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乃成功之母。
在羅母又一次試圖清醒失敗時,小麥已來到距離縣城最近的山邊。
正如她娘白玉蘭所想的那樣。
之前,左小麥一直在村裡召喚神術,這是頭一次正兒八經上山,上的還不是家裡那面熟悉的寒山,咋不多少有點兒猶疑呢,她畢竟是人,還沒成仙。
陌生的山,代表容易跑錯方向,不像在自家山頭那陣,多多少少知曉哪裡有小溪,哪裡有懸崖。
小丫頭正望着眼前的大山,大眼睛閃着。
還擔心萬一她換座山頭,就不好使了可咋整。動物們不聽她的,就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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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擔心萬一她這身上的佩刀不好使,沒有震住這座山上的大型野獸咋辦。
小麥掏出袋子裡的繩子,給自個鼓勁兒,沒事兒,萬一不好使,她就爬樹,怎麼也要活命的。
只看,她手中的繩索上有個八爪撓,這是她出城前,用兜裡剩下的看病銀錢買的。
有了這個,掛住樹幹,她應該能順利上樹。
又掏出鐮刀扔在地上。
將帶獵豬血的短匕首,別在腰間。
忽然一氣兒拿出兩個大饅頭,一手一個啊嗚啊嗚地吃了起來,吃的飽飽的,將給她婆母帶的最後的神仙水,咕咚咕咚喝完。
就這點兒神仙水,還是她娘之後趕到鎮上帶的,之前的早就沒了。
而且小麥通過她婆婆這次出事算是發現了,二姐和二姐夫的那神仙水長期喝,多喝一些對體質有改善,日子一長,對身體好。沒毛病的,能強身健體。有毛病的,可能身體裡有一些常年的毛病能慢慢有好轉跡象。
但是想拿它當救急救命藥,它真有沒那麼神。
當時,神仙水給她婆母喂上,還沒到鎮裡就強喂進去半竹筒水,或許能對神志清醒和身體缺血虛脫起點效果,可那頭上血還是往外冒。腦子裡的血塊還是要喝藥。
所以說,要有銀錢治病的,尤其這外傷,只靠神仙水指定是不行。
她得掙錢。
那郎中在今兒凌晨搶救完她婆母時就說過,別看稍稍穩定了,但最起碼還要留醫館一個月。
之後至少仨月四個月的藥湯子不能斷。
每半個月,還要來縣裡把脈。
以免看起來好人一個,腦子裡卻腫塊不散。爲省錢,不耐心醫治,會導致先失明,不能行走、語言也會陸續出現障礙,到那時候才叫之前爲治病的錢白花了,因爲又要蓋白單、躺闆闆,扛靈幡了,那就是腦出血啦,想第二次撿回條命比第一次還難。郎中說,看不見的血,纔是最容易危及生命的。
當時,小麥聽的極爲仔細,也給白玉蘭聽的眼前黑得不行。
也就犯愁地念叨出來:
要長久的這麼治,這可咋整啊。每日都是銀錢。
咱家那拉的饑荒,越堆越多,陣線越扯越長。就怕你大姐夫和稀飯兒他們回來,他們也不是送錢的人,是酒沒賣出去。
你想啊,都偷到咱家裡燃迷香那麼禍害了,不敢在府城殺人放火,還不敢使絆子讓你賣不成酒?
而小麥在知曉家裡丟書,樑主簿是她們家大仇人時,也沒將自己猜測是大姐夫偷的那個本子事情說出來。
說那個幹啥呀?
誰惹的又有啥區別,都是家裡人。
告訴爹孃,爹孃眼下知道是大姐夫了,又能幹啥。
再說,當務之急,先將銀錢的事情擺平。
然後看情況,如有剩,再用這“白得”的錢,多多僱人,帶人去府城護夫君和大姐夫、二姐夫他們。
此時,左小麥吃飽喝足後,撿起地上的鐮刀和袋子,衣服掖好,褲腿綁緊,又用肩膀扛起繩索。
她不敢將繩索裝進袋子裡,怕有緊急情況再掏出來就不趕趟了,終於開始爬山。
才爬了不到半個時辰,小麥就心裡一動。
“xiuxiu?”
果然,暗處的蛇露頭了。
小麥一眼就能看出這花蛇有毒,她眼神閃了閃,一手攥緊鐮刀,大手指還按住腰間“辟邪”的匕首,暗示那蛇,認識不?可見心裡也有一點點慌張,畢竟不是家附近的,還不知道好不好使呢。
一邊又換上和在家那陣不一樣的嘴臉,抿嘴微笑一下:“小花,你能聽懂我說話吧?”
小花:“……”
這可真是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後。
別以爲它不知道小麥以前對它們使厲害的事兒。
它就是從寒山上來的,剛到。
以前對用刀扎它們同伴,現在叫人家小花。
左小麥能感覺到這條毒蛇不會傷害她,別問她是咋知道的,那不是一般人能感覺出來的。
但同時,小毒蛇也不願意搭理她。
左小麥自顧自爬山,邊爬邊和不遠不近隨她一起走的毒蛇,主動嘮嗑說:
“小花,你能幫幫我嗎?我想找參,要那種賣了能值錢些的。
你放心,我就幹這一次兩次的破壞你們山上的規矩。渡過難關就不再幹了,天機總這麼用,我還怕折我福分呢。
而且你考慮一下,你們蛇幫我這一回,將來有什麼需要我能幫忙的,你可以找我。你來,好使。”
小花仍不迴應,小麥就自己說,說她太難了,家裡拉的饑荒,她一頓告訴人家。
“你算算,就我剛纔說的,這加一起多少啦?”
小麥還說外婆,在家還帶着身體才緩過來的大姐二姐在釀酒呢。
外婆說,越是這樣,越不能趴下。開弓沒有回頭箭,以免發財的機會到手,卻錯過,更會懊惱死。且累的不行,還要忙收貨送到縣裡賣的事兒。
還說,她被欺負的都要氣瘋了。
這些天就感覺有口氣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知道小老百姓被捆在袋子裡捱揍的無力感嗎?打你、欺負你、還讓你兩眼一抹黑瞎着捱打,什麼都看不到纔是最可怕的不是嗎?就是那種感覺。”
而就在這時,小花忽然領先爬了起來,速度明顯變快,一副:“不是要找參嗎?你走錯了”的牛氣樣。
兩個半時辰後,在小麥累的直倒氣時,她身後跟着一堆半大不小的蛇,嚇的野雞野鴨小松鼠都不敢靠前。
小麥最初還對毒蛇們抱有警惕,眼下是累的隨便吧,終於見到兩條碩大的蟒蛇。
那兩條蟒蛇,一般人和其對視,第一反應先要嚇死了。
小麥是拄着旁邊的樹幹倒氣兒,她只從蟒蛇陰冷的目光中看出一句話,那倆蛇似乎在問:“幹啥來啦?”
“挖、挖你們那守着的參,要累死我了,就給我一根兒吧。別藏,我知曉那裡有參。”
沒一會兒,只聽山上傳來小麥驚恐的叫聲,她正奮力用八爪撓朝上爬。
蛇們,包括那兩條巨蟒,也正在瞪視着小麥:
我們可啥也沒幹啊,你咋那麼笨呢。薅個人參都能差些掉下懸崖。
小麥也是倒黴,她踩上一塊青苔,一個趔趄就滾下坡,小小的一個坡度,但坡路下面就是懸崖峭壁。
當左小麥重新爬上來的時候,腿和胳膊被劃的全是血,臉蛋也被劃出血了。
那些蛇突然不敢再像之前那麼拽了,集體朝後退了一步。
小麥本來正咬牙忍住疼給自己包紮傷口,她擡頭一瞧那些蛇的反應,心裡一動。
想了想,拿被血染透的帕子揚了揚,果然,那些蛇又朝後挪了挪。
左小麥似乎明白了些啥,忍住疼痛,先滿地爬裝好參,又爬着去找一根木棍,這才勉強拄棍站起來。
站起來,她就迎着蛇走,還挑了挑眉呵斥道:“站住。”
蛇們聽令停下,前腳停下,後腳她就出手,將一路陪伴的“小花”頭按進了袋子。
別的蛇同伴心裡一鬆,小花在袋子裡玩命掙扎:幹啥呀。
“我不是說了嘛,被欺負的心裡太憋屈,什麼我姐夫不讓,不聽。你隨我下山先報個仇。
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想不了那麼多,更等不了十年。
我還不是君子,我只是女子。夫君說的那套,對我不適用。
我就不信了,他們還能將你給抓住審問?哼。”
小花只要不從,小麥就用她受傷帶血的破布,朝小花身上拍,那小毒蛇立馬就老實了。
當左撇子從大車店後門出來,見到小麥渾身是傷差點沒嚇懵。
當左撇子見到小麥從袋子裡掏出夥伴“小花”,他差點兒沒嚇瘋。
當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