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舜華在唱戲的時候,更喜歡扮成女子,他經常飾演的也都是女性角色,並且不會讓人有任何的齣戲。
也是因爲這一點,民間一直傳聞說他比女人還美。
她和顏舜華算不上很熟悉,只是因爲秦王花映月有過數次接觸,故而有了一些交集。
顏舜華是承了他父親的爵位,成爲第二任逍遙王。
他和秦王同歲,比燕王又小了四歲。
在他弱冠那一年,她給他送上了這一套戲服。
顏舜華很喜歡,當即換上並親自唱了一段戲。
夜挽瀾眼神幽遠,她本以爲,這件戲服也在那一場大戰中毀了,卻沒想到還能再能夠看見她送出去的這件禮物。
“這應該是一位男子所穿的戲服。”顏庭月拿起衣服的一角,緩緩道,“他擅長扮演女角色,所以戲服纔是女士的,不過這並不妨礙,到時候改改針腳,阿瀾你就可以穿了。”
夜挽瀾也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戲服。
“不過可惜的就在這兩處。”顏庭月咳嗽了一聲,指着戲服上的兩處破損,“這是一件重工戲服,當年一定動用了很多工匠,才完成這麼一件驚世之作,我查了半天的書籍,也不知道這裡應該用什麼刺繡來填補。”
夜挽瀾想了想:“老師,可以給我一份紙筆嗎?”
“你若要別的,我這裡可能沒有。”顏庭月笑了笑,“但紙筆管夠。”
一張宣紙被鋪在了另一張桌子上,夜挽瀾接過了毛筆。
她蘸了蘸墨水,開始提筆在空白的宣紙上作畫。
顏庭月原本只是認真地看着,在夜挽瀾畫到一半的時候,她的神色忽然大震:“阿瀾,你這是……”
夜挽瀾不言不語,接着蘸墨書寫,當最後一筆完成的時候,完整的圖案也就展現,恰巧彌補了戲服缺失的地方。
“是了……是這樣。”顏庭月有些微微地不可思議,“阿瀾,你是怎麼想到的?”
夜挽瀾又將第二個破損的圖案畫好,這才放下筆:“我雖然不懂刺繡,但是在繪畫上算是略懂一二。”
只是這兩個圖案本就是她親手所繪,雖然記憶隔的十分遙遠,但再次看見,她還是能夠找到舊時的記憶。
聽到這句話,冰河和鐵馬面面相覷。
略懂一二?
只是夜小姐的略懂一二,真的和他們認知裡的成語的意思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吧?
“阿瀾,你這可不是略懂一二,這是登峰造極。”顏庭月不贊同道,“我也請過幾個繪畫大師,可他們也沒能將這兩部分的圖案補全。”
“老師,這件戲服如果您放心的話,交給我。”夜挽瀾微微頷首,“我朋友是蘇繡傳人,他可以將這件衣服補好。”
“當然,這本來就是送你的禮物。”顏庭月將戲服迭好,裝進盒子裡,又叮囑道,“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可不能全部藏在心裡,必須要給我說。”
夜挽瀾笑容淡淡:“一定給您說,等着您給我出氣。”
顏庭月這才露出了笑容,她又問:“小晏今天還過來嗎?”
“先生一會兒就來。”冰河神情嚴肅,“先生去給夜小姐買荷花酥了。”
顏庭月若有所思:“小晏有心了,我再讓人去打兩條魚,今天你們就在我這裡好好吃一頓。”
**
十一月的南城也是朦朧雨季,天空上又飄起了細密的小雨。
“賀塵……”好半天,盛韻憶纔開口,聲音艱難道,“今天的事情……”
她專門從徐宇那裡打聽到了顏庭月的各種喜好,也提前做了各種各樣的準備和攻略。
可以說,如果沒有夜挽瀾,她一定能夠博得顏庭月的歡心。
周賀塵的手指捏緊又放開,神色幾變。
半晌,他冷淡的聲音才從雨中傳來:“回去吧。”
顏庭月這條路,已經徹底行不通了。
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某種澀然的痠痛感涌上,並不劇烈,但十分的持久不歇。
周賀塵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感受,他深吸一口氣,將這種異樣的情感壓下。“賀塵,我們這就回去的話,周氏集團的項目怎麼辦?”盛韻憶急了,“其實夜小姐……”
第一次,周賀塵十分粗暴且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閉嘴!”
盛韻憶瞬間噤聲,臉色也愈加的蒼白。
“抱歉……”周賀塵捏了捏眉心,“我只是因爲公司的事情很是頭疼。”
“賀塵,如、如果顏老這邊的路行不通,我們只剩下一個選擇了。”盛韻憶咬了咬脣,“但挽天傾公司風頭正盛,不知道會不會選擇我們。”
周賀塵緩緩吐出一口氣:“不管會不會,也總要試一試。”
的確,只有挽天傾公司可以救周氏集團於水火之中了。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周賀塵看了眼盛韻憶。
“賀塵,我先去車裡。”盛韻憶很有眼色,她笑了笑,隨即離開。
周賀塵這才按下接聽鍵:“媽?”
“在南城呢?生意談成了嗎?”周夫人淡淡地問,“這週末回來一趟,有比較重要的事。”
周賀塵皺眉:“什麼事?”
“港城康家有意和我們結親,你和盛韻憶也只是訂婚,隨時能夠解除。”周夫人說,“賀塵啊,你也知道目前集團的情況,你不能找一個對你全無助力的妻子。”
放在以前,周賀塵會斷然拒絕。
可這一次,他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下頭:“我知道了,媽,我會回去的。”
“這纔是媽的好兒子。”周夫人難得地笑了笑,“港城康家若和我們強強聯手,整個南部地區就沒有競爭者能比得過了。”
**
雨越下越大了,天也暗下,遠遠的,能夠看見一層層燈火燃起,照亮天地。
此時此刻,南城城門處。
中年人冒雨匆匆行走,來到一個洞穴前,恭敬地對着裡面的一道影子拜了拜:“大人,您怎麼親自來了?”
這道影子身姿高大,手上拿着一個盒子。
盒子一共有八個面,奇形怪狀,像是某種機關。
“我不親自來,你們要把事情辦到什麼時候?”那人冷冷地說,“這都半個月過去了,我還沒有見到顏庭月的人!”
中年人神情尷尬:“請大人再給我一些時間。”
“我等不了了,即便顏庭月非是逍遙王顏舜華的直系後輩,可總歸姓顏。”那人拋了拋手上的盒子,淡淡地說,“那麼她的血,一定能夠打開逍遙王的寶盒。”
“上一次派去的人,全部都沒回來,肯定是都被處理掉了。”中年人低聲道,“而且這裡畢竟是神州,我們也無法大動干戈啊。”
南城雖然離帝都雲京還有上千米的距離,但這裡卻是723局的重點扎根地之一。
環球中心又傳言723局似乎和極道組織有着不清不楚的關係,極道組織的那些人根本就是一羣瘋子,連他們也不敢輕易去惹。
無論是軟的還是硬的,顏庭月統統不吃,他們又能怎麼辦?
請顏庭月去環球中心表演崑曲的確爲假,他們是因爲無意間得到了逍遙王留下的寶盒,確認需要用鮮血纔可以打開第一道鎖。
於是,他們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顏庭月的身上。
當然,若能夠讓崑曲這門藝術從神州徹底消失,也是一件好事情。
“取血這種事情,未必一定要派人出去。”那人微微一笑,“神州的這些愚民們啊,總認爲三百年過去了,他們還是世界第一,實際上世界上的很多秘密,他們連窺探的資格都沒有,更不會知道有無數超出他們想象的事情。”
中年人的神色一震:“您的意思是……”
那人沒有說話,而是坐了下來,閉上了眼。
與此同時,林間小屋。
飯桌上,顏庭月正笑着從晏聽風的手中接過湯碗,卻身子一晃,忽然吐出了一大口血。
點點猩紅,滴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