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山路上,宋福生和四壯用了半天的時間。
他要測算。
當他們“大部隊”從前方拐過來,被敵人發現需要多久。
“大部隊”到底要走出幾裡地,纔會引的敵軍追過來陷進地雷陣。
更要測算出從哪裡開始,咱們自己人就要往這座不知名的山上跑。
以及,最重要的埋雷地點,設在哪。
咱雷不多啊。
要知道幾百輛騾子車去掉拉藥品和列巴奶磚,能馱來的地雷是有數的,不能可勁用。
要將有限的地雷,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宋福生將紙拍在樹上,讓樹幹給他當寫字檯,拿着炭筆就一邊和四壯往回走,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
寫一會兒,炭筆往耳朵上一夾,再接着往前邊走邊測算下一步。
遇到整不明白的了,心裡頭實在是沒底的,他還讓四壯拿他水囊去尋水,他自個先在身體附近撒些防蛇的藥,然後趁着空檔就進入空間找閨女。
最近米壽就覺得姐姐啥也不幹,就天天睡,可要愁死他嘍,姐姐這樣下去會睡壞的。
宋茯苓又不能對弟弟說出苦衷。
可以說,從宋福生進入黃燁地區,宋茯苓就基本上在空間來回彈入彈出,超長待機,等爹中。
宋福生一出現在空間裡,就將目前情況畫個大致。
宋茯苓也不廢話,就不是囉嗦人,很是認真地聽她爹的問題,然後根據圖形幫忙分析。
宋福生就邊吃喝,邊聽聽女兒的意見。
所以,今天四壯好不容易尋到水回來,滿臉汗將水囊才遞給宋福生,宋福生就打了個飽嗝。
四壯瞄了眼宋福生始終不離身背的大包:“……”
主子什麼都好。
就一點,總是偷吃。
宋福生看了眼四壯的臉色,從包裡摸出一個梨遞了過去。
他還挺不捨得地說:“別看這梨子有些爛啦,那我也背一道,我都不捨得吃。也就你吧。”
半天后,宋福生揣着兩張畫滿各種圖的紙,回去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卸糧。
啊?
啊啥,常大給弟弟常二腦袋一巴掌:“頭讓作甚就作甚,一定是有道理的。”
“哥,那咱們到時候都去引敵軍了,咱這糧,誰守着?”
“後面要是有人倒好了,你看有人嗎?還用守?”
宋福生下令的第二件事是,割草。
將空出的騾子車堆着草,用油布一扇,離遠看就像拉着糧似的。
然後他纔開始正式教學。
“聽着,咱們第一步這樣,之後這樣……”
這天晚上,剛過半夜,
“陸家軍們”正在山上忙碌的幹活。
他們要給敵人開闢出一條“上山”的道。
扎草人的。
埋碎石雷的。
按照宋福生指示小心拉起拌雷的。
總之,小河邊,大路旁,漫山遍野擺戰場。
而經驗更豐富的九族男兒們,一個個正揹着捆綁住肩、腹、腰部的“衝鋒包”,一大包一大包的地雷啊,一背上,肩膀就能被肋的青紫一片。
必須要背,
怕用車推,幾十輛木質車碾推過來有聲音。
他們趁着夜色,鳥悄的,已經跑向距離敵軍不遠的位置了。
幾十位血氣方剛的九族好男兒,四散的蹲在路上。
一個個格外小心謹慎,動作甚至都放得很輕。
你負責前,他負責後,極其默契的在挖坑,一看那熟悉的動作就知以前沒少訓練大半夜埋雷。
引線地雷、踏板地雷,連環雷。
十個、二十個、三十個……
地雷埋完,咱們十個二十個的九族好男兒們也完成任務往回撤了。
一路加速跑,消失在夜間。
沒一會兒,九族好男兒們又有二十幾位揹包返回,宋福生挑選的全是心細穩重的。
這回,這二十幾人背的全是沙土。
他們繞過地雷,向上撒沙土,打掃戰場,務必讓敵軍看不出路面和平時有何不同。
田喜發和郭老大殿後,他倆在離開前,不約而同望着地雷陰測測地笑了下。
這倆人以前不會這表情,無意中和宋福生學的,覺得這表情很爺們。
第二天,一大早。
齊軍兵勇就向上報告:又發現僞燕的糧隊了。
兩千多人的頭領笑了:
燕軍又來給他們送糧啦?這可真是不要命了,前赴後繼來送死。
那就來吧。
你倒是來呀。
大郎牽着騾子車,“三叔,他們怎麼還不過來呢。”
宋福生領着浩浩蕩蕩的“糧車”,一車車連騾子都不稀罕吃的草啊。
特意沒安排並排走,前後排着行駛,這樣顯着隊伍長,人數能更壯觀一些,聞言,皮笑肉不笑道:“快了。”
果然,話音才落,遠處就聞廝殺聲,好些齊王的兵勇齊齊向他們衝了過來。
還有騎兵。
一看就是這兩千人的各種頭頭在騎乘而來。
艾瑪,好怕怕呀。
“前方有埋伏!有埋伏!撤,護住炮彈車,快撤!”宋福生扯破喉嚨喊,這時候他都恨不得拿大喇叭播報,務必要讓對方聽到。
對方一聽,這還不光運糧呢,竟還有炮彈?
不用問,一定是給那陸家小賊送的!
追的更狠了,必須要將那些民夫截住,也下口令:一個也不許放過,衝。
宋福生扯着騾子車邊跑邊回頭,心想:我可提醒你們了,前方有埋伏,我還喊了兩遍,你們不信別怪我。
“棄掉騾子車,上山!”
“陸家軍們”和九族男兒們立即棄掉各種裝草的騾子車,向山上奔跑。
騾子車就這麼不要啦?
沒事兒,給敵軍乾沒了,還能搶他們的騾子、他們的糧。
再說敵軍跑過來掀車一看全是草,除了腦子有病的會拿騾子泄憤殺掉,其餘的指定會來先追他們這羣“狡猾狡猾的。”
就在這時,第一個踏板地雷忽然炸響了。
踏板地雷一炸響,連環雷也開始火海顯神威。
爆炸聲、慘叫聲、雷響馬蹄飛,立即劃破長空,胳膊腿滿天飛。
有僥倖的齊王兵勇貼山邊衝過來了,不好。
宋富貴和王忠玉埋伏到山石後面,倆人對視一眼,一拽線。
只看半山腰碎石雷瞬間引爆,大石塊碎石塊像天女散花般傾瀉而下。
頃刻間,齊軍兵勇抱頭鼠竄,哭爹喊娘。
躲閃不及的,腦袋當場就被石塊開了瓢。那有幸趕上塊頭大的,直接就被砸扁了。
宋富貴咂咂舌:唉呀媽呀,那腦漿子都幹出來了。
與此同時,還有一部分兵勇被他們幾位頭領帶着躲過了亂石陣,衝上了山,爬上了宋福生他們貼心給修出的好路。
路上很突兀的戳着幾個稻草人,也不知哪個齊軍手那麼欠,嫌擋路,用手一扒拉,哐哐就炸響了。
估計扒拉稻草人的兵勇,在臨死前想的問題都會是:啊,難怪,好好的山路怎麼會戳着稻草人。
後續上來的齊王兵聰明瞭,從其他山腳踩草上山,結果又不小心踩上了拌雷。
宋福生就是在此刻冒頭的,之前他一直藏在林子裡。
他揮舞着手中的長矛:“兄弟們,下山,給我殺!”
“殺!”
“殺!”
“殺!”
一時間,漫山遍野都有迴應喊殺的聲音,他們奔跑着像搶銀子一樣下山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