎生了你,又養你十八年,之後你的人生如何,都和我無關了。”林握瑜平靜地開口,“你就跟着你父親吧,你們纔是一家人。”
她早該知道的,縱然林越在林家長大,骨子裡也依舊繼承了白景學的劣質基因。
即便她再怎麼費心費力培養他林越,林越也依然把她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那麼從此以後,她只當沒有這個兒子!
“媽!”林越從來沒有見過林握瑜用這樣的眼神看他,他一下子慌了,“媽,您誤會我了,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只是見您昏迷,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想着緩和您和爸之間的關係,我才把爸叫了過來,我真的沒有……”
林握瑜聽此,心中卻只感覺到了悲涼。
林越竟然能說出緩和她和白景學關係的話來?
在她事業低谷的時候,白景學和她離婚,甩手離開,對兩個孩子不聞不問。
在她忙前忙後管孩子生活學業的時候,白景學在花天酒地。
他們之間還有什麼關係可言?
林越難道完全看不見她的辛苦和付出嗎?
林握瑜閉上眼:“沁沁,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聽到這句話,林沁的神色一變,立刻推着林握瑜回到了病房裡,並關上了門。
“兩位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以離開了。”夜挽瀾擋在病房門口前,“我姑姑需要休息,請無關的人不要打擾。”
林越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只感覺渾身上下有無數只螞蟻在爬,骨頭都是幹癢的。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
林握瑜身體機能喪失,他選擇白景學,這是人的本能,誰都會這麼做。
可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林握瑜竟然會醒過來!
“你……”白景學倏地擡起頭,“是你!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
現在他回想起昨天和夜挽瀾見面,似乎在他開口要林沁和林越的撫養權時,他就已經踏入了夜挽瀾設下的圈套。
誠然他很想帶着林越走,可安錦秀放下了話,沒有林沁,林越也別想去安家。
現在林握瑜已醒,他就算是上訴打官司也爭不到林沁的撫養權啊!
“白先生在說什麼?這不是你想要的麼?”夜挽瀾從容自若,“怎麼達到了你想要的結果,你還不樂意了?”
被戳中痛點,白景學勃然大怒。
他上前,直接擡起手照着夜挽瀾的臉上扇去,粗魯的嘴臉暴露無遺:“你這個臭丫頭,你——”
“咔!”
白景學的手腕被扣住,腕骨處傳來了細微的斷裂聲。 猝不及防的疼痛讓白景學發出了慘叫聲,額頭上也瞬間冒出了冷汗。
“叫什麼?”夜挽瀾神色淡淡,“我只對你一句話,你也一定要記住了,少來煩我姑姑。”
這段時間她在靜心,不宜見血。
夜挽瀾鬆開了白景學的手,依然平靜淡然:“滾吧。”
醫院的安保人員也在這個時候上來,將白景學和林越父子驅逐出了這層樓。
“阿瀾,還是你聰明,解決了這件事情。”林微蘭難得露出了笑容,“這下可以讓小瑜安心養病了。”
“不,奶奶,事情還沒有結束。”夜挽瀾淡淡地眯起一雙月牙眼,“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算不上兵,也談不上水,不必有過多的擔憂。”
林微蘭微微一訝:“阿瀾以前讀過很多兵書?”
“閒暇之際看過一些,略懂一二。”夜挽瀾笑笑,“不過兵法用在這種事情上,委實大材小用,皮毛足夠了。”
她正在等對方的下一步棋,是否會如她預料般下在她給他們定好的位置上。
病房內。
沉默了有一段時間,林握瑜忽然問:“沁沁,你會怪媽媽嗎?我確實管你管的很嚴,你小時候能玩的時間也很少。”
“媽,您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林沁故作生氣道,“您又不是那種掌控欲極強的父母,管我也是爲了我好,沒您管着我,我怕是連古琴考試都通不過。”
聽到這話,林握瑜心酸之餘,更多的是欣慰。
至少林沁沒有被養歪,她還有一個女兒,這就足夠了。
“對了,媽,昨天我給表姐道歉了。”林沁抿抿脣,低聲說,“我還告訴她我很討厭過去四年的她,跟別人說過她的閒話。”
“那四年……”林握瑜輕嘆了一聲,搖頭,聲音溫和道,“你就把那四年當成假的,現在的阿瀾纔是真的,你們表姐妹好好相處,爭取有一天,讓我們有回到本家的實力。”
林沁愣了愣:“可媽媽,本家那邊……外婆不是一直不太想去?”
“是啊,我也不清楚原因。”林握瑜神情凝重,“但是不論如何,都要提高我們的實力,因爲倘若本家有人與我們爲敵,那也不用怕了。”
她不懂古琴,而林微蘭年事已高,也不可能永遠護着護林沁這一輩。
林沁默默點頭,記在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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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大學,物理競賽暑期訓練營。
夜挽瀾三天沒有來上課,班內的學生們都很好奇她到底去做什麼了。
“姑姑怎麼樣了?”林溫禮忍不住問,“好點了嗎?你和爸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
“事發突然,告訴你也沒什麼用,還白白給你增添心理負擔。”夜挽瀾輕輕搖頭,“姑姑沒事了,放心吧。”
林溫禮捏了捏書本:“好,你這兩天沒來,我給你也記了一份筆記。”
“好啊,謝謝弟弟。”即便夜挽瀾都懂這些知識點,可她還是欣然接受了林溫禮的好意。
林溫禮的脣角繃緊,但還是剋制不住地上揚。
“兩天沒有來訓練營也沒被開除,只有夜挽瀾纔有這麼大的架子了吧?”後排,薛奕薇搖了搖頭,“對了,聽說你還得和她一起參加書法大賽?還是沒辦法擺脫她嗎?”
提起這件事情,蘇敘白也煩躁異常。
他必須要和夜挽瀾提一提這件事情了。
今天的課程結束後,夜挽瀾和林溫禮並肩出了校門。
“夜挽瀾。”
蘇敘白在背後叫住她。
夜挽瀾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過了身,沒有理睬。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非要和我一起參加書法大賽,但是我把話放在這裡,蘇家不是誰想接觸就能接觸的。”蘇敘白神情厭煩,“從我這裡,更不可能,你最好收了這條心。”
林溫禮聽得眉頭一皺:“什麼書法大賽?”
“幫幫七中而已,和他人無關。”夜挽瀾神情淡淡,“他人腦補太多,自作多情,邏輯混亂,可我又管不了他們的想法。”
見夜挽瀾沒有迴應,蘇敘白有些不耐了:“你聽到了沒有?你和蘇雪青做同桌,不就是爲了去雲京?真以爲蘇傢什麼人能進嗎?”
“刺啦——”
剎車的聲音響起,一輛車急停在江城大學門口。
副駕駛這邊的車窗搖了下來,蘇映霞戴着一副大墨鏡,神采飛揚。
蘇映霞:讓我看看是誰在欺負我義妹
容驚秋: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