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聲,一個女聲。
因爲錄音設備十分老化,聲音並不清晰,還附有很多雜音。
晏聽風靜靜地聽着。
“春如小姐,剛剛接到消息,醫院說盛夫人已經多個器官衰亡,迴天無力了。”
“醫院什麼都沒有查出來?”
“沒有,這是專門從環球中心運過來的藥,名爲A-6-lmn,是A級藥,神州暫時還沒有解毒的應對之法,檢測結果只會是積勞成疾,孕後身體勞累,沒有及時得到休養。”
冰河走後,林懷瑾忍不住開口:“怎麼回事?怎麼又跟盛家扯上關係了?藥又是什麼?”
“叔叔,這些您都不用操心。”夜挽瀾按住他的肩膀,“您每天開開心心就夠了。”
而這枚錄音筆則是臥室牀緊靠牆的牆壁中發現的,也難怪盛夫人沒有清理乾淨了。
第二,叮囑他給夜挽瀾準備淡鹽水,說明對他侄女上心。
原盛家主母留下了一個兒子,也是如今盛家的嫡長孫,因爲盛家主娶了盛夫人之後,對兩個人都極其的痛恨。
“嗯,你去吧。”晏聽風回神,“等兩個小時後再去,算算這個時間,她也應該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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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夜挽瀾從睡眠中甦醒。
林懷瑾:“……”
如果她在得知她不是方家主和方夫人的親生女兒時,如果直接主動坦白,並且幫他們積極尋找真的方家千金,她怎麼也不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此時此刻,名爲懊悔的情緒在方清雅的心中已經流淌成了一條河。
“是,少主!”鐵馬抱拳,“不過不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信息他們還有沒有留着。”
她知道,一切都都徹底完了。
“懷謙這孩子也真可憐,母親在他剛出生沒多久就去了,他爸爸也不關心他。”方夫人輕嘆一聲。
盛夫人一直閉着眼守在一個古式的手機旁,又過了一會兒,她纔等到了來電鈴聲。
不過今天晏聽風的表現讓他多少還是放心了一些。
“好,沒問題。”方夫人重重點頭,“這種小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大門在這時被叩響。
見到程清梨也一同前來的時候,方清雅知道,事情還是全部都暴露了。
“喂?人已經死了,房間也查過了,沒有留下什麼證據?”盛夫人笑了笑,“做的不錯,剩下的錢會打到你的卡上,你可以離開江城了。”
只是盛家主一直護着母女二人,盛懷謙憤怒之下出走,反而給了盛韻憶和她同胞弟弟進入公司的機會。
“林溫禮!”林懷瑾大怒,“你找打是不是!”
她當時怎麼就想不開,在極度的慌張之下,選擇對程清梨出手呢?
是……是盛韻憶!
這個時候,方清雅的大腦反而清晰了起來,變得聰明瞭不少。
“你說小晏是吧?他已經走了,這杯淡鹽水也是他叮囑我給你準備的。”林懷瑾嘆了一口氣,“唉,主要是因爲你那幾年……叔叔害怕啊,這個小晏長得又太過漂亮了,我總怕你又被騙走了。”
林懷瑾的確沒有見到比晏聽風還漂亮的男人了,他一直警惕心很高。
第一,叫他叔叔很有禮貌。
盛懷謙便是前任盛家主母留下的唯一兒子,他對盛夫人恨之入骨,連帶着也十分厭惡盛韻憶。
“謝謝叔叔,叔叔真好。”夜挽瀾捧着溫熱的淡鹽水喝了一口,“叔叔,送我回來的……”
自從五月份夜挽瀾歸家之後,他就沒見到她休息過。
但歸根結底,還是她太過愚蠢。
方清雅臉色慘白。
很好,她的秘密,不會再有人知道了。
“夜小姐,您醒了?”冰河很高興,“少……我們先生果然很懂您,讓我兩個小時後再給你送東西過來。”
他對江城豪門的事情沒有任何興趣,豪門這些淺薄的勾心鬥角讓他索然無味。
“明白您的擔憂,叔叔。”夜挽瀾眉挑起,“您放心,我不是戀愛腦。”
他明明只是把林懷瑾內心所想說出來,怎麼就成罪過了呢?
“那就提前恭喜新任的盛夫人您了,至於我需要什麼,總有一天您會知道的。”
夜挽瀾確實不知,問:“什麼流行詞?”
林懷瑾:“……你把我說的很像網上最近那個流行詞。”
夜挽瀾說:“等查到確切的證據之後,麻煩方夫人幫我約他出來了,最快的話,就是明天。”
她慢慢地伸了個懶腰,又捏了捏略微痠痛的左肩膀,這才下牀。
夜挽瀾:“事業腦。”
“少主,這個盛夫人也太惡毒了吧?”冰河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而且這二十多年來,竟然誰都沒有發現她害了上一任盛家主母。”
林懷瑾也很焦慮夜挽瀾的身體,生怕她撐不住,但他又幫不上太大的忙,只能多做點好吃的給她。
林懷瑾狐疑地看着他:“那你是什麼腦?”
從一開始就是盛韻憶,先說她的血型和方家人不同,還三番五次用言語推波助瀾,她纔會這麼做。
聽完錄音筆裡的對話,方家主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我就說那場器官衰竭的十分巧,但當時醫院的確什麼都沒有查到,惠春如竟然還能拿到環球中心的藥?”
“那就好,這次多謝您幫我這個大忙,等日後我進入盛家,您需要什麼,我也一定幫到底。”
二十分鐘後,方家一家五口來到了警局。
“你啊。”方夫人被逗笑了,“一會兒媽媽陪你去商場買些你喜歡的東西。”
如果不是因爲這件事情涉及到了夜挽瀾,他並不會看一眼。
林溫禮:“開心小狗。”
惠春如,便是盛夫人的真名。
“篤篤篤——”
這個錄音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費盡心思想保住的一切,反而在她的急功近利之下,在這麼短短几天就煙消雲散了。
夜挽瀾走出來:“冰河?”
晴天霹靂一般,方清雅呆住了,她嘴脣一顫:“爸,媽,大哥,二哥,你們……”
盛家的上一任主母在去世沒多久之後,盛家主就把如今的盛夫人娶了回來。
這麼說,好像也沒錯。
他其實鮮少在晏聽風的臉上看見什麼多餘的表情,但這段時間確實見到晏聽風在喝藥的時候,表情很微妙,似乎還有些一言難盡。
“阿瀾醒啦?”林懷瑾遞給她了一杯淡鹽水,“先喝點水,補充補充能量,你嬸嬸出去買菜了,一會兒叔叔給你做大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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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夜挽瀾帶着錄音筆,和方家人會面了。
“可以,沒問題。”程清梨拍了拍胸脯,“我現在活力滿的驚人。”
對話到此結束。
“沒有留着也要有。”晏聽風淡淡地說,“半天之內我要知道結果。”
“足夠了。”夜挽瀾淡淡地說,“替我謝謝你們先生,然後,盯着他吃藥,不能因爲苦就不吃了,我會檢查。”
“夫人。”方管家上前,耳語了幾句,“方清雅一直要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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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盛家。
面前銀白色頭髮的男人明明是微笑着的,鐵馬卻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飛一般地溜走去接着查詢。
“嗯,的確不是全無收穫。”晏聽風眼瞳微微地眯起,手指輕釦成環,敲着桌子,“不過僅靠着這一隻錄音筆是沒有用的,按照這個時間點,從環球中心給我調取A-6-lmn這款藥向外運輸的信息。”
林溫禮剛好出來倒水,順便去開門。
通話結束,盛夫人緩緩地吐出了一口吸,笑容加深。
方夫人皺眉:“夜小姐,您打算怎麼辦?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晏聽風輕輕地嗯了一聲,神情漠然。
見到是冰河後,他面無表情地轉身:“姐,找你的。”
盛夫人這樣的手段,放在三百年前,也最多不過是最低級的宅鬥而已。
“盛懷謙。”夜挽瀾微微頷首,“他,是我們的突破點。”
林溫禮:“……”
盛夫人嫁進盛家之後半年,就生下了盛韻憶,很顯然在盛家上一任主母還活着的時候,盛家主便已經和盛夫人混在一起了。
冰河試探性地問:“那少主,我去把這個錄音筆送給夜小姐?”
夜挽瀾按下錄音筆的開機鍵,又完整地將對話聽了一遍:“多謝,這個證據很重要。”
方夫人的神色淡了些許:“那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清梨,現在能走了嗎?”
冰河:“……”
“很貼心。”夜挽瀾眉目不動,“什麼東西?”
“清雅,作爲主謀者,你的罪名只重不輕。”方夫人眼神淡淡地看着她,“我不會爲你聘請律師,你犯了什麼罪,就要受到什麼懲罰。”
“您要查的事情,我們已經去查了,只不過還是晚到一步,那名曾經在方家任職過的園丁已經被謀殺了。”冰河將錄音筆遞過去,“但是在他的出租房的牆壁裡,我們找到了這個。”發現園丁被殺害之後,他們馬不停蹄去了對方家裡,發現家中的東西也被毀的一乾二淨。
“抱歉,夜小姐。”冰河卻很慚愧,“但還是沒能找到更多的證據。”
從此,她可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