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宋福生心知肚明自己是真的沒文化,但是他卻不知,這起吃騾子肉事件,使得他在宋里正心裡的份量更重了。
宋里正聽郭婆子對兒媳不依不饒,幾次想站起身過去管管,都要聽不下去耳了,吵吵把火什麼玩應,又扇嘴巴子又讓跪的。
可當他每回看向宋福生時,期待着福生能給出個頭,喊一嗓子就妥,福生那一家子竟然沒受影響在說話。福生也像是沒聽到那面鬧哄哄。
宋里正就細品了品,品完恍然大悟。
發現宋福生讓大夥團結,是隻管一家與另一家團結的事,要是兩家敢拌嘴,福生就不讓,就要散夥。但要是人家自家人吵鬧,人腦袋打成狗腦袋,福生也不參與,裝聽不着。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
噯呦呦,你看看,難怪宋福生纔是十里八村的讀書人,腦瓜就是有智慧,這裡學問大了。
也難怪他不如宋福生說話好使,除了有個輩分在。他以往總給人斷分家的事,這不就是費力不討好嘛。
要是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宋里正想:他一定會重新當個不一樣的里正爺。活到老,學到老啊。
同樣的,因爲騾子事件,宋茯苓在馬老太的心裡份量也更重。
要知道她倆本來就好,她們戴面具一起嚇過人,一路說話換座位,一起分過贓:鹹鴨蛋。這回又一起爲騾子搖旗吶喊。
一大家子,攏共二十多口,她馬老太對着騾子嗓子喊啞,那些人就跟聾了瞎了似的,只她小孫女衝了過來。
可見,關鍵時刻那些都是個完蛋玩應,就她小孫女最可靠。
馬老太在隊伍再次出發前,特意鬼鬼祟祟給宋茯苓叫一邊:“吃肉乾,渴了吧,晌午頭也沒喝過水。你看,奶給你燒的,聽你的也點了醋,這一小壇水都灌你那小桶裡,別吱聲。”
艾瑪,可水壺裡是滿的,又不能說,也不能給打開看,有味。
宋茯苓給馬老太晃悠壺聽聲,說她那裡有,死活不要水,還勸着馬老太給哥哥姐姐吧。
懂事,
太懂事。
馬老太又囑咐道:“待會兒走路,記住嘍,離前後家的牛,也離咱家的騾子都遠點。你也告訴你爹一聲。”
“奶,你就和我爹說唄。”
“我不喜搭理他,我還得讓牛掌櫃把糧食堆車裡,水讓你大伯他們推。”
“可是爲什麼要離遠點?”
當下午大夥趕路,感覺快要被太陽曬乾時,只聽打頭宋里正家那傳來咣噹一聲,緊接着劈里啪啦往外掉東西,包括宋里正,老爺子抱着小重孫也狼狽的掉了出來。
只因宋里正家的牛,毫無徵兆就倒下了,閉着眼睛再也沒起來。
就在宋福生要過去問問老爺子摔沒摔壞時,挨着自家後面的高屠戶家,也傳來了高屠戶的驚叫聲:“不好。”
高屠戶大兒子第一時間沒管爹,而是將手推車往旁邊拐,離他爹遠點,怕牛車砸到水。
只看高家的牛哆嗦了一陣後,也倒下了。
高屠戶虎目含淚:“買它花了十八兩銀子啊,沒了。”
宋茯苓看看前面的里正家,看了看後頭的高家,然後和她奶對視。
隊伍氣氛一落千丈,低迷的不行。
現在這些牲口有點像尾大甩不掉。
一天一個牲口得喝幾十斤水,喂水是不能喂的了,可時不時停下隊伍屠宰,也真耽誤不起功夫。一起殺了,吃又不吃不下,天熱還怕壞,扔了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