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了那?咳咳。”
“是啊,祖母,不信您問大姐,”陸之婉邊回答,邊急忙上前給祖母輕拍後背。
自從祖母知曉珉瑞在前面遭了罪,就一直有些病歪歪的。
見天的乾咳,還說心口悶。
陸之潤端水上前伺候祖母喝下,纔回道:
“是,祖母,回來後,對於那件事,連句口信都沒捎。三妹妹那裡,也沒再派那個丫鬟去府裡,就像是不存在這回事似的。孫女想過,他可能是避嫌,爲了不給我們添麻煩,免得讓有心人多想。前兒個倒是打發人來尋我了,卻是爲了見那些家僕。”
“是個重情重義的,唉……咳咳……”
“祖母,讓張太醫來看看吧?”張太醫是專門給皇上看病的。
“不了,”皇上知道,還要分心,“珉瑞回來就好了。”
陸之婉和陸之潤對視,不能聽祖母的,珉瑞又不是藥引子。
剛纔她們姐倆去見母親,母親最近頭疼病也犯了,回答的和祖母一樣,珉瑞回來就好了。
……
“那些都拒絕了?”
“是。”
何伯一邊伺候陸丞相將上朝的官衣脫下,一邊將所知情況告訴一遍:
說宋福生拒絕了去戶部製作輿圖的部門。
宋福生:要是沒有我閨女,我看地圖都費勁呢,還敢讓我制地圖?你們心可真大,再給你們都畫溝裡去。
何伯告訴陸丞相,說宋福生也拒絕了去武庫司彈藥庫。
武庫司那個地方,宋福生如果同意去了,直屬領導是,陸家四小姐陸之瑤的相公。
更是拒絕了去銀錢司。
其實這個地方挺好的,
用宋福生的話講,雖然去了那裡是個小職員,但是也相當於是現代的財政部。
所以他拒絕了,讓當時聽到這話的官員都驚訝的合不上嘴。
官員們心想:你這表現哪裡是口口聲聲自稱草民的樣子?
就沒見過給官職讓挑挑選選,然後還通通拒絕的。
背景挺硬啊背景,你要去皇宮裡面上班啊?
毛大人也不解極了,不過聽完理由後,又不能強求,還有些惜才,不想讓宋福生什麼也不幹,於是又給了一個建議。
果然,這回宋福生斟酌了一番應了。
這不嘛,陸丞相也納悶,就問何伯是什麼理由讓毛侍郎也不好強求?
何伯說:好像是,他要回去讀書。
“……”
這是現在就預備上,準備皇上開恩科時,下場要科舉?堂堂正正的邁入官場?
陸丞相點頭:“倒是個潛心做學問的。”
而讓陸丞相更感慨的是,宋福生推了其他,卻應下了接替東南糧草調配、發放、調糧隊的一切事宜。
東南方向有誰?有他孫兒珉瑞那支隊伍。
——
“老宋,你不是說啥也不幹嗎?咋還接了活?”
錢佩英知道,她男人的夢想目前就是躺着歇着,從前面回來就像大徹大悟了似的,看淡了很多事情。
也與她提過幾次:今年這情況,幹什麼都不行,就苟着,給這場仗苟過去就好了。
而且家裡並不是沒有事情。
烤爐房,奶磚,肉鬆,隔一段日子就要去送一趟貨。
宋福生要用葫蘆瓢舀水喝,被錢佩英拍了一巴掌,啥天氣了,還喝涼水。
宋福生接過妻子遞過來的溫水,纔回道:
“我一聽,那面有陸畔,我要是應了,他的所有物資都會由我來調配,也放心。
得啦,送佛送到西吧,還能知道點前線情況。
再說我要是再拒絕,就有點分不清自己是幾斤幾兩了。
挺好,眼下倉場衙接替黎大人的是個姓魏的,我還真認識,他送我出過戶部,有那麼幾句話交情。
他給我當領導,我能舒心不少。”
“那你哪天上班?”
“後兒報到,我明天去趟縣衙。”
當妻子的一聽,頭一樣關心的事就是:“那你吃住怎麼安排?”
當老太太們知曉這個消息時,頭一樣關心的事是,福生啊,哎呀媽呀,那你是幾品官啊,縣令大,你大?
宋福生跟這些老太太們掰扯不清,又被圍住,不得不回答。
就言簡意賅告訴,沒下公文,他還沒幹呢,誰知道他行是不行,都是最後仗打完了再說。
“俺們不管,你指定行,你就說幾品大人吧?”
“上一任是六品,六七品吧。”
“那縣令?”
“我大,我比縣令大,行了吧,都別出去顯擺,啥官也不如現管,我這過後朝廷僱不僱傭還不一定。”
幾個老太太連忙點頭,又一臉興奮地看向馬老太:“聽見沒?咱家福生當官了,雖然不讓出去瞎說,但實際上你現在就是官家老太太啦。”
官家老太太說,“快撿石子吧,石子不夠用了,到時又算不過帳,啥太太也要幹活。”
而私下裡,馬老太是餵過雞後,給宋福生拽到旮旯打聽:“兒啊,一個月給發多少俸祿?”
“您都官家老太太了,娘,還問俸祿啊?”
給馬老太氣的,三兒就沒有正經回她話的時候:
“別以爲我不曉得你,你去當值時先問問俸祿。
別一問銀錢就害臊,那有啥可抹不開臉的?誰是喝西北風長大的?
還有咱那奶磚銀錢,能不能給結算啦?
我告訴你三兒,既然你去了那裡當官,第一樣事先將自家事辦了。”
宋福生擺手,一副曉得啦曉得啦的樣子,從後院拐過來還遇見了正在抱柴的官家小姐宋茯苓,急忙接了過來。
而皇上賜予的牌匾,宋福生當了個官,帶給九族家裡人和任家村村民的遠遠不止是興奮。
有點印證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因爲皇上牌匾的存在,他的存在,讓任家村單身的小子們身價倍增,外村好些姑娘眼巴巴的,就想先皇喪期一過,嫁進任家村。
有的那小子長的真是歪瓜裂棗的,也能被外村窮苦人家的漂亮姑娘盯上。
因爲宋福生更是給家裡的好幾個小子安排了工作。
他自己本身能帶三名副手,物資調配發放、糧隊民夫,都需要副手按照他指令跑腿安排。就是將來他不幹了,這仨人也能留下。
宋福生給大郎、虎子、鐵頭就帶去了。
大郎不用說,那是他親侄子。
虎子也不用提,那是大姐家的孩子,他外甥。
至於高鐵頭,宋福生認爲,是他給這孩子帶出去的,回來右耳少一半,多虧沒影響聽力。外表上看,不好看,那他就給這孩子弄個官身護着,往後最起碼是一位普通的公務員,月月能拿固定的工資。
給高屠戶感激的,非讓鐵頭給宋福生磕一個,還哭着拉住宋福生手說:“你不要這樣講,與你有什麼關係,別總往身上挑擔子。”
然後是宋阿爺家的曾孫,那位磕巴水田。
宋福生沒去武庫司,但是他土地雷那一套的材料上交了,上面寫有水田的名,就讓水田去了武庫司分屬的鑄制所。
這地方挺好,少說話多幹活,適合磕巴水田,研究武器鍛造的。給水田弄了一個技術性的公務員。
最後,宋福生在與縣令大人見面後,在縣衙裡那裡還劃拉出幾個職位。
縣令大人口口聲聲九族裡都是好小子,暗示縣衙這裡衙役短缺。
短缺?那家裡正好有好小子,得幫幫縣令大人啊,不敢說別的,至少這些小子真去過前線,確實比普通人適合當衙役。
郭老大家的二小子,齊婆子家的大孫子,王忠玉大哥家的小子,還有任族長三兒子家的孫子振中,他給弄童謠鎮當衙役去了。
自家篩選,宋福生是考覈誰認字多誰去,他也不偏心。
不認字,去哪裡也發展不起來,幹什麼也幹不好不是?
這種考覈方式,使得多少老人罵兒子罵孫子:
“你們三叔,一碗水端平,給你們機會了,自個把握不住。快好好認字吧,連你馬奶奶都在學,那麼大歲數的都在死記硬背,你們這些個笨蛋,別將來再有這種機會錯過嘍。”
至於任族長的孫子振中,算添頭。
宋福生認爲,他應該給這個甜頭。
不衝別的,衝任族長在他們不在時,帶領全村幫家裡人搶收。
再說米壽等家裡孩子還讓人教着,幾次過事也沒少幫他說好話,應該這樣辦事。
任族長感念宋福生拉拔他孫子:往後,米壽他們的束脩費,一文錢不收。
以上這些事連續發生。
當那些小子們換上了官差服,站在宋阿爺面前,阿爺覺得自個都快要燃燒啦,心裡噗噗美的冒泡。
他老人家咧着嘴囑咐小子們,“都好好的,這咱在家說哈,出去別顯擺。以後更要聽你們三叔話,跟你們三叔走,沒被安排上的也別眼饞,有機會,你們三叔都會給安排上。誰讓咱家娃個頂個不孬呢。”
村裡人得知後,比阿爺還瘮得慌,都要沸騰了。
有多少人家後悔早先嫁閨女。
嫁那麼快乾啥,不能嫁同姓任姓,那不河對岸還有宋姓嘛,悔的腸子要青了。
家裡有閨女的,就開始瞥閨女,也不知喪期過了後,對岸那夥人能不能瞧上自家閨女。
你問要嫁河對岸哪個小夥子啊?是那幾個剛被安排工作的嗎?
不是。
哪個都行。
另外,還有家裡有小子們沒成家的,村裡人也盯上了河對岸那夥人的閨女們。肥水不流外人田,可不能讓外村搶先。
總之,烤爐房正在忙碌的九族姑娘們,成了香餑餑。
除了宋茯苓沒人惦記。
爲啥呀?
多大鍋吃多少飯,家裡啥條件啊娶宋胖丫?
那是連提都不能提的,得罪人。不用團長,馬老太就能翻臉。